第二十章 想着赶紧进货

看水生忙的一头汗，黄耀华也帮着张罗，也没顾上吴芳。

吴芳看过衣服，面料不错，做工细致，比起百货大楼那暗红色外套，还要好看，价格也便宜，举着衣服，比量一下，觉得很合适，扭头看着水生，仍在忙，就先不着急，将衣服交给秀娟，转身拉着黄耀华走了。

他俩还要去买其它东西。

两个小时后，两人再回来，顾客少了，秀兰已经回家，水根和秀娟还在。吴芳再抬头，那件外套不见了。

黄耀华、秀娟帮着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同款式外套，想必已经卖完了。吴芳还就相中那件外套，后悔不已。

秀娟不好意思：“姐，你也不给我说一声，给你先留下来。”

黄耀华摆手：“没事，下次水生再进货，给你预留下来。”

也只能如此，两人再次离开店铺，黄耀华先送吴芳回去，说呆会再来。

天色将晚，水根和秀娟帮着把外面铁衣架上的衣服收进来，水生每人给了五块钱，算作下周生活费。两人都不客气，接过钱，各自回了自己学校。

水生将铁衣架搬进店铺，抬手摸摸咽喉，这一天说的话，比半个月加起来说的还多，只觉得又痛又痒，赶紧喝了一大碗开水。

也头昏脑涨，准备关门打烊，刘辉闪身，走了进来。

他又出了一个短途公差，昨天走，今天回，心里挂念水生，就直接来了店铺。

放下旅行包，刘辉张口就问：“生意咋样？”

水生打个哈欠，捂捂脸：“一般吧。”

“什么叫一般吧？”刘辉转身，环顾店铺，尤其看着墙脚下的衣服包裹，好家伙，五六个都空了，软塌塌趴在地上，跟现在水生的精神头差不多。

“什么情况？”刘辉歪头看着水生：“一天卖这么多，难道被人抢了？”

“是被抢了，拿钱抢的，行了，给你十块钱，去买酒买饭，呆会黄耀华也过来。”说着，水生从包里拿出了钱。

刘辉没接：“没必要这么奢侈，五块就够了。”

水生已经懒得说话，把钱塞到刘辉手里，推着他走出店铺。

刘辉刚走没两分钟，又来了一对五十多岁夫妻，水生强打精神，挤挤眼睛，露出笑容，迎了过去。

两人还在说话：“就不买了吧？”

“今天必须买，马上要涨工资了。”

“这不还没涨吗。”

“就是不涨，也要买一套像样的衣服！”

听着声音很熟悉，再仔细看，戴着眼镜的男同志，竟然是高中班主任，带着三分亲切三分腼腆，还有四分不好意思，剩下的是百分九十的热情，弯腰鞠躬：“王老师，您好。”

愣了好一会，王老师才认出水生：“你不是当兵去了吗？”

水生不好意思笑笑：“赶上裁军，就回来了。”

王老师在报纸上看过新闻，点点头，又叹息一声：“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水生笑笑：“老师，您想要什么衣服，随便挑。”

王老师爱人小声说：“你王老师一件衣服穿了七八年——这套中山装多少钱？”

“不要钱，送您了。”说着，水生转身，从包裹中拿出一套灰白色中山装。

王老师极端负责，又极端严谨，十分关系学生，尤其对待那些品行好、学习好的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看一眼水生，又不由感到惋惜，五年前，高校招生少，如果是现在，水生一定能考上大学，但时光不可逆，只能如此。

就是水生再复读一年，至少也能考上大专。可贫穷夺走了很多好学生，为此，王老师伤心不已。

但现在干个体户，王老师又有些心疼。王老师也关注着天下大事，从报纸广播，还有电视上看到，现在取消统购统销，允许个体经济发展，也就是允许经商，但在王老师心里，像陈水生这样的学生并不属于个体户范围。

王老师还想象着，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学生们，必定能出一个好商人。没想到，竟然是看着憨憨的，却又非常聪明的水生，回忆着以前，也看着眼前，如果不是在店铺内，王老师怎么也想象不到，水生会干经商干个体户。

他也决定买下衣服，但绝不会不给钱。

王老师让爱人留下四十块钱，这是百货大楼价格，拿起衣服，转身就走。

水生追上去，把钱塞给王老师，王老师瞪大眼睛，露出威严：“虽然老师工资不算太高，但每个月都有，该多少，就多少！”

水生明白王老师意思，也不再坚持，从包里拿出两块钱，找给王老师：“老师，我就卖三十八。”

“好吧。”王老师也不再坚持，接过钱，又看了水生一眼：“既然经商了，那就好好干，找时间也要多读读书。”

水生使劲点了点头：“是，谢谢老师。”

送到门口，看着王老师远去身影，又想起以前，刚要回店铺内感慨，响起自行车铃声，回头，黄耀华和吴明一起来了。

“刚才谁啊？”黄耀华问。

“高中班主任。”水生回答。

“哦，看到好学生干个体户，老师心里不是滋味吧？”黄耀华半开玩笑地说。

“嗯。”水生答应一声。

黄耀华笑了：“行了，现在生意不是很好吗，所以我叫着吴明，一起来蹭你一顿。”

“谁那么不要脸啊。”再回头，刘辉来了，手里拎着两个纸包，还有两瓶酒。

“就你不要脸，来的最早。”黄耀华笑着回骂。

一阵笑声，移动衣架，腾出空地，搬来小方桌，铺开买来的花生米，猪头肉，拿来吃饭用的碗，倒上酒，四个人摆开阵势。

刚喝一口，饭馆又送来俩菜炖鱼块和肉片豆腐粉条烩菜，还有六个大馒头。

“事先声明，这都是水生给的钱。”说着，刘辉还把零钱找给水生。

黄耀华先喝一大口酒，擦擦嘴：“我的天，水生马上成地主老财了。”

“还差的远。”水生身上的疲惫消失了，端起碗来：“先谢谢各位战友。”

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刘辉心里也高兴：“行，就凭今天这酒菜，就不说你假客气了，来！”

放下酒碗，水生看着三位战友：“我还要请战友帮忙。”

“呦呵，这都主动张口了，肯定是大事，说，能办的，我们一定办，不能办的，我们也没办法。”黄耀华说道。

水生摆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周二再去进货，还有多进货，晚上你们谁有空，就过来帮我看铺子。”

“我下周基本不出差，看铺子没问题，问题是你刚开业两天，就要去进货？”刘辉很是不解。

黄耀华也担心：“这两天生意好，并不代表后面天天都是这样，”

吴明也觉得不妥：“就是啊，你右脚刚迈出去，又要抬左脚，就不怕双脚腾空，站不稳摔个大马趴？”

说着，三个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