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结识知己

刘黑子独自离开乐亭，坐在马车上回首望着乐亭方向，心里暗暗念叨:待我救出水湘，一定回到此地，过完今后人生。

一路颠簸来到火车站，刘黑子头一次坐火车，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及黑乎乎的铁家伙，暗自琢磨这么一个大家伙是如何开动的。

“持票上车，快点……”

在查票员催促声中，刘黑子随着人流上了火车，找个靠窗座位坐下，还来不及欣赏一下火车站建筑。一声汽笛长鸣，火车隆隆开动。

看着急速掠过窗外风景，刘黑子陷入沉思之中，此去上海投靠刘四爷的一个远方亲戚，此人名叫刘少瑄，乃是国民政府内政科副科长。内政科在国民政府机关中算是比较有实权一个部门，故此刘黑子去给刘少瑄当护卫兼保镖，干好了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在当时国民政府中，能有官职的人，上海帮派见了都得礼让三分。刘俊生让刘黑子当护卫也算是给其一条捷径，就看刘黑子如何把握了。

怀着三分憧憬，七分忧虑心情，刘黑子竟然靠着窗户迷迷糊糊睡着了，待其一觉醒来，已是天色漆黑。

透过车窗依稀能看到远处宅院灯光，光芒闪烁恍如星星之眼，一眨一眨飘然退后，恍如渔村的灯火，释放希望的信号，召唤打鱼之人早点回家。

睹物思人，离乡忧愁，前路漫漫，吉凶未卜，望夜难眠，思绪万千，诸般往事，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心中流转，无处倾诉，泪湿双颊。

刘黑子正思绪万千之际，忽听车厢内传来叫喊之声。

“快来人啊！有扒手偷东西，还非礼我……”

刘黑子闻声迅捷起身，刷刷两步跨到过道，在同座旅客不满目光中，伸手拦住一名身穿粗布汗衫，歪戴礼帽的中年男子。

“站住，为何抢人财物，还不交出来。”

刘黑子一声喝问换来中年男子不屑一哼。

“哼……黑大个，我看你是吃饱了撑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中年男子话音未落扬手便打，刘黑子往后一退，头一歪躲过一巴掌之际，右手一伸抓住打来之手，四指一合紧紧握住中年男子右手无名指，用力往下一掰，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中年男子身子一歪，呲牙裂嘴连声喊疼求饶。

“疼……疼……疼……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刘黑子正义爆棚喊道:“把钱交出来，给女士赔礼道歉。”

中年男子不敢耍赖，只得乖乖交出抢来五个银元，并向那名女子道歉。刘黑子管完闲事转身欲走，一名身着灰色长衫，带着金丝眼镜的凤目男子拦住去路。

“好汉留步，我观好汉一身正气，不如再此坐下，你我攀谈一番如何？”

刘黑子略做考虑颔首答应，凤目男子含笑问道:“好汉贵姓，对了，在下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陈，名玉斌，今年二十八岁。”

“我叫刘旺才，今年二十二岁。”

“去往何处？”

“上海。”

凤目男子一拍大腿。

“巧了，我也去上海，此次回家省亲，想在当地找份工作安家立业，不想在外面四处漂迫了，若是旺才兄弟去上海居无定所，没有收入，可来找我同住一舍。”

“多谢陈大哥一番好意，我去上海投靠亲戚，住所及吃喝不愁，但是人生地不熟难免无聊，能结识陈大哥也算三生有幸，不妨留下地址，待我得闲去找陈大哥喝上几杯。”

“好，旺才兄弟快人快语，我见尤喜，我这便留个地址，等到了上海你我兄弟多走动走动，得闲聊天喝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刘黑子与陈玉斌越聊越投机，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引得周围旅客侧目而视。有人聊天，这一路就不算寂寞，刘黑子听陈玉斌讲起清朝溥仪退位之后，封建思想应该抛之脑后，而应多学学西方先进文化，诸如马列思想，列宁主义……聊着聊着就聊到共产精神。

刘黑子丝毫不知陈玉斌讲得共产精神在当时算是禁忌之言，两党在民国十六年分裂之后，国民党对我党展开残酷**，大逮捕，大屠杀时有发生。所幸陈玉斌讲了几句共产精神便住口不提，不然两人还没下火车，便得被警察带走严加审问。

刘黑子与陈玉斌一同换车买票间隙，在一间饭馆吃了一顿便饭，陈玉斌趁四周无人低声问道:“刘老弟，可曾想过加入党派。”

“未曾想过此事，只想早点救出水湘。”

“哦，也对，救人要紧，若是需要帮忙，兄弟大可来找我，我家住在大连湾路东民巷8号。”

“多谢陈哥一番好意，刘某心领了，不过救人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待我马高镫短之时，必会找陈哥助我一臂之力。”

陈玉斌一拍刘黑子肩膀，朗声赞道:“这才像兄弟该说的话，等到了上海，我请你吃饭，让你尝尝上海的特色名菜。”

“……”

两人吃得酒足饭饱才匆匆忙忙上了火车，坐下之后陈玉斌拿出两本书，两人一人一本看书打发时间。陈玉斌看得是《儒林外史》，刘黑子看得是《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看书之余，刘黑子望着窗外绿树蓝天，默默想着到了上海以后，第一步找刘少瑄先当上护卫，再去寻找喜乐门夜总会在哪条街道，打听一下赵鸿文的底细，也好为日后救人早做准备。

刘黑子满腹心事虽然没说，但是陈玉斌透过刘黑子眼眸，还是发现其心中有事。陈玉斌有心让刘黑子加入我党，但觉得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待时机成熟再提不迟。

两人各怀心事皆在不言中，在火车隆隆声中，上海到了。陈玉斌提议让刘黑子去他家小住几日，再投靠亲戚不迟。但是刘黑子救水湘心重，不愿耽误时间，匆匆拿好行李与陈玉斌道声保重，便钻入人流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陈玉斌望着刘黑子背影，心里暗暗道声。

“看来刘老弟来上海并非只是投靠亲戚，必是另有重任，日后就看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