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漆黑之夜（4）

早晨五点三十分，昆宁街道上的人们还没开始忙碌，高大的城市建筑隐藏在晨雾的缭绕中，客车站外，一辆大巴车暂时停靠在入口，乘客人从暖和的车中走下，温差才他们感到有些冷。

萧健走下车，捋了捋衣领的褶皱，他吐口气，凝成了雾。

阿亚裹紧衣服，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鸡哥从衣服中掏出云烟，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然后再分给萧健和阿亚。

他们站在马路边等待出租车，这个时间的车子并不多，城市里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中未醒。

“张哥，我们就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几天的颠簸，阿亚显得很疲惫。

“太累了，我也想休息。”萧健也发声附和。

鸡哥吸了几口烟，说道：“你们俩个极度缺少锻炼，那就往前面走走，附近的旅店应该很多。”

他们往前走，路旁隐约的看到有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手提扫把，捡拾着昨夜被人遗弃的垃圾。

“真辛苦啊！”阿亚说。

鸡哥看了一眼老人，说道：“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穷。”

萧健搭话说：“我就是这样想，趁年轻多弄点钱。”

天色亮了一些，此时满城的花，在和露水抗争一夜之后，竞相开放。

三人无心欣赏这美景，疲倦地往前走了不到200米就有一家旅馆，三人进了门，登记服务台上的男性服务员靠着椅子睡觉，被三人的脚步声惊醒，出于职业的本能，他强行扒开沉重的眼皮，打量着来人。

鸡哥和阿亚坐在与登记服务台相向的沙发上，萧健到登记服务台登记。

服务员告诉他们需要实名登记，请他们出具身份证。

萧健告诉服务员，他们的身份证忘记带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却被服务员不客气地拒绝了。

正当萧健无可奈何时，在一旁沙发上休息的鸡哥拿出100元人民币放在服务员面前，说道：“兄弟，我们从西双版纳坐车过来，实在太累了，你就通融一下，给我们开个房间。”

服务员谨慎地左右看了看，伸手压在钱上，说：“我拿我的身份证给你们开房，假如警察来查房，你们就说是我的朋友。”

鸡哥笑道：“好的。”

服务员给他们开了一间两人房，鸡哥睡一张，萧健和阿亚挤一张床。鸡哥没有立刻睡觉，他拿着华为手机，说道：“可惜啦，新机子就泡了水。”

阿亚说：“千万别开机，过一个星期水干了，应该还能用。我这个手机也进了水。”

萧健的手机在逃跑时掉进了河里，比起两人来说，更加的不幸。

“等不了这么久，休息吧，睡醒之后上街找个回收手机的店卖了重新买一台。袁雷也可以买一台新的。”鸡哥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扯上被子。

“你卡里的钱不能碰，可以先借点给你，以后还我。”

不一会，鸡哥和阿亚都打起了呼噜，萧键没有睡着，华为手机没有开机，说明警方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行踪，从现在开始，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萧健醒来时，鸡哥和阿亚还没有睡醒，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将房里照得非常明亮。

萧健翻了翻身子，床微微晃动，睡在一旁的阿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雷哥，别折腾，你不睡觉吗？”

萧健说：“我肚子饿了，到楼下给你们买点吃的去。”

阿亚翻过身，继续睡觉。

萧健刚出门，邻床的鸡哥猛得睁开眼睛，迅速爬起身。

“哥，你又有什么事？”阿亚被鸡哥下床的响动惊醒，没好气地问。

“没事，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会。”鸡哥急匆匆开门离去。

萧健出了门，傍晚的街头全是下班的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萧健在街边望了望，自从智能手机普及后，市里的公用电话亭逐步被取消了，他一时不知道如何与徐正国联系。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去找马力，通过他和组织取得联系。二是购买一台新手机，不过他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钱，而且此时去找马力显然也不太合适。

萧健漫步在人流中，走到一家服装店，萧健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装，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钻进卖食品杂物的小店，萧健不用猜都知道是鸡哥。

鸡哥又走出店，在摆在门口的冰柜里拿饮料，并时不时有意无意往萧健这边看。

萧健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往前走，他也懒得再去管鸡哥，就当其不存在。

萧健走到一家包子铺，看了看挂在蒸笼旁边的价格牌，上面写着肉包子一元一个。

他买了十个，叫老板打包后，转身沿路返回。

不远处，鸡哥不紧不慢地跟在萧健的后面，他对自己的跟踪能力保持着乐观的态度，自认为万无一失，然而他不知道萧健早已发现了他，螳螂和黄雀的位置瞬间交换了。

萧健又在一个旅馆下面的烟酒店停留了一阵，他走出烟酒店，嘴角叼着一支烟。

鸡哥随后也进了烟酒店，他的眼睛在店里迅速环视一遍。

烟酒店老板问道：“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鸡哥说：“我的手机掉了，有急事想打个电话，你这里有公用电话吗？”

烟酒店老板笑道：“好多年就拆了，现在这年头人手一部手机，谁家还安装座机？”

鸡哥麻下脸，说：“刚才出去那个人，不是借你的手力用过？”

“胡说八道，刚才那人就买了一包云烟，我可没有借手机给他。”烟酒店老板说道。

“哦，那是被他骗了，这人真不地道。”鸡哥说：“给我来一包华子。”

萧健回到旅馆，阿亚还在睡觉，鸡哥的床空荡荡的，被子也揉成一团。

“起床吃包子。”萧健把包子放在桌上，跷着二郎腿，打开电视。

昆宁新闻里正好在播放一条警方在边境拯救五名险些被骗到国外的年轻人的报道，同时发出一张通缉令，赫然是鸡哥的照片。

阿亚警觉地坐起身，盯着电视机直到报道结束。

“叽嘎。”

门开了，鸡哥手里提着塑料袋走进屋，见萧健和阿亚盯着自己，问道：“怎么了？老子脸上有灰吗？”

“刚才电视上登出了你的通缉令。”萧健说道。

“我的通缉令？”鸡哥问道：“难道你们俩个没有被通缉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你的照片还挺帅，比现在年轻。”阿亚手也不洗，抓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你去哪了？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随便出去。”萧健问道。

鸡哥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解开，露出里面的三碗米线，说：“我去给你买吃的了。趁热，快来吃。”

萧健心道这只老狐狸，表面装作被他的话没有怀疑。

“袁雷，我们可能又得打扰力哥了。”鸡哥对吃着米线的萧健说道。

被警方通缉，鸡哥确实只能暂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他们在昆宁人生地不熟，只能依靠本地人帮助。

谁想鸡哥的提议正合萧健的意，去到马力那里，就能和徐正国再次取得联系，让警方掌握他们还在国内的消息。

至于阿亚，只要有钱，去哪里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