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漆黑之夜（3）

萧健没有来得及阻止鸡哥开枪，作为隐密阵线工作者，激动而在瞬间失去理智是最大的障碍，此刻他的选择十分重要。

此刻萧健只需要从鸡哥身后将他扑倒抓捕，但是这样一来，警方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砰砰砰。”

萧健看到了李霏雨推开徐正国的瞬间被子弹击中颈部，这个部位不在防弹衣保护的范围，鲜血从她的颈部喷出，撕裂开的不仅仅她的皮肤和骨骼，还有战友们的心。

见李霏雨受伤，愤怒从萧健的心中涌起，他顿时有种扑向鸡哥，将其碎尸万段的想法，然而他看到了李正国愤怒的目光，在与自己视线重合时，他看到了一丝期许，似乎在鼓励他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

萧健稳住了心情，鸡哥又打出三发子弹后，对萧健喊道：“别愣着，快逃。”

他已经顾不得同伙和其他人，转身就逃。

萧健强忍愤怒，对鸡哥说：“快，往下游那片柳树林跑。”

大批警察从四面八方涌来，两人快速冲向河流下游的柳树林，鸡哥一边跑，一边向后面射击，阻止后面追击的警察。

周雷的那名手下像无头的苍蝇，拿不定主意，他又不甘心束手就擒，慌乱中转身往与萧健和鸡哥相反的方向逃跑，迎接他的是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公安特警。

他手中握着一把西瓜刀，做着困兽之斗，发疯似地在身前挥舞着，想阻止警察近身。

“放下枪。”徐正国从战斗队形的特警中间走出，望着被十多支步枪指着的男子，冷声警告说：“你的罪名还不致死。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没有黑暗不惧怕光明，更没有人愿意死亡，就算是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也一样。

得到了徐正国的警告，男子冷静了许多，此刻他觉得刀柄烫手，忙将西瓜刀丢在地上，然后颓废地举手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这次会在监狱里待上至少十年，可是既然选择了犯罪的道路，身陷囵圄也只是迟早的事。

车上的周雷没有任何抵抗就被警方逮捕了，他被警察从驾驶室里像小鸡一样逮了出来，脸色苍白。

五名被害者也保持蹲姿，一脸茫然，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刚才这一瞬间，警方及时救下了他们，改变了他们未来的人生。

警察跑到徐正国的面前，哭着嗓子说道：“小李颈部受伤，大量出血。。。。。。”

因为焦急，几乎话都说不清楚。

“立刻送到医院去，告诉医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性命。”徐正国眼睛湿润了，李霏雨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从警校实习期就跟着他这个师傅，也正是因为他成为专案组的主要负责人后，才把做事干练的李霏雨从重案组抽调到专案组，谁知道她在这次抓捕任务中会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

徐正国在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他的眼眶发红，懊悔和难受的两种情感相互交织……

雨后的天空，烟雾缭绕，明月犹如古代美女半掩琵琶半遮面，隐隐约约露出从薄雾中探出半边的弯月。

萧健和鸡哥为躲避警方的追捕，跑到河岸的柳树林前，阿亚从一颗柳树黑暗阴影中钻出，向俩人招手。

三人靠在河岸边，一排排柳树垂下的枝条为他们提供了隐蔽的条件。

追赶的警察携带的手电筒密集照射，一队公安特警进入柳树林中，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最近时，就在鸡哥等人头上。

鸡哥握紧了枪，密切的关注着。

看得出阿亚有些紧张，他手里的匕首随着身体呼吸而上下抖动。

萧健心里担心李霏雨的伤势，心中焦躁不安，他的这个表现在鸡哥眼里非常正常，人类是高级动物，数万年的进化依然磨灭不了人类DNA中面对危险时焦虑的本能，相反，如果萧健表现出和鸡哥一样的冷静，立刻会引起鸡哥的怀疑。

公安特警似乎没有发现逃跑的嫌疑人的踪迹，直接从柳树间穿过。

萧健知道是徐正国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缺口，否则就算特警们不运用“热显示”技术，仅需带着警犬行动，他们根本不能躲过警犬的追击。

“呼！总算过去了。”阿亚长舒口气，说道。

“妈的，老赵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和经常一起坑老子。”鸡哥张口骂道：“等老子忙完后，把他家全家都送到缅北去。”

三人在浑浊的水里热量消耗很大，远处警灯闪烁，在警察撤走之前，他们根本不敢有别的动作。

半个多小时后，搜查的公安特警开始撤退，警车排列着离去，三人紧绷的心用于放松下来。他们顺着柳树的树干，爬上岸后，坐在地上。

萧健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调整了一下心情。湿润的衣服不断带走身上的热量，让他感觉有些冷。

阿亚说：“完蛋，车子被警察开走了，我们只能走回去。”

鸡哥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说道：“先把衣服裤子弄干了再说。”他从裤兜掏出一包被水泡烂的云烟，丢在地上，又掏出打火机试了几下，火焰从喷口处喷出。

萧健说：“我和阿亚分头去找点柴火，生火把衣服烘干。”

三人分工后，鸡哥就在附近选了一处避风位置，捡来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炕。

萧健和阿亚很快就找来了树枝等物，先用衣服把表面的水擦拭干净，堆在上面。

这些木柴被雨水泡透了，仅凭打火机的一丝微弱的火点不燃。

“你们谁身上还有打火机？”鸡哥问道。

萧健和阿亚把自己的火机都拿了出来。

鸡哥将两个打火机掰开，把里面的液体浇在柴的表面。

另一个打火机轻轻一点，火苗子呼啦一下就蹿了起来。

三人围在火边，火焰的热量让他们感到温暖了许多。

“这次栽了，替人送的肥羊也丢了。”阿亚苦笑着问鸡哥：“丢了货就得赔偿吧？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鸡哥沉默片刻，继续说：“暂时不过去了，丢了货就得给别人一个交代。否则到了别人的地盘上，我们几个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萧健对于鸡哥做出暂不偷渡到缅北的决定感到意外，他一言不发，等着鸡哥说出下一步计划。

阿亚问：“那我们去哪？”

鸡哥分析说：“周雷被抓，马上就会供出我们几个的身份，加上刚才警方看到我们下了河，可能会认为我们已经游到了对岸，必然会重点加强河面的巡查，我认为现在回昆宁市去很安全。”

到了天明后，三人的衣服还没有完全烤干。好在清晨天空放晴，**无云，他们沿着路往回走。

昨天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小村庄，鸡哥打算先到村里去再想办法到附近的县城，然后坐客运大巴去昆宁。

他们的运气也不错，没走多久就遇到了一辆拖拉机。驾驶员看起来很淳朴，没有任何的条件就让三人坐上车后斗，摇摇晃晃就像在湖上划船一样，阿亚有景而发，哼了几句：“当我们荡起双桨。”

鸡哥当然不知道阿亚为什么这么高兴，萧健是知道的，这小子肯定在寻思去大学里见他的青梅竹马……

勐拉县人民医院，徐正国和几名刑警队员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当地公安局领导也过来了。

空荡的走廊里，挂在墙上的时针滴答滴答的弹跳不止，对他们而言，时间似乎减缓了流逝。

李霏雨被推入手术室已经四个小时，医院调集了全院最优秀的医生，全力以赴地进行抢救。

徐正国坐立不安，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徘徊，不时停下抬头看挂钟。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名医生走出来，他满头大汗，由于熬夜，眼睛中充满了血丝。

众人围了上去，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血已经止住了。”

听到医生这句话，悬在徐正国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现在你们还不能进去，病人还没有苏醒，她现在需要休息。”刑警们想进去探望，被医生挡住。

“没事了，小徐，你们先回招待所休息，我安排了女警员过来帮忙照顾。”勐拉县公安局领导说道。

“真是太谢谢你们啦。”徐正国非常感动。

“别客气，我们都是战友。”勐拉县公安局领导随后安排人把从黔阳来的刑警们送往县宾馆。

李霏雨脱离危险，徐正国依然没有完全放心，还有萧健这颗棋子还在张成西那里潜伏，而且昨夜的抓捕过程中，张成西的华为手机大概是在慌乱中浸了水，失去了功能，导致警方失去了监控信号。

也就是说，萧健与警方的联系完全切断，现在他身在何处，是否跟着张成西游到了河对岸，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