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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三月惊雷小说:铿锵大枣园 作者:G火丁 更新时间:2022/3/10 12:04:42 第二十二章:三月惊雷 ——章怡筠章夫人一生中最忌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下雨了! ······ 据县志记载:“1930年(中华民国十九年),春夏之交,黄河以北的平原省遭受罕见的特大暴雨及冰雹袭击,其中,以获嘉县最为严重。24个小时内平均降雨量328毫米,最高的获嘉县450.8毫米。峕,获嘉县成了一片泽国,**一片。加上冰雹的袭击,获嘉县境内的小麦和油菜等农作物绝收,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约折合4000万大洋。······” ······ ——这场大雨是从郝吉辽住进获嘉县衙的第三天中午开始下的。起先云层较薄,下的是小雨,淅淅沥沥,绵延不断。数个电闪,数个雷鸣——雷电交加,云团倏地增厚,黑压压就像锅底,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一层似的,紧接着冰雹滚落而下,转而,暴雨如注,倾盆而倒······ “春雨贵如油”——起先下小雨时,人们纷纷跑到街上,高兴的无法言表,儿童则在雨中嘻嘻奔跑;然而,几道长龙样的刺眼闪电过后,几声欲破天宫的惊雷接踵而来,儿童吓得抱头鼠窜,大人们则躲在了屋檐下,街门口;紧接着,冰雹噼里啪啦,嘀铃当啷砸下,人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哪个不知“三月雷,遍地贼” ,“三月雷,不太平” ,“三月雷,庄稼荒” ,“三月雷,乞讨忙” ······ ——单说下雨时,章怡筠章夫人正在吃午饭。此时,乌云增厚,天空黑暗,突然地一道闪电,一个惊雷,章怡筠章夫人不觉就是一惊,手中的小海碗应声震落在地,旁边的孙子郭丙辰见状,慌忙说:“奶奶?——” 章怡筠章夫人尚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依旧愣怔在那儿,另一只手中的筷子摇晃不止。郭丙辰快步到近前,又说:“奶奶,你怎么了?” 章怡筠章夫人却说:“三月雷,坟堆堆呀。” “奶奶,至于吗——不就是几个响雷嘛?”言毕,“咔嚓”又是一声,仿佛在头顶,撕心裂肺,震破胆的剧烈 ,郭丙辰也吓得······奶奶急忙拽他蹲下,用身子护住了他。停了片刻,雷声远去,郭丙辰才缓缓站起来。 章怡筠章夫人说:“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稍顿,又说,“你爸呢?” “还在大枣园。” “别等了,喊你妈妈吃饭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是,奶奶” 郭丙辰收拾了奶奶的碗筷,出门刚到走廊,嚷了一句,说:“奶奶,下冰雹了!” 章怡筠章夫人自言自语,说:“是吗——可恶,怎么会下冰雹呢?” ——不提郭丙辰喊母亲吃饭,单说章怡筠章夫人听到孙子的叫嚷,内心又是一惊——不觉心里堵得慌,沉甸甸的,就像压着一块石头。她搬只小板凳,坐在了门边。此时,整个院落雾蒙蒙的,从上至下的雨线扯的密密实实,能见度较低;中间的迎路上已经滚落着一层厚厚的冰雹,小如黄豆,大如核桃——望着这些大小不一,晶莹剔透,却祸害无穷的数不清的冰雹,章怡筠章夫人心中是酸甜苦辣咸,味味俱全······不知不觉中,眼里竟然噙满了泪珠,瞬间,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获嘉城里,“章”姓就一家,乃独门小户,章怡筠就出生在这个独门小户的家庭里。既然是独门小户,势单力薄免不了被人欺负。受人欺负且不说,章怡筠的曾祖父,祖父,父亲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一脉单传也不说,可疑的是曾祖父,祖父,以及父亲都是短命的人,全部死在了45——48岁之间——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谜团! ——这个天大的谜团一直到他的父辈才露出冰山一角。 章怡筠的父亲名叫章全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继承了祖上流传的手艺——磨剪子镪菜刀!不说章全发整日穿着补丁衣裤,挑着胆子,走街串巷,吆喝“磨剪子来镪菜刀” ,单说有一天中午,章全发在磨剪子时,不小心碰破了手指——这种活计免不了磕磕碰碰,手伤指头烂是常有的事,见怪不怪——奇怪的是,就是止不住血,中药房里的止血药,止血散全都无济于事,即便是采用纱布绷带压迫止血法,等到第二天换药时,仍是血流不止——充其量也就半公分的伤口,怎么就止不住血呢?!——章全发这才想起他的父亲,祖父全都有这种毛病——一旦身体有外伤,哪怕一丁点的伤口,全都会血流不止。 这章全发虽然是个“磨剪子镪菜刀的” ,但,他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不想像祖辈那样死的不明不白,即便死的明明白白,谁又愿意死呢?!于是,在立夏日的那天早上,他佯装做生意,照常挑着担子出去,却偷偷地跑到了英属加拿大人开办的**博济医院——也就是后来的平原省省立医院。——那个时候,**博济医院刚成立不到一年,那个外国胖大夫听听这儿,摸摸那儿为他检查了半天,说:“老乡,你的病······得化验检查。” 章全发不懂得化验检查等专业术语,以为外国大夫瞧不起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块银元,赌气掷在桌子上。 外国胖大夫奇怪地看着他,一边摇头一边说:“No,No,No,这是血液病,你得去化验血液。” 不提大夫如何指导章全发去化验,单说下午三点,化验结果出来。章全发中午没吃饭,已是饥肠辘辘,正躲在拐角处啃自带的干粮,忽听窗口处有人叫他的名字,急忙咽下嘴中食物,说:“在呢在呢。” 章全发跑到窗口,接过化验单,看也不看,问道:“毛病大吗?” 窗口里的那双眼睛抬也没抬,张口就说:“问问大夫就知道了。” 章全发讨了个没趣,只有原路返回。 那个外国胖大夫甚是热情,接过化验单,扫了一眼,说:“老乡,你是哪里人呀?” 章全发不知道大夫的意思,说:“西边,获嘉县的。” “哦······听说获嘉的‘饸饹’和‘大枣’特别好吃——对嘛?” “是的,名扬在外。” “老乡,不瞒你说,你的病很是特殊呀,全世界发病率只有去千万分之一。” “你······就说什么病得了。” “变异性血友病” “什么?” “也叫变种性血友病。这种病属于先天X性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女性传递,男性发病,传男不传女。——这样讲,听得懂吗?” “听不懂。” “这种病主要是凝血过程的第一阶段——凝血酶元生成障碍,也就是说凝血酶元没有繁殖能力,不能新陈代谢——寿命也就只有45岁左右了。” 章全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感觉胖大夫话挺别扭:明明是女人传递,却男人发病,传男不传女——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胖大夫越解释他越是糊涂,他干脆打断胖胖大夫,说:“我这样理解,你看对不对:第一,我老婆不能生男孩子,我必须断子绝孙;其二:我活不到50岁。” 胖大夫盯着章全发犹豫了半天,说:“就目前的医疗条件,也可以这么理解。” “这么说,女孩子还是可以长寿的。” “是的,女孩子还是能要的。”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章全发很想弄清楚家族病的原因,费尽周折搞明白了,按说也该解脱了,却偏偏又给自己套上了精神的枷锁。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使得他整天萎靡不振,唉声叹气,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很快又患上了抑郁症,半精不傻······ ——那一年,章全发的女儿——章怡筠才14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章怡筠虽说是棵独苗,无兄无弟无姐无妹,却是极端的勤快和贤惠。她不但任劳任怨,还偷偷地学会了磨剪子镪菜刀,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是极其难得和可贵的。自父亲精神失常,她便干起了祖传的行当。起先,章怡筠在家里偷偷地学,偷偷地干,后来,赶巧城东的一个胖婶拿着剪子找上门来,她就替父亲接活了,说:“婶,我爹有病,不如叫侄女我试试吧。” “你······傻闺女,你行吗?” “婶,你坐下,稍等片刻。” 也就一袋烟功夫,剪子磨好了,章怡筠说:“婶婶,你回家试试呢。” 胖婶接过剪子,吃惊地盯着她,说:“闺女,你行啊!”正要丢银元,章怡筠说:“不急的,婶婶,您先用吧。” 胖婶又把银元装进口袋,说:“三岁看老,闺女——你一定能······” ······ ——章怡筠是在为父亲洗衣服时,偶然发现这个惊天的秘密的。拿着那张化验单,她马不停蹄地跑遍了城里的所有药房,找遍了全部的郎中,然而,所有的郎中均摇头拒绝。无奈之下,在一个乌黑斗暗的大阴天,她挑着担子,也像章全发那样,佯装做生意,亲自去了**博济医院,找到了那个胖大夫。没等胖大夫讲完,她便懵了,感觉天旋地转。此时,已是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驮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刚进门,母亲嚷道:“去哪儿野来,一整天不归家?” 回身上下被雨淋透的章怡筠呜呜地哭了。 “你爹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妈——我爹他······” “闲事少管——磨你的剪子吧!” 章怡筠搂着乡邻四舍送来的剪子和菜刀,跑进西厢房,失声痛哭。 ······第二天中午,章怡筠是被一阵嘈闹声惊醒的,动身想坐起,却感觉回身酸痛,周身无力。外面小雨滴沥,但,她还是听到了父亲那可怜的的哀求声 。 父亲说:“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呀?” 母亲说:“章全发,我跟你受的罪还少吗?” “你一走,咱们的小怡筠可咋办呀?” “少拿怡筠来要挟······我是铁了心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不能走,你不能抛下——怡筠妈——怡筠妈——怡筠妈——” ——章怡筠就是这个时候夺框而出的,她失声叫道:“妈——” ——此时,一道闪电,一声惊雷,章怡筠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挣扎着在雨水中匍匐前行,“妈——” ——然而,母亲头也不回—— “妈妈——妈妈——” ——14岁的章怡筠从此永远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母爱——等她从雨水中爬起来,可怜的父亲竟也一头撞死在门框!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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