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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吼( 第三十六章)

小说:山吼 作者:王学明 更新时间:2022/4/7 12:05:31

于大叔的那所房子,黑黢黢的在雪光衬托中病汉一样态歪在那里。宝贵叩响房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又去叩响窗户仍然是没人理睬。宝贵试探的拉动房门,房门既然被拉开了。知道里面有女人,宝贵没有直接进去,他冲着黑洞洞的屋里叫道:“于大叔,于大叔。我是宝贵,你睡着了吗?”

房里仍然是寂静无声。宝贵呼唤着于大叔向屋里走去,刚进屋没两步被什么东西被绊了一下。宝贵拿出火镰打着火,在灶台找到油灯时发现它是躺着,好在油灯还能点亮。举着油灯进了里屋,只见南北炕上都是空着的。这出乎意料的事把宝贵搞懵了。被酒精搅闹的思绪混乱的宝贵坐到炕上扫视着屋内理顺着自己的思维。

屋内的物品很混乱,两个樟木箱子敞开着口,几件陈旧的衣服被随便扔在了箱子外。被褥也是被抖搂过后随意扔到炕上。

于大叔和招娣这是走了,不准备在这住了。宝贵终于看明白了。他找到水缸淘了瓢凉水咕咚咚灌了个饱,随后来到外面用雪擦了一下脸后继续想着,他们能去那呢,是谁让他们非要今天离开呢?

被绑在障子杆上的雪里花打着响鼻刨着地,这无聊的地方看来它也等烦了。看遍了屋里屋外实在找不出自己疑问答案的宝贵最终选择了不去想它。

宝贵揉了揉犯困的脑门,关好于大叔家的房门,跨上雪里花迷迷糊糊催动着它向山上走去。

一阵割人的寒风把半梦半醒的宝贵彻底吹精神了。坐在雪里花的背上行走,虽然不累但也寒冷难耐。大东北的寒冷给人的感觉是疼痛。

宝贵跳下雪里花,跺了跺冻麻的双脚牵着雪里花向前走去。一溜爬犁的辙子印吸引了赶路无聊的宝贵,留在爬犁前后的脚印证明爬犁是由三人拉动的。会不会是大奎和于大叔他们?不应该,于大叔怎么会跟大奎走。

这么胡思乱想的奔走了一阵后,宝贵不再感觉寒冷。他上了雪里花又是一阵急行。就这么冷了奔走,走热了骑马。天亮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了他们宿营地那座长满常青松的鹅头峰。

常言说得好,望山跑死马。面对着宿营地的青山溜溜的走了半个上午才走到山脚下。宝贵还第一次这么有闲心的观察这座眼下能让他安身立命的山形,这是一座鹅头样的大山,它的四周是连绵不断的小山,这些个小山有的像鹅嘴下的食物,有的像冲向鹅头的怪兽。有的像遥相呼应的邻居,有的像老死不相往来的陌路人。

拐过一片红柳林,宝贵猛的看见俩人正在厮打,两个翻滚在雪地上的人已滚成了两个雪球。边上满载着物品的爬犁旁,于大叔和仍是女扮男装的招娣正在高声的劝着俩人。甭问,这两个打架的人准有大奎。

宝贵催马跑到近前高声断喝:“都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占了优势的汉子正压在大奎的身上,宝贵的断喝令他抬头看过来,见到宝贵他露出笑容:“你是郎宝贵吧?”

被压在底下的大奎一挺身把汉子翻倒在一边:“快,兄弟这小子不像好人,赶紧帮我弄住他。”

“你是谁?”宝贵看着这个跟大奎一样壮的汉子问。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汉子躺在地上没动。

“说说,你怎么认识我的?”宝贵坐在马上问他。

“在磨刀石全军大会上,军长让你讲**的故事,我就在下面听来着。”

宝贵点点头:“你到底是谁?”

“我是军部侦察连的王大勇,军长让我给你们送信来。”

“你送信不上山在底下转啥?”大奎余怒未消直着脖子问着。

王大勇笑了:“我又不认识你,你上来就审贼似的问我,我还觉得你不是好人呢。”

“你别说这个,我是问你在山下转啥?”

“那天晚上把你们送上山时根本就没我,我也只是记住了个大概位置,今天到了这我又有些吃不准,所以才在山下转转,这么大的山,这么密的林子谁敢冒懵往里走,迷路就得喂狼。”

他的话把大家都给说乐了,大奎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误会解除了,宝贵跳下马:“走吧,上山吧。”

“等等。”大奎拦阻着,“我得把枪找到。”

“枪怎么了?”宝贵不解。

“两把枪一把刀都让这小子给踢飞了。”大奎自嘲着。

大勇帮他捡回一把枪:“对不起兄弟,没伤着你吧。”

大奎一撇嘴:“切,这要不是我拉了一夜爬犁,你早让我收拾了。”

“于大叔,你们怎么跟他来了?”宝贵这才找到询问于大叔的时间。

“这是我的主意,”大奎抢着说,“你刚离开没多久,他们一个不常走动的邻居突然来串门,看见我,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跟我瞎搭话。后来我们都不主动和他说话,他才讪不搭的走了,我看他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就劝于大叔跟我走了,我这事办的可以吧?” 没等宝贵评论他,他看着宝贵的马接着说:“你看来弄的不错,马都骑上了。”

“海泉他们没事吧?”于大叔关心的问道。

“没事。”宝贵捂着心酸强作欢颜,“在我们最啃劲的时候,总瓢把子的骑兵队来了,好几十挺水连珠把那帮玩意一口气都撵回城里去了。”

“咱们人没事就好。”诚实的于大叔露出了舒心笑容,“这么快就让你走了,海泉他们没留你吃饭?这可不像他的脾气。”

“能不留吗。”宝贵宽着于大叔的心,“可我也着急回山呐。总瓢把子见实在留不住我就送了这匹马。奥对了,大当家的还让我给你带了钱。”宝贵说着由怀里掏出红布包着的十块大洋。

憨厚的于大叔眉开眼笑的面对着大洋搓着手:“这怎么话说的,咋还给我钱。”

“我没细问,就给你捎来了。我昨晚赶到你家时,见你们不在,我是什么都想了,就没想到你们能跟大奎来。”

“听宝贵大哥的话是不欢迎我们吧?”招娣半真半假的挑起了宝贵的理。

宝贵一本正经的对招娣道::“妹子,我们这可不是作客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跟鬼子们以命相搏。”

“这有什么,”招娣不以为然,“在城里我不也参与了吗?实话说吧,自从离开学校我就想找一个真正抗日的队伍参军。虽然我还不会打枪抡刀,但救治伤员我可要比你们强。”

“妹子要参军?”大奎眉飞色舞跳到招娣身边,“那你可选准队伍了,我跟连长说你就在咱们连,宝贵兄弟枪打的好,我的刀比他抡的好,有时间我们教你。”

快到宿营地时先看到李文顺一手抚着自己腰间的盒子炮一手扶着树在透过他的眼镜片塑像一样向前眺望着。宝贵等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后,他激动的抖掉自己披着的日本军大衣快步迎了上来。

宝贵、大奎、王大勇齐刷刷给他敬了个军礼,他看都没看的一挥手急急的问:“药弄来了吗?”

大奎不满的一伸脖子:“就知道你的药,你咋不问问我们累不累?”

宝贵扒拉一下大奎对李文顺担心的问道:“耽误事了吗”

李文顺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不无歉意的对大奎报以干干的一笑随后对严肃的说:“赵挑水连长已经昏迷,其他的重伤员也在高烧不退。”

“这是体内有感染的症状,”招娣一着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招娣的语声把李文顺搞得直发愣,他试探着问宝贵:“她是个女的??”

招娣躲过父亲的拦阻把头上的帽子一摘,她顶着自己在学校留下的短发型没好气的回敬着李文顺:“我就是女的,我能让你的伤员痊愈。咋地了,你们不想要我吗?”

李文顺被她质问的不明就里,他惴惴不安的问宝贵:“我怎么了?”

宝贵笑着解释着:“她怕你看不起他她。”

“这怎么可能,我们**人最讲男女平等了。”李文顺对招娣说,“我李文顺代表游击军十三连欢迎你。请你赶快帮助我们救治伤员吧”

招娣在于大叔的陪同中走进了伤员栖身的棚子。看到没有外人了李文顺才问宝贵:“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没等宝贵回答,王大勇跨到李文顺面前:“李指导员,我这有司令部命令,你赶紧签收,我要急着回去复命。”

李文顺接过王大勇递过来的一个信封,撕开信封掏出信笺看完后给王大勇草草的写了个纸条后道:“辛苦你了,去炊事班吃口东西再走吧。”

“不了,我还有别的任务。”说完给李文顺和宝贵,大奎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去。

大奎抢了几步追上他:“哥们儿,我送送你。”

目送王大勇和大奎消失在林木间,宝贵看着心事重重的李文顺:“指导员,又给咱们什么新任务了?”

司令部的命令很简单:寒冬来临,为了减少疾病和冻伤给部队带来的非战斗减员,司令部让部队化整为零,偃旗息鼓中断所有主动对敌作战的计划就地休整。

命令是在接到第三天,伤员救治工作完成后的总结大会上宣布的。宣布完命令,李文顺开始对整个救治工作进行了总结和表彰。受到点名表彰的首先是宝贵和大奎,接着是卫生员和于招娣,尤其于招娣简直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一个没到刚刚二十岁的姑娘不仅不嫌脓血的肮脏,还有着与她年龄成反比的责任心。

伤员中赵挑水的伤最为严重,胸肌的贯穿伤因为用药不及时已经严重感染,伤口的脓水顺着两边的枪眼不住的往外流。宝贵赶回来时人已经因为高烧昏迷了一天。

招娣看到赵挑水的伤情时,赵挑水那原本发达的胸肌已经如同受冻的萝卜,白里衬着红还带着半透明的水肿。拿着消炎针的招娣在他的胳膊上打完针后幽幽的对一直陪伴着的卫生员道:“这药好像对他起不了多大作用?”

“那得怎么办?”卫生员一脸的茫然,“我也就会上上药,打打针,咱们军都没有过正经医生。”

“他这伤必须得把脓水和腐肉都清除。”招娣仔细看着赵挑水的伤断定道。

卫生员也仔细看着赵挑水的伤:“这也看不着腐肉和脓啊?”

“他这伤得开刀。”

“开刀?”卫生员听完一哆嗦,“这可是手术?是医生干的。”

“没有医生就让他等死?”招娣看着卫生员一脸的诧异。

“那倒不是,”卫生员极力表白,“实不相瞒,我就是喜欢给人疗伤帮人解痛才干了这个卫生员,这小病小灾我还敢整,可这开刀手术我连看过都没看过。”

“我看过,我来。”招娣说着挽起了袖口。

“这事还是请示一下指导员吧。”

“指导员懂这个?”

“不懂,但他可以帮你承担责任。”

“那你快去请示吧。”

卫生员找到李文顺把情况汇报完,也拿不定主意的李文顺来到赵挑水铺位前,当他准备和招娣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时才发现招娣已经给赵挑水开了刀。李文顺看到她时她已经清理完伤处正在进行刀口缝合。

“天呐,你怎么自作主张。”卫生员惊讶的埋怨着招娣。

“你吵吵个啥。”坐在不远处的赵德胜虎着脸训斥着卫生员,“是我同意她的,有什么责任我承担。”

李文顺冲赵德胜摇摇手示意他别说了,然后他低声的问招娣:“怎么样,没事吧?”

“能有啥事。”赵德胜抢着说,“就那么个小手指似的手术刀不比鬼子刺刀差远了。”他接着训卫生员,“你都不如一个姑娘,以后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行了,老伙计。”李文顺来到他面前捶了一下他的肩,“看来你的伤是没事了。”

赵德胜摸了摸自己的伤腿:“他妈的,就是不能走路,别的都好。这姑娘是谁请来到,应该奖励一下。”

“还能谁,你的宝贝兄弟呗。”

“对了,宝贵回来怎么没来看我?”

“正忙着呢。”

“又什么事,也不让他歇歇?”

“这不带回来个姑娘吗,我让他抓紧给她盖个窝棚,总不能让人家姑娘跟咱们这群老爷们在一个窝棚里挤吧?”

赵德胜点点头:“行,不愧是我的内当家的,想的周到。”

窝棚实际上是大奎一个人盖的。大奎也不知怎么了,这次盖窝棚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连别人给他递料他都嫌人家选材不对。没到一下午他把所有参与干活的人都训了一顿,包括宝贵在内他也没留情面。到了傍晚所有的人都被他搞的对他敬而远之。他对这一变化不但不觉得难为情,甚至还有些美滋滋。

到了晚上该休息时,窝棚终于竣工了。大家围观时,不得不承认这个窝棚比先前那俩不仅板正,就连里面的床铺和火堆的摆放都比先前的合理。宝钢理解了,招娣住进大奎心里了。

宝钢闲暇下来就会不自觉的思念桂芹。冰天雪地的大冬天来了,也不知她挺着大肚子备好过冬的柴禾没有。在去看望赵德胜时,他终于提出了离队寻妻的想法。

宝贵的这个心结赵德胜理解,可眼下的情况他还真不能答应宝贵,他指着自己的伤腿为难的说:“兄弟,你再缓缓好吗,只要它不绊着我,我就答应你。”

宝贵回避着他的眼神没有说话。赵德胜明白这是宝贵没接受自己的决定。他便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用意:“兄弟,你在咱这也算老人了,你拨拨手指算算,你们这些能动的人里还有谁能替哥哥我独当一面,论打斗,李天龙他们师徒可以跟你有一比,可他们心计却不行;论枪法,论山里经验他们谁能比了你,其实就是哥哥我不受伤我现在也得依靠你。要不你看这样行不,等赵挑水伤势一见轻,我就让你走,我现在身边就怕没有个山林帮手。”

赵德胜说话还是算数的,二十天后的一个没风没雾的上午,在赵挑水能够拿枪开始练瞄准时。赵德胜主动找到宝贵并低声的跟他说:“兄弟,着急了吧,哥哥答应的事现在开始兑现,你想什么时候走自己定吧。”

正在练兵场检查战士练枪的宝贵听完赵德胜的话忙不迭的说:“我想现在就走。”

“你要干啥去?”正在趴在地上练瞄准的招娣闻言抬头问道。“你走了谁教我们练枪?”

“我派宝贵出山办事,练枪的事以后归赵挑水连长管。”赵德胜对招娣解释着。

“他的伤刚见好能有宝贵大哥打得准吗?”

“这你放心,我就是没有伤也没有你宝贵大哥打的准,不过教你们还是绰绰有余。”赵挑水开着玩笑说。

看到宝贵真得要走,招娣又开口道:“你等一下,我把急救包给你带上。”

“不用。”宝贵断言拒绝,“带那玩意干什么,麻烦。”

“不行,”招娣针锋相对,“李指导员让我管全连的卫生伤病就得听我的,以后无论谁离队都得带急救包。”

“带,带,你去取吧,我让他等你。”赵德胜劝走了招娣后对宝贵说,“你找到弟妹还回来吧?”

“当然回来。”宝贵正视着赵德胜,“我跟小日本的帐还没清算呢,他害我亲人,烧我房子,逼得我妻离子散,我能跟他完?你放心,我找到桂芹,把他们好好安顿一下就回来。”

“行,你一路小心。另外你回来的时候去一下磨盘道,运来他们几个重伤员也该好差不多了,你把他们和齐爷爷都接这来,离年不远了,咱们在一起过个年。”

“快过年了?”宝贵憧憬的看着蔚蓝的天空,“这些日子过得,我根本就不知几儿是几儿。听姚婶说,过年的时候我就能当爹了。”

“我先恭喜你兄弟,”赵德胜听完急忙把盒子炮塞到他手里同时接过他的步枪并摘下子弹带,“赶紧走,兄弟。如果真当了爸爸,你就陪他们多呆些日子。运来他们过了年接也行。我老婆在老家就给我生了个儿子,现在都四岁了,可惜我只陪过他们三天。”赵德胜说着眼角渗出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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