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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北宋包公演义>第五十四回:青涩子胡乱执法,“三司使”矫正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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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青涩子胡乱执法,“三司使”矫正冤案

小说:北宋包公演义 作者:冷雪散人 更新时间:2022/6/2 10:40:15

话说一场关乎社稷忧患之吏治改革,因不堪守旧官僚唇枪舌剑、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朝廷亦情愿息事宁人。于是年春,陆续将新政要员贬谪出京,且罢废各项新法,最终新政者功败垂成、偃旗息鼓,守旧派全面告捷、得偿所愿。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尘覆华,非斯须之垢。朝廷竟拖泥带水,无雷厉风行之气魄,未必伤筋动骨,就畏怯而复旧,使多少碌碌无为之流又得以因循苟且,蚕食国力,安能算计哉?——可如今局势已定,枉自赘言何益?

却说渐渐已是夏中,一日,恰逢包拯于察院受事,时值午后,有一须发灰白,形容憔悴,或许蒙受不白之冤,因奔走各方申诉,加上身心交疲,看着有些下世光景的长者,携一男仆直直访监察御史包大人,遂至御史台察院,呼冤跪拜在地。包拯未及动问,就闻长者言道:

“在下经应信,乃济州钜野县人,旧日做过县衙押司。然现今州府官员刚愎自用,不识法度,妄断人命,开封府尹又托故不予受理,特恳请包大人做主,还吾女经正姑一个公道。”

经应信说罢,遂将申状呈上。当包拯接状,展开视之,但见诉为执法藏奸,妄断人命事:

“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女居闺阁,抗拒恶徒滋事,反受不白;法纵奸宄,不惜逆情悖理,有失偏颇。

“枭恶支弘度,旧已故僚友支育才子,与女经正姑,纵自小议亲六礼未成。浪子岂能将虚有名分,引强人于谟、郑誉私闯民宅,越礼妄为。然吾女自小勤于拳脚,又禀性刚烈,威威侠节贞肃,不容进犯。实乃自保殴伤恶徒,何以为过?失手致支弘度殒殁,情理可悯。济州府无视前因,安妄断曲直?判吾女故杀夫婿,遭下狱填命。况世道人理,法岂可悖;歪风邪气,官岂可佑。详情难语,乞望明察。

“济州钜野县旧押司经应信。

“庆历五年春哀哀上诉。”

包拯看罢,忖其情形,济州府之判处未免不合人情,有悖法度。于是放下状子,言道:“照汝申诉所述,此案济州府之判处委实可疑,今本官准汝申状。来日上奏朝廷,将前往济州查明实情,主持公道。”

或许经应信奔走日久,满腹冤苦直至见监察御史包大人终于申诉有望,使得他老泪纵横,携男仆忙拜谢不已,包拯遂遣之退下不表。

翌日,仁宗视朝,包拯特此出班奏道:“昨日,有钜野县旧押司经应信,将其女经正姑案申诉至察院。据状所述,此案济州府判决不当,恐枉杀无辜,乞陛下降旨重审。”言毕,将昨日获经应信之申状谨呈圣上。

仁宗看罢,面有愠色,扔下状子,诘问道:“古有云:‘若无故入人室宅庐舍,上人车船,牵引人欲犯法者,其时格杀之,无罪。’——今时钜野县经正姑一案,济州府审判甚是草率,有违常例,大理寺、刑部何以未议?”

随后,有大理寺少卿羊舌清出班奏道:“就济州知州韦俊判处经正姑故杀夫婿一案,韦知州确实有管窥蠡测之谬,养痈遗患之嫌,大理寺已发回责令再审,望陛下明察。”

但仁宗尚未言语,却有御史中丞王拱辰出班进言道:“臣观此案,殄殪者支弘度纵越礼在前,不宜领朋人私闯外家。然绝非经正姑恃武故杀夫婿之理,若经女不施以重刑,人伦纲常岂不荡然无遗也?还请圣断。”

——就御史中丞之官员调度,因今春范仲淹、韩琦等人相继被罢出京,贬谪地方后。赵概为国家计,上书分辩,请求恢复范仲淹、韩琦、尹洙诸人官职,惹圣上不悦,于夏初罢御史中丞,以翰林学士出知苏州。然王拱辰,乃开封府咸平人,原名王拱寿,字君贶。他生于先帝大中祥符五年,于仁宗天圣八年十七岁举进士第一,得圣上赐名拱辰,初通判怀州。后入集贤院、知制诰,历盐铁判官、修起居注。庆历初,擢翰林学士,知审官院,因契丹使者两度入宋索要领土,拱辰据理力争,直斥其非,使契丹未敢轻举妄动。故此,得圣上一时所重,曾曰:“非拱辰深练故实,殆难答也。”便于今夏初迁为御史中丞。

对于王拱辰之谬论,羊舌清即反驳道:“敢问王大人,此案支、经二人纵小时议亲,然六礼未行,何来夫婿之实?支弘度领朋人私闯经宅,越礼越法,何来夫婿之义?今以纲常伦理处死经正姑,又将何以维系世道公理哉?”

量王拱辰一时语塞未答,再者之前新政党争言犹在耳,仁宗厌倦朝堂纷乱,遂劝阻道:“羊舌卿、王卿二位毋须争辩,此案朕自有主张。”言语至此,圣上若有所思罢,随后言道:“就命包卿领同刑部员外郎、大理寺评事充任三司使,往济州清查经正姑故杀夫婿一案,遏制诬枉,整肃不法事。”

众臣无异议,包拯奉旨,与王拱辰、羊舌清各入班位。幸别无他事,即时退朝,不在话下。

至午间,行程之需已准备停当,且得刑部着刑部员外郎蒋钦——钦任招信知县时,共包拯曾于盱眙县境剿灭清风寨,可算旧交际。钦现年有三旬六七,乃筠州新昌县人。钦自景祐元年考取功名,初授御史台主簿,任龙泉县丞,任满迁招信知县。至康定元年,擢大理正,迁知施州,于年前入京任刑部员外郎。——再者,有大理寺评事宋子期,以及一干随行之人,又加上经应信主仆,遂出汴京城东门,乘车马前往济州而去。

不多日,包拯一行抵达济州,相见济州知州韦俊、通判阮稹诸州府官吏,交接过经正姑故杀夫婿一案之有关案卷。经包拯、蒋钦、宋子期察阅案卷,识受害者支弘度不过弱冠之年,何苦僭越法度,殇亡青春。审讯涉案人犯,视“强人”于谟、郑誉,年龄皆不出二旬四五,理当涉世不深,可惜形骸丑简,又不事边幅,岂是本分之民;视“故杀夫婿”之经正姑,虽说自小好学武艺,体态丰腴,毕竟十七八岁年龄,不谙世事,如今涉及人命,又遭入狱判处,可怜花季之姿,那堪身心摧折,闹得神色萎靡不已。——至于整桩命案事,好在包拯诸人细心讯问下,终于洞悉案情,弄清事由原委。

原来,当年经应信、支育才同在钜野县衙任职时,甚是交好,确有定儿女亲家之意向。不想此后,因支育才早卒,其子支弘度缺失教养,步入歧途,一心耽溺赌博,耗斁家资。更因交友不慎,遭受浪子于谟、郑誉诓骗,欠下赌资不易偿还。哪晓得在浪子云云之逼迫下,支弘度亦真是狗彘不若,合计将经正姑让与以抵赌债。遂引于谟、郑誉闯入经宅,因时值盛春,那日恰限经正姑在后园打理花草,忽遇仨棍徒抢将进来,拖曳纠缠,图谋不轨。然经正姑岂能听任摆布,力求自保便一顿拳撞脚踢,不幸将支弘度踹翻在地,头触石流血而死,棍徒于谟、郑誉惊惧,慌忙逃遁而去。

命案一出,捅至州府,怎奈韦知州不谙法理,审断未深究案事根由,穿凿附律,冤判人命。再则,阮通判虽是文采斐然,平素裙屐亦随韦知州雅致同趣,就州务却显得短绠汲深,有些备位充数。以致扭曲事实,将经正姑一案之判决不服人心,于是经应信一路申诉至察院,从而惊动朝堂,才有包拯诸人充任三司使赴济州受理命案之情形来。

现在案情已查究明白,遂经包拯、蒋钦、宋子期依法改判,盖支弘度私闯民宅,亵渎伦理,败德毁人,死有余辜。释经正姑自保清誉,阻击罪恶,实不为过,即时放还。裁于谟、郑誉目无法度,恣睢无忌,理当坐法,刺配登州。总算还以公正,未造成无以弥补之错案,纵历经不少曲折与艰辛也甚是欣慰。——就此间受屈者并家庭所经历过多少心酸与凄苦,能否使一些浑浑噩噩、践踏公论,又高高在上、自以为然之掌权者换位思之?

故于事后,包拯忆及济州知州韦俊,乃是官宦之子,现年不及三旬,迁知济州前仅仅有通判郸、楚二州事;况共事通判阮稹,更加青涩率性,只因去岁他岳丈许国公吕夷简病薨,将后世毕,朝廷矜恤其血亲,特擢阮稹鸿胪寺丞,迁济州通判。又忆及许州通判张士安,断案庸昧而卤莽;蔡州驻泊都监阎士良,持权豪蠹而谗慝。再忆及判充军之谷熟知县姚弘禹,罢黜之分亭知县丁淡等佻挞荒唐者流;已卒之端州知州倪守谦,革职之高要知县朱砚等贪婪巧诈者流;并及曾经天长刘知县,在任端溪柳知县等昏聩草率者流。——如是总总,使包拯颇生感触,藉此上疏《论县令轻授》曰:

“臣闻古之所重为民父母者县令耳,今之所贱而不能振起风敎者亦县令耳。盖擢用之际,未精其选,凡有清流素望,或稍挟权势之人即茍谋佗官,耻为县道。但庸人下品甘于其职,虽郡隶吏卒,皆能诃制茍免罪戾之不暇。欲振起风敎,为民父母其可得乎?且今朝廷仕进清选,大臣子弟偶缘文墨,或希辟命即自下僚擢升馆职,不然才出外任列为佥判,不繇为县便作通判、知州,洎为长吏昧于民情,懵然其间不知治道之出。况四方多务,令长尤在得人,欲乞今后贴职并佥判及京朝官,凡历任中不曾任县令及知县者,不得便为长吏、按察之官。且令知县方得入通判、知州,如此则宰邑得其人,长吏亦不能幸求而至。”

——此拳拳之论虽不能根除弊治,肃清糟粕,朝廷若取以施行,庶几亦少却许多民怨与地方纷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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