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土匪九爷

沈百合说：“我不要你背。我是告诉你，我是江城沈家的沈大小姐沈百合。”

“什么？”阿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确信。

沈百合重申一次：“我是江城中医世家的沈百合，就是沈大黄他闺女。”

“哎哟，我的乖乖，把沈老先生的闺女给请来了，我娘的病准好。”阿九说，“那我就叫你妹子了。”

阿九知道，江城人特别是年轻人不会直接称呼沈大黄的名讳。都尊称沈老郎中或沈老先生。

沈百合问：“你们土匪连匹马都没有吗？”

“有，是晚上出来，不想惊动鬼子就没骑。”

“那我走不动了怎么办？”

“好办。”阿九对两个兄弟说，“你俩赶紧跑回道观去拿两把椅子，我们做轿子，把这两位兄弟抬回去。老道长要捆绳子。”

“哎。”两个小土匪就跑走了。

阿九对土匪们说：“路边砍四根棍子。”

“哎。”土匪们就砍棍子。

阿九问李长河：“兄弟贵姓？”

李长河答：“免贵姓李。”

阿九说：“好，以后就叫你李兄弟。”

李长河还礼：“九爷客气了。”

“叫阿九哥。”

“好，阿九哥。”

“嘿嘿嘿。”阿九憨笑。

不大一会儿，两个小土匪就拿了两把椅子和一捆绳子回来。

土匪们就把椅子绑到砍好的木棍上，抬着李长河与沈百合回到虎头山。

虎头山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难攻容守的土匪窝。

这时也大亮了，吃好早饭，沈百合就去给阿九娘看病，阿九娘躺在床上气弱地说：“阿九呀，娘知道你有孝心，别难为郎中了，送他回去吧。”

“娘，”阿九趴近床边对母亲说，“您不知道，我把谁给请来了？”

“谁？除非是江城沈老先生。”

“不是，是沈老先生的闺女。”

“闺女？沈家被鬼子毁了吗？”

“大娘，”沈百合说，“我是打鬼子到这里来的，前些日子受伤了，鬼子打进了宜城，部队撤了，我们伤重不想拖累部队的兄弟们，就留在道观里养伤。被阿九哥知道了。就把我们接上山来，还说大娘您病了。”

“你们？”

“是的，与我一起的还有一位兄弟。”

“你们的伤好了吗？”

“好了。”

“好了就好。唉，姑娘，我这病吃了不少的方子，都治不好。”

“我看看。”沈百合就坐下来，伸手把阿九娘的手拿出来把脉。

一把脉沈百合就知道病因，主要是气血不通。是住月子时留下的病根。

沈百合问：“大娘，您这是老病根了，胸口堵着。”

“是的，”阿九娘说，“生阿九住月子时，他爹与人跑排，就是水上放木到江城去。说是木排撞上石头散了，阿九他爹回不来了，我着急的心口就堵了一口气。天天的流泪，等我满月阿九他爹才回来，说是捡了一条命，经常咳嗽。我晓得我也落下病了，都说月子病月子治，就想着再生一个娃儿，把堵心口的病给治好。

可过了两年阿九他爹就没了。后来公婆也去了，我孤儿寡母的，就把阿九拉扯大。给阿九讲了一门亲。成亲那天地主儿子带了一些人来把媳妇给抢走了。儿媳妇地主家投了井。唉，阿九一怒之下烧了地主家，然后背上我就跑出来。到了这虎头山。我这病就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娘，我给您开方子调调，治不好你月子病的老病根。就要我阿九哥不气您，您就没事儿。”

阿九问：“妹子真能治好？”

沈百合说：“你别气我大娘，我先开方子，你叫兄弟去县城抓药去。给我准备几件衣服吧，不能老让我与李大哥穿着这道袍。”

“是，是，是。我这就去准备。”能治好母亲的病的阿九很开心。

沈百合看阿九他们也不是坏人，就先留下来给大娘治病，也养养他们的身体。在道观差不多一个月，别说肉都没吃过，连蛋都没见到。

阿九娘的病在沈百合的调治下，一个月见好了。沈百合与李长河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他们想去找部队。

今天吃完晚饭，李长河与沈百合找到阿九：“阿九哥，大娘身体好了，我与沈姑娘身体也养好了。我们想回部队去。”

“难过封锁线呀。”阿九说，“你们没有良民证，李兄弟的手一看就是长期拿枪的。你们讲话口音也不是这一带人。”

“阿九哥，你可以想想法子吗？我们不走关卡。”

“不走关卡，不走关卡。”阿九挠着头。“你们就要打鬼子，不一定要回以前的部队是吧？”

沈百合问：“这一带有打鬼子的部队？”

阿九说：“没的正规部队，可有四爷的游击队。”

“太好了，他们在哪儿？”李长河有些激动。

阿九说：“他们在哪儿我不晓得，你们来之前我们还与他们一起打过鬼子。要不，你们在山上再住些日子。我们给探探。告诉他们你们的情况。”

李长河说：“好吧。那就有劳阿九哥了。”

“小事。好说，你们歇着，我去对兄弟们讲一下。”阿九就走了。

李长河与沈百合也往回走，回自己的住屋，沈百合问：“李大哥，听说有四爷的游击队，你怎么那么激动？”

“百合。”

“嗯。”

“我们一起也是共患难生死的是吧？”

“是呀。”

“我告诉你，我是那边的人。”

“嗯？”

“你听说过**吧？”

“知道，他们从江西走到陕北，好了不起的一群人。”

“我是崇县地下工作者。日军来了，我参加了国民革命军。”

“要是活着就可以在国军当官，为自己工作。是吧？”

“上级是这个意思。我也愿意。”

“那现在回不去了。”

“回游击队也不错。”

“可他们不知道你是他们的人呀。”

“没事，会知道的。”

“嗯，我们等阿九哥的消息。”

两天后的早上，阿九对李长河与沈百合说：“昨天，我的兄弟在县城看到一个与我们一起打鬼子的四爷。两个四爷到药铺抓药。对药，鬼子管的紧，四爷也没抓到什么好药。是前些天四爷他们去打鬼子，有兄弟受伤了。我的兄弟告诉四爷，我这里有好郎中。你们的情况也对他们说了。好了，不啰嗦了，吃过早饭，我带你们到山子坳去，那里他们来接你们。”

“好吧。”李长河同意。

吃过早饭，沈百合就收拾两件衣服向阿九娘告别。沈百合他们要走了。阿九娘可真舍不得，可她又不能留，沈百合他们是去打鬼子。阿九娘抹着泪水送他们进了林子。

阿九带五个兄弟，李长河与沈百合跟着，在林子里走了有大半天，在一片空地，阿九吹了口哨子。就从林子里走出来四个人。看着装与阿九他们穿戴差不多。

其中一个人看着李长河与沈百合问阿九：“九爷，就他俩？”

阿九赶紧说：“是的。他们的枪伤都是他们自己给治好的。我娘的老病根也给治好了。”

“没断根。”沈百合说，“大娘月子留下的老病根治不断根。阿九哥以后别让大娘着急伤心就没事。”

“知道了。”阿九给来人介绍，“这妹子就是江城沈老先生家的大小姐沈百合。”拉上李长河，“这位兄弟是与沈大小姐一起打鬼子受伤的兄弟李长河。”

“你们好。”对方伸出手，“欢迎你们加入我们新四军游击队。我是华队长。”

“华队长好。”

“华队长好。”

李长河与沈百合与华队长握手。

“谢了，九爷，那我们就走了。”华队长挥一下手让阿九先走。

阿九明白带兄弟们先走。

华队长问李长河与沈百合：“听阿九讲，你们是打宜城时受的重伤？国军不要你们了？”

“兄弟不能这么讲。”李长河说，“是我们的伤太重，我们也不想拖累部队？”

华队长问：“你真是江城沈大小姐？”

“是的。”沈百合问，“你知道沈家？”

“同志们我们回去。”华队长没回沈百合的话。就带李长河与沈百合走了，是山路，可以说没有路，所以也没蒙他们的眼睛。

路上还吃了点东西，傍晚才到游击队根据地。沈百合看到游击队员们的伤，伤口大多溃烂发淡了，有的游击队员躺在木板上发着烧。一起有十多个。

沈百合放下包袱就投入工作，李长河打下手。与沈百合一起生活两三个月了，他现在也是半个郎中。

沈百合叫游击队员山上扯些药回来。

华队长说：“可我们都不认识草药呀。”

“滕滕草草都扯回来我认。”沈百合说，“这伤要是治不好，怎么打鬼子。告诉你了，我是江城沈家大小姐。要是药都不会认，我怎么治伤。”

“是。”华队长就命令不站岗的游击队员山上扯药。

沈百合一边把着伤员的脉一边问华队长：“有没有酒精？”

华队长说：“没有。”

沈百合说：“烧水，盐有吧？”

“有。”华队长就去安排。

游击队员们把草药扯回来好多。沈百合先分类，然后几类和一起。对华队长说：“这一堆拿去捣碎。”又拍另一堆几类和一起的草药，“这一堆拿去切成小段，锅里熬药汤。”

“是。”华队长带几名游击队员抱起草药就去工作。

“煮汤药我去指点。”李长河去安排游击队战士煮药汤。

水烧开了，沈百合就往水里放盐。她与游击队的卫生员一起给伤员洗伤口，然后用捣碎的草药给敷上抱好。

直到每个伤员都喝一碗药汤，沈百合与李长河才松一口气。这都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