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哥回家吧

“老板，来一套煎饼加油条。”

“在这吃还是打包？”

“在这儿吃吧。”临街的早餐摊，是这座城市一天的开始，也是早间6点之前最热闹的所在。

“您找地儿坐，喝的要什么？”

“来碗豆腐脑。”

“得嘞，您稍等！”

人们匆匆忙忙的吃着早餐，脸上都是困意满满，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开始这一天的忙碌，文启已经好久没有熬这么一个通宵了，这座城市最干净的东西，他也是好久未见了，只是这到嘴的煎饼没有了原先的味儿，他有些焦虑，这北京还是那个北京，只是这生活在北京的人，还在坚守那最初的纯心吗？

呼噜震天，时常伴随着咬牙，窗外已经蒙蒙亮了，龚丽平躺在床上，枕边的闹钟响了不到一秒，她急忙拿过手机，调成了静音，索性一股脑起来，擦擦眼角的泪水，新的一天开始了，蹑手蹑脚的关门，赵铭就像一头死猪，龚丽看着熟睡的他，面无表情，这段婚姻，还能坚持多久，在龚丽心里，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

“我真不想说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要不是那姑娘没事，我看你怎么跟人家父母交待。”

文启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家人说了，这把慧禧气个够呛，原本就不支持文启创业的她，这一听剧本杀店险些出了人命，就更不支持儿子了，“那个赵铭，你认为还是你们刚认识时候的样子呢，我见过他几次，这小子变坏了知道吧，妈看人看得可准了，你自己上点心！再不济，你自己撤出来，你想创业，妈不拦着你，但给这种白眼狼打工，咱老赵家还没那么不识趣！”

“您消消气，妈，我会考虑的。”要是往常的话，文启第一时间就会反驳过去，但如今的他已然词穷，他不知道拿什么话再来维系这段看似“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应该深思一下了。

“您要不是当年选择跟他一起创业，估计现在都是金融公司的高管了，整天受着气！”慧禧絮絮叨叨的，万春拎着鸟笼子从门外进来，“这一着门就听你在这儿，大清早的，小点声啊。”

“没一个让我省心。”慧禧转身走进厨房，“赶紧吃饭了，汐汐，赶紧把饭端出来，我看看老太太。”

“好，妈，这就来。”汐汐端着一大盆粥，文启急忙过去帮忙，“我来吧。”

“今天就要相亲了，哥，你这状态行吗，一晚上没睡了吧。”

“我没事。”

“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真没想法？”

“考虑考虑再说吧，毕竟要真是退股，也不是简单的事儿。”

“这有啥难的，哥，要我说你啊，少点情分，多点本分！”

“这一大早的，妈说完你又说，早知道这事儿不跟你们说了。”

“什么不跟我们说了，有秘密就要说出来，拿出来跟家人分享分享，赵铭这小子啊，现在生意是越做越没有底线了，要我说，儿子啊，赶紧退吧，省的后面又出什么幺蛾子，把你搭进去。”

“爸，我觉得你说的对，既然是秘密就应该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这一将军让万春顿时无语，之前虽然跟儿子提过病退的事情，但大家并不知道他的手有问题，文启不自觉的冲着万春的手看去，万春没想到自己被儿子摆了这么一道，立马给儿子递了一个眼神。

“妈，睡得咋样，昨晚可不安静。”万春看老太太出来，急忙打招呼

“这事儿就不要让姥姥知道了，爸，你的手，是不是有问题。”文启急忙小声的说，万春点点头，“昨晚不知道哪里的野猫，半夜给我吵起来好几次。”

“睡得挺好的。”老太太两耳不闻窗外事，儿女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她看重的可是家和万事兴。万春呢，早晨一起来出去遛鸟的时候，就已经跟大哥延春打了电话，延春退了房就往胡同赶来。

“吃吧吃吧，以后咱儿子做事张着神，就得了，这么大人了。”

“放心吧，爸妈，我会处理好的。”

“那个……”万春停住筷子，“妈，我能不能说个事儿？”

“说吧。”

古色的木盒，万春慢慢的将它打开，是那熟悉的镯子。看着桌上的镯子，老太太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她颤颤巍巍的拿起镯子，内心的那种激动，两眼也泛起泪花，慧禧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妈，您这……没事吧。”

老太太摆摆手，一堆笑容，“回来了，二十年了，这镯子回来了！”

“妈，这镯子您收好。”万春没有说是大哥赎回了镯子，团聚的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妈，镯子回来了，人也回来了。”

老太太心里敞亮，“万春啊，是不是延春回来了。”

“妈，要延春真的来了，您会让他回来吗？”

“你们两口子这几天都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我这老太太还说什么啊，就是这老大回来之后，能在家安安稳稳的待个一阵子，别到处跑了，这都快六张的人了，还折腾啥啊。”

“我听您的，妈！”延春拖着行李包走了进来，老太太急忙站起身，一家人冲着门口瞧去，慧禧说不出的那种难过，眼前的大哥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意气奋发的劲儿，反倒是苍老了不少，面容憔悴了很多，“万春，大哥怎么成这样了。”

“这些年在外面，能不苦吗。”

“进来进来！哎呀，这延春，你是回家了，总算是回家了。”延春向老太太走去，这要看就要跪，却被老太太急忙拦住，“你这是做什么！回来就好，这做什么啊。”

万春和慧禧扶着延春起身，老太太不知道怎么说了，“您这一进门就喊我妈，这么多年，你们老赵家万春喊我妈，这合情合理，你这些年都在外面奔波，也没个疼爱你的人，就算有，你喊我妈也不合适啊。”

“妈，您听我说，这些年以来都是我的不对，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在这家里到处折腾，您没少惯着我，拿了您的镯子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儿，您就答应吧，我是万春的大哥，您是万春的妈，万春的妈就是我的妈，剩下的日子，您看我怎么做就完了。”

“这……”老太太不知道该不该认识这“突如其来”的大儿子，看向一边的慧禧跟万春，两人倒是没意见。

“行，行，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妈！”延春说着还是跪下了，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这孩子……”老太太看向一边的慧禧和万春无动于衷，“你俩看啥呢，赶紧扶起来啊。”其实一家人不知道等这个时候等了多久，这任性的大哥总算是回了家，慧禧和延春也是相视一笑，当年的事儿也算是彻底翻篇了。可能有人会问了，大哥延春这都六张的人了，怎么就没有一妻半儿的，要说延春这些年也遇到了一些爱情，只是他这折腾的性子，来来回回，赔了又赚，赚了又赔，什么都不稳定，这爱情也自然就不稳定了。

“文启，汐汐。”万春这就开始介绍起来了，“大哥，我这俩孩子，您也在他们小时候见过吧，这二十年了。”

“是啊，二十年了，侄子侄女都这么大了，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大哥，这话都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您要再不翻篇，要不咱俩像二十年之前一样再吵一架。”慧禧“不耐烦”的不依不饶起来

“行啊，来！我这次一定能吵赢你！”

万春着急了，“你这干嘛呢，大哥这刚回来，老太太看着呢。”

慧禧和延春哈哈大笑，原来这二人是故意的，只是这么一说，仿佛当年那些云烟过往的事儿，已经不存在了。

“大爷好，欢迎回家！”文启和汐汐就像是准备好了一样，一起站起来冲着延春就是一鞠躬。

“这……叫伯伯得了，按照老北京的土话叫，我觉得我都老了，不过这红包啊，我还是准备了！”延春掏出两个红包，“早就给你们准备了，二十年了，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快结婚了。”

“大爷，红包我们收下了。”

“你俩还真不客气啊，给钱就收。”慧禧不好意思了，“大哥，这孩子皮，您别往心里去啊。”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那就拿着吧，不够再冲您伯伯要。”慧禧毫不留情的说着，一家人敞开了笑，延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文启和汐汐的伯伯回来了。一家人想到过很多跟大哥重逢的方式，而今儿这样，恰到好处。文启和汐汐小时候见过伯伯，二十年过去了，虽然时常听着父母嘴里念叨，不过在他们眼中，伯伯就是一传奇人物，这些年在外奔波，生意虽然做成了没几件，但伯伯这人际关系可是攒了不少，慧禧倒也是觉察出了端倪，“你俩，努力得靠自己，甭想着用你伯伯的关系。”

“弟妹，这无妨，都是一家人，文启汐汐，如果说你们有需要什么帮助的，随时说。”

“伯伯，等我们实在努力不动的时候，再找您。”

“这年纪轻轻的，你伯伯在外二十年，你们这才多大，路还长着呢。”

“之前就听好几个人说起大哥的名字，那个时候就知道，大哥这人际关系网太广了。”

“那也没辙，人际关系再多，给家里添置东西的钱也没有，这次我回来，甭给你们添累赘就不错了。”

“大哥，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家人。”

延春的心，总算是收了回来，二十年在外拼搏的经验，商场的豺狼虎豹延春更是见识了不少，这次回家后，他并没有向大家说起二十年发生的事儿，事如牛毛，坎坎坷坷，他只想在家里，好好的静下心照顾照顾家人。

“妈，这些年您不怪我吧。”

“当年你们父母走的早，万春来家里的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现在北京讲求一个包容的精神，我一个老太太要计较那么多，那我这心得多累啊，现在好了，我算是也对得起你们赵家了，回来就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