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该有的疏忽

孙多福躲在暗处，看见阿标成功带走了船上下来的洋装青年，心里一阵暗喜，趁着围观的人群还在议论纷纷，赶紧悄悄抽身，也离开了码头。

自己抓到的人，却被保密局特别行动组从中间横插一杠子，把马向光气得是咬牙切齿，闷在车门旁边，一会不做声。

但马向光的内心世界，只有他自己最懂。因为一切正在按照他事先计划好的步骤在推进，这也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装样子，免得引起别人的疑心才是。

等保密局那帮人消失无踪，阮际宗朝几名执勤的水警挥了挥手，让他们疏导船上的旅客开始正常排着长队下船上岸。

“向光！”

阮际宗走到马向光身边，见他还没有释怀，“嘿嘿”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关心的口吻说：“刚才的事，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做为你的上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因为一点点事情就一时冲动，毁掉了大好的前途！”

“局长，我就不明白，您平时不是总教导我们说，要尽心尽责，忠于职守。我亲自带人来抓住疑犯，难道还不够吗？”

“我知道你一心扑在工作上。不过，你还年轻，侦缉队长不是你的最终目标。我阮际宗当年也是从一个普通警员做起，兢兢业业当了几十年警察，现在在局长的位子上也坐了很多年。能混到我这个级别，在德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很多时候尚且还要在别人面前低头，你这个年纪，就更应该学会隐忍，不能意气用事。”

马向光苦笑了一下，很是懊恼地说：“局长，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你说保密局那帮人是不是蠢啊，本来就跟邓湘侯被杀案有牵连，引得社会上众说纷纭。这种事，避嫌还来不及哩，居然还来横插一脚，不是正好给别人以口实，证明他们就是幕后黑手吗？”

“向光，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保密局的那些烂事，不管也罢！”

阮际宗又开导了马向光两句，拉开车门坐上汽车，正要关车门时，匆匆想起件事来，转头问道：“向光，我女儿最近要回来了，家里可能比平常热闹些。让你帮我再买两盒新茶叶，你买了吗？”

马向光忙说：“已经买了，明天给你送过去！”

阮际宗关上车门，又在车里摇下窗玻璃，吩咐道：“行了，今晚就算了吧！”

马向光“啪”地一个立正，大声说：“是！”

送走了局长，马向光开着车，带一帮警员往回撤，走到半路上，忽然靠边停下来，有点郁闷地对副驾驶座上的警员说：“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走几步。你们先把车开回去，别乱跑，原有地待命。”

“明白！”

副驾驶座上的警员挪到驾驶座，开动汽车，继续向前驶去。

马向光独自站在街边，目送汽车走远了，瞅瞅四下无人，一转身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在黑暗中停顿了一会，确信身后无人，迈开大步，匆匆消失在弯弯拐拐的街巷中。

此时，青山茶行后面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在不停地徘徊。看见远处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迅速闪在墙边，仔细观察。等来人走近了，才现出身去，小声招呼：“向光！”

马向光楞了一下，突然出声道：“老王？”

原来，这人正是老王。他朝马向光身后看了一眼，悄悄问：“没人跟着吧？”

“没有。”

“好，进去再说！”

老王走到后门边，举起手，有节奏地轻轻敲了几下。老苏在里面开了门，认出外面是老王和马向光，赶紧说：“快进来！”

等两人进了屋，老苏关上门，又放下一块厚实的门帘，把屋里的灯光遮住。

“向光，快说说，码头那边情况怎么样？”

老王一撩长衫，刚坐下，就急着问

马向光也坐在板凳上，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随手一扔，先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说：“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孙多福的人果然把肖继成当成从国外回来的开锁专家带走了。”

“太好了。希望咱们这个假专家，能忽悠保密局那帮人，对宝月斋发起突然袭击，顺利抢到保险柜。我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孙多福他们手上把保险柜再抢过来……”

“这得看肖继成的表演天赋如何，希望他不要在孙多福面前露出破绽。”

老王喜笑颜开，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说：“放心，肖继成是上面精心挑选的一名同志，对敌斗争的经验相当丰富。以他的聪明才智，戏耍孙多福那帮人，应该不在话下。”

马向光歪着身子，腾出空间来伸展了一下手脚，放松地说：“老王，幸好你及时把阮际宗给拉到码头上去了。不然，当着那么多人，我已经朝保密局的人放了狠话，要是他不出场，我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哩。”

老王嘿嘿地说：“都是按你说的，我吃完晚饭后假装上他家去串门，随便扯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你身上。阮局长说，这个马向光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像比他当局长的还忙。我见时间成熟，就说刚才路上遇见你带人去码头上抓人了。还委婉地把保密局在码头上活动的消息也透露给了他。这个阮际宗，一听就急了，赶紧带人赶往码头。向光，别看他勒令你把人给了保密局，但对你这个心腹干将好像还是挺爱惜的，生怕你出事！”

“是吗？”马向光一改刚才疲惫的神态，嬉笑着问：“老王，刚才在码头上，阮际宗又亲口跟我说，他的宝贝女儿最近要回德城了，让我再给他买两盒茶叶。那个阮小姐，是个出国留学生，喝了几年洋墨水，应该才貌双全。她是不是……真的长得很漂亮啊？”

提到这个干女儿，老王也来了兴致，笑呵呵地说：“你说秋桐啊，当然漂亮。那孩子，从小就是美人坯子，又出国那么多年，见了大世面，现在不定美成什么样了哩。哎，向光，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马向光开着玩笑：“你不是说阮际宗爱惜我这个心腹干将吗？我要是能当上他阮家的乘龙快婿，那才值得阮局长爱惜哩。”

老王突然开窍道：“哎，向光，你还别说，你们俩人可能真的挺般配……”

马向光有自知之明，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老王，这事玩笑归玩笑，千万别传出去，要是让阮局长知道了，以后将我打入冷宫，那可就麻烦了。”

老王也就此打住，“嘿嘿”地说：“行，那就不说了。”

马向光转头问老苏：“宝月斋那边，派人去监视了吗？”

老苏回答：“派了我店里的一个人去盯着。不过，他刚才有点拉肚子，回来上了趟茅房，前后不过两支烟的功夫，跟着又去了。”

“什么？”马向光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寻思着说：“老苏，我看负责监视的同志可能太大意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疏忽。万一梅子龙正好利用这个空档，将保险柜偷偷转移了，那咱们这一切的铺垫岂不是白搭了？”

老王和老苏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格楞了一下，嘴上却不约而同地说：“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