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棋高一着

“孙组长，咱们今晚从一开始就非常顺利，根本没有别人插手这件事。按理说，麻子这人身手不凡，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以前从没有出过差错，更不可能犯低级失误。会不会是那个开锁专家见财起意，突然走了反水，想一个人独吞所有的金银珠宝，乘机杀死麻子，把保险柜给劫走了？”

阿标是孙多福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个急性子。到手的保险柜还没来得及打开，又再次莫名其妙地丢失，他也十分着急。

不过，孙多福并非榆木脑袋。

他心里明白，就算肖继成这有个想法，如果没有人配合，仅凭他那公子哥儿一样的身体，不可能半路打劫，将那么笨重的保险柜从卡车上转移，挪往他处。而且从江边码头截住肖继成之后，这个所谓的开锁专家始终在保密局特别行动组的严密掌控下，连德城的地下党也无法渗透。如果想要和他串通，除了提前下手，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这样理顺下来的话，最先接触肖继成的人，就有很大的嫌疑。

但是在码头上，除了马向光和侦缉队的几名便衣警员，好像没有其他人和肖继成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难道，是他们联起手来又狠狠地摆了自己一道？

对这样的结论，孙多福自己都感觉不太可信。因为当时，他乔装打扮混在码头接客的人群中，亲眼目睹了马向光等人抓捕肖继成的全过程。就算他们有接触，可时间相当短暂，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密谋串通。

联想到偷袭宝月斋糕点铺的整个过程似乎有些过对于轻松，孙多福怀疑肖继成是梅子龙故意抛出的一枚棋子，用他来迷惑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想通过此举来验证自己的身份，还是那个保险柜本身就有问题……

此时此刻，孙多福头痛欲裂，加上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心思在现场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只是脸色煞白地挥着手对阿标说：“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撤……”

……

马向光躲在角落里，突然扔下一个发烟罐，在本就漆黑的夜里又人为制造了大量烟雾，确实延缓了孙多福等人的搜寻和判断。然后，他迅速骑上藏在附近的一辆自行车，沿着几条小巷子一阵猛踩，抄近路去往和老王约定的地点碰头。

老王开着剧社的道具车，载着肖继成等人七弯八拐，来到一座偏僻的废旧仓库。老苏带着茶行的两个伙计已经提前打开了仓库大门，示意老王直接将车开进去。随后，老苏让两个伙计留在外面警戒，自己关闭大门，去协助老王他们从车上卸下保险柜。

马向光骑着自行车，很快便来到了仓库，看见老王他们正在想办法从车上卸保险柜，也过去帮忙。

老苏找了块木板搭在车厢后，和老王分别站在两边，用手固定木板，防止滑动。马向光则跳上车，跟肖继成等人用力搬动保险柜，往木板上挪。

看似一个黑乎乎的大铁柜，原以为会很重，但是没想到几个人很容易就将它从车上顺着木板掀到了地上。

老王惊叫道：“哎呀，小心点儿，里面有金银珠宝，别摔坏了……”

不说还好，他突然一提醒，马向光的心里反而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保险柜一般都是铸造而成，说白了就是个铁疙瘩，本身的重量就已不小，如果里面真的装了无以数计的金银珠宝，应该更加沉重，怎么会显得这么轻巧呢？

老王见马向光盯着保险柜不说话，也有些忐忑：“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马向光坦率地说：“我们可能上当了。”

“什么，上当了？”

老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上前拍了一下铁柜，情绪激动地说：“向光，这可是个保险柜呀，我们要找的不就是这个吗？”

马向光凑近保险柜闻了一下，感觉上面没有一点儿异味。又用手电筒照着，仔细检查了一遍，肯定地说：“这个保险柜非常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里面装有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根本不需要从国外找专家才能开锁，稍微懂点开锁技术的人，应该都能打开。”

肖继成自告奋勇：“我来开一下试试。”

老王疑惑道：“肖继成，你真的会开锁？”

肖继成从车上拿上自己的小箱子，在里面找出几样工具，得意地说：“组织上让我来假冒开锁专家，如果连普通的保险柜都开不了，那我专家就假得不能再假了。好在这种样子的保险柜，应该难不住我。”

“那……你快试试！”老王的心里没了底，只能期待肖继成既能打开这个铁柜，又不想接受里面空无一物的现实。

马向光给肖继成当帮手，在一旁用手电筒照着。肖继成挑了一个工具，伸进锁孔里，然后慢慢旋动密码锁上的按钮。一边审慎操作，一边将耳朵贴近去仔细倾听。反复操作了几遍，只听“咔嚓”一声，铁柜的锁被打开了。

马向光和老王等人围着保险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紧张地等着肖继成拉动门上的把手，将柜门打开，让真相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啊！？”

随着大家的惊叫声突然响起来，结果也正如马向光预料的那样，真的上当了。柜子里空空如也，别说什么金银珠宝和特殊名单，几乎连片纸屑都没有！

看来，能让孙多福轻而易举拿下宝月斋，抢出藏在地下室的这个空柜子，梅子龙早已未雨绸缪，提前又布了个局。

马向光回忆着自己一开始锁定保险柜藏在宝月斋的过程中，所捕捉到的每一个细节，想起了梅子龙和夏掌柜身上的那股味道。他断定，一开始保险柜可能确实藏在那里，梅子龙和夏掌柜也绝对接触过那个保险柜，所以才在身上留下了那么浓重的气味。

而夏掌柜所谓刚从茅房出来的说法，根本就是瞎扯。

谁都知道，城里人的厕所和乡下用的茅房完全不一样，加上经常清洁，不会有那么大的气味。只有每天拉大便的粪车，才会臭得那么令人作呕。恰恰邓家的保险柜失窃之时，就有粪车在附近出现过。

种种迹象说明，梅子龙用粪车掩人耳目，偷运保险柜是完全有可能的。而用粪车隐藏的保险柜，当然会不可避免留下那难闻的特殊气味。

也许就因为自己上次突然出现在宝月斋糕点铺，又注意到了那种气味，才让梅子龙提高警觉，最终将真保险柜转移，再弄个别的来充数，达到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的目的。

想到这里，马向光非常懊恼。

梅子龙不仅棋高一着，还如此狡诈。经过了今天晚上这一场三方博弈，想要顺利找到邓家失窃的那个装有金银珠宝的保险柜，恐怕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