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马向光的担忧

任务没有完成，但肖继成这个假冒开锁专家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让他继续留在德城，很难发挥作用，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已接近下半夜。

老王决定，让马向光陪肖继成留在仓库先休息一会，等到天亮以后，护送他去码头，尽快乘船离开。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就以侦缉队的名义假装将其逮捕，以免再次落入保密局的手中。

所有人都离开后，仓库里只剩下马向光和肖继成，看着地上空空如也的保险柜，俩人都有些沮丧。

马向光从口袋里掏出支烟来，点着火抽了一口，开始寻思：明明老苏派了人一直在监视宝月斋糕点铺，但梅子龙却神不知鬼不觉，在监视人员的眼皮子下面将保险柜掉包，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离开码头后，去青山茶行和老王等人会面时，老苏说过的一句话，就是派去监视宝月斋的人中途拉肚子，临时离开了一会。

如果梅子龙正是利用这样一个空隙转移走保险柜，至少说明了一个非常严峻的事实，那就是他早已发现有人对宝月斋进行监视，并提前做出了相应的部署。因此，孙多福带领保密局特别行动组能轻易拿下宝月斋，也就在意料之中。

现在，马向光最大的担忧，是梅子龙的手下有没有对老苏派去的人进行反跟踪。一旦青山茶行暴露，若不及时进行疏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天刚蒙蒙亮，马向光就叫起躺在木板上的肖继成，给他稍加化妆，换了身衣裳，头上戴顶破烂草帽，又往肩上披了条褡裢，扮成一个贩卖猪皮的小贩。

肖继成学着街头小贩的模样，故意拿腔捏调，吆喝了几声：“哎，猪皮，高价回收猪皮哩——！”

马向光仔细听听，感觉还像那么回事。然后带着他去路边的小店里买了几个刚出锅的热馒头塞在褡裢里，亲自护送他去江边码头，赶上了最早起航的第一班客船。

目送客船顺着江水缓缓驶去，马向光感觉一阵睡意袭来，眼皮合在一起，像被粘了胶一样，怎么也分不开。他叫了辆黄包车，送他回侦缉队。

在车上，马向光从身上掏出小本子，匆匆写了几行字，把纸撕下来，捏在手心里。

时间才早上六点多，留在侦缉队值班的大部分警员都没有起床。

马向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拿出给阮际宗买的两盒茶叶，将手心里的纸条用胶水粘贴在茶叶盒的底部，然后拎在手上走出办公室。

院子里有几名警员在自由活动，看见他拎着茶叶匆匆出门，招呼道：“队长，这么早上哪儿去呀？”

马向光晃一下手上的茶叶盒，有些忿忿地说：“阮局长让我给他买两盒今年刚出的新茶，结果茶行老板拿去年的陈茶叶来忽悠我。我找他们掉换去！”

一名警员抢着上前说：“队长，这种事儿，你就不用亲自去了。给我，我找茶行的老板算账去，不仅让他退货，还要赔偿损失。不然，让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马向光皱起眉头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把把关。这可是局长打电话给值班室，点名要买的茶叶，如果事情搞砸了，给他留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印象，你能在局长面前帮我去挽救回来吗？”

警员嘿嘿地尬笑着，不好意思再说了。

马向光骑上自行车，来到青山茶行。

店面刚刚开门，有个伙计打着呵欠，手上拿根鸡毛掸子，在门边擦拭灰尘。看见马向光拎着两盒茶叶径直走来，上前哈了哈腰，陪着笑脸问道：“马队长，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啊……”

马向光晃晃手上的茶叶盒，一脸不满的样子，“你们这给我卖的什么茶叶呀，简直是以次充好，不像话呀！”

伙计看着马向光，有点摸不着头脑。马向光暗暗向他递了个眼色，大声说：“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伙计放下鸡毛掸子，转身跑进店里去了。

马向光站在门口，将手上的茶叶随手往地上一放，一脚踩在门槛上，侧转着半边身子，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

其实，他这也是多了个心眼。如果贸然走进茶行，一旦这里被特务监视，就很可能对自己产生怀疑，进而暴露身份。所以，他故意站在门口不进去，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观察街上的动静，看有没有在暗中监视。

老苏可能还在睡觉，被伙计给叫了起来，一边扣着衣服，一边急急忙忙从店面里走了出来，到门边下意识地朝外面望了一眼，然后陪着笑脸招呼道：“马队长，怎么这么早啊……”

马向光指着地上的茶叶盒，有点盛气凌人：“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新茶叶呀，明明就是去年的陈茶，闻着都有霉味了，居然敢拿来哄我，什么意思呀？”

老苏猜想马向光一大早就来到茶行，不仅不进门，还对自己大声苛责，有种兴师问罪的味道，知道他一定另有深意，连忙打起了哈哈，拱着手说：“马队长，你别误会，我们绝不是有意哄骗你，可能是伙计不太上心，把陈茶当成了新茶，给你拿错了。你先进门坐一下，我马上给你替换！”

“哼！”马向光冷哼了一声，说：“掌柜的，一大早少婆婆妈妈的。我还有事儿哩，你给我换了，我马上就走！”

“好好好，马上给你换……”

老苏拎起放在地上的两盒茶叶，进到店面里，放到一个隐藏处，从货架上重新拿了两盒一模一样的茶叶，出来交给马向光，恭敬地说：“马队长，这是给你换的茶叶，绝对是新茶，不信你好好看看！”

马向光将茶叶盒举起来，看了看盒子底下，再看看周围，点头道：“嗯，这回没错。行，掌柜的，那我走了。”

“马队长，不好意思，让你多跑一趟路，真是得罪了。以后有空，来这儿喝茶啊……”

老苏目送马向光走远了，回到店面里，拿出刚才掉换的那两盒茶叶，下意识地拎起来看了一下盒子底部，发现了粘贴的纸条，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撕下来，然后放下茶叶盒，快步走向后院，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将纸条掑成碎屑扔到一个水槽里，将一名正在院子里洗脸的伙计招呼到跟前来，小声问他：“你昨天晚上监视宝月斋，回来时有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盯梢？”

伙计肯定地说：“我每次回来都非常小心，特别留意过了，身后没有尾巴。”

老苏沉思了一会，叮嘱道：“最近大家要小心点。向光怀疑梅子龙早已知道有人在监视宝月斋，趁你昨晚上回来拉肚子的时候，偷偷转移走保险柜，给孙多福唱了一出空城计。”

伙计说恍然大悟：“怪不得保密局的人那么容易得手，原来是梅子龙耍了个阴谋诡计。这么说，他们提前转移保险柜倒是有可能。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人跟踪我！”

“行，我知道了。”老苏示意伙计退下，自己独自坐在院里的一个石墩上，拧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