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痒难禁

马向光拎着茶叶回到侦缉队，发现一向没有露面的孙多福不仅突然来上班了，还带着一帮警员正要出去，上前喝住了他们，故意端起架子问：“哎，孙多福，你一休息就是好几天，今天来了也不先向我汇报汇报身体情况恢复得怎么样，大早上的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去？”

一看马向光回来了，孙多福连忙讪笑着上前报告：“队长，我身体就一点小毛病，休息几天，已经好了。早上一来，听到有人报案，说宝月斋糕点铺昨晚上被人抢了，还死了两个人，这可又是一桩大案呀……这不，见你不在办公室，正准备带弟兄们去现场看看。”

对这套说辞，马向光心里是嗤之以鼻。他把茶叶盒交给一名值班警员，吩咐道：“这是刚去茶行给阮局长换回来的两盒新茶叶，好好收着。”

看了看表，扭头又对孙多福说：“走，一起去看看！”

一群人上了汽车，驶出院子，直奔宝月斋糕点铺。

远远的，就发现街面上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正伸长脖子冲糕点铺里瞅着，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

“哎，昨晚上这里打枪你们听没听见？”

“听见了，可谁也不敢出来呀。那枪声突突突的，怪吓人，我还以为是守城的国军跟人交火了哩……”

“你说这糕点铺，又不比钱庄和当铺，除了吃的东西，有什么好抢的？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图什么呀？”

“嗨，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抢吃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刚才有人进去看了，说里面的糕点和面粉，根本就没动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

围观的人群还在七嘴八舌，马向光命令孙多福把车停在街边，让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员去维护秩序，先把围观的老百姓驱散，然后在门外拉起警戒线，免得破坏现场的痕迹。

店铺里有几名巡警比侦缉队先到，正在屋里东张西望，看见马向光和孙多福等人进去，赶紧上前报告。

“马队长，我们接到报警，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已经查看了一遍。里面共死了两个人，都是被子弹击中，直接毙命。屋里到处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好像没什么别的损失……”

马向光走进去，在后院里查验了一下两个伙计的尸体，每人身上都有好几个枪眼，伤口已经凝固结痂了。他抬眼看着身边的孙多福，有意问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枪械造成的创伤？”

孙多福有点不太自在，干笑着推脱道：“嘿嘿，队长，你是刑侦技术方面的行家，看的比我准。只要你说是什么枪械，绝对八九不离十。我嘛，年纪比你大点，眼力劲比较差，没什么好说的……”

马向光板起脸，不悦地说：“孙多福，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侦缉队的副队长。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今天一上班就遇上这档子事儿，难道不想在弟兄们面前露两手，给大家分析分析这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性质？”

孙多福骑虎难下，只得蹲在两具尸体前看了看，又从地上捡起一个弹壳，眯着眼看了一会，装模作样地推测道：“队长，既然店铺里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说明凶手不是为了抢劫杀人，很有可能是街头的黑帮寻仇……”

马向光盯着他手上的弹壳说：“这一看就是冲锋枪的弹壳。在德城，我还没听说有哪个黑帮的势力强大到拥有冲锋枪这种超强火力的武器。虽然表面上看不像是抢劫杀人，但店面里也没有打斗痕迹，绝对不可能是黑帮寻仇！”

孙多福尴尬道：“队长，那……那你分析凶手会是什么人？”

马向光心中有数，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说：“依我看，这倒有点像情报部门的手法……”

“啊？”孙多福脱口而出，“情报部门？他们……他们为什么跟一个糕点铺过意不去？”

“孙多福，你问我，我问谁？这不正是我们接下来需要调查的吗？”

“对，调查，马上调查。这个宝月斋，要好好查查他们身后的背景，看他们和德城地下党有没有联系……”

孙多福老奸巨猾，马上见风使舵，转移了话题。

马向光也不方便拆穿他，在糕点铺转了一圈，问先来的几名巡警：“怎么，糕点铺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死去的这两个伙计，就没别人？他们掌柜的呢？”

“马队长，从我们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除了附近的街坊邻居过来看热闹，没见来过别人。尤其是店里的老板和掌柜的，居然一直没冒头，真是有点儿奇怪……”

马向光和孙多福等人走到过道里面的屋子，看见地上有个黑乎乎的大窟窿，忽然好奇地说：“哟，这个糕点铺，看样子是大有乾坤哪。”示意孙多福等人：“下去看看，底下是什么地方。”

孙多福失口道：“队长，不用看，下面是地下室。”

马向光朝他转过脸来，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是地下室？”

孙多福像被人掐住了七寸，一阵嗯嗯啊啊，随口搪塞：“你看，这里有条台阶可以下去，一直通到地底下，可不就是地下室嘛！”

一名巡警介绍：“没错，我们下去看过了，底下确实是地下室。”

马向光不吭声，顺着露出的台阶往下走。身后的巡警忙伸手打开了隐藏的电灯开关。

“咔嚓”一声，漆黑的地下室突然变得灯光大亮，如同白昼。

还在台阶上，马向光下意识地缩缩鼻子，就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气。而这种味道，恰恰就是他上次来到宝月斋时，在夏掌柜身上闻到过的那种气味。

再看看地上，到处布满了灰尘，并有一些杂乱的划痕和凹槽，明显是拖拽搬移过坚硬的重物之后留下的痕迹。

直到此刻，马向光突然恍然大悟，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没有错，梅子龙确实曾把从**馆抢来的保险柜隐藏在这里，只不过在孙多福他们动手之前，将保险柜提前转移，再用另外一个普通的保险柜偷梁换柱替换了而已。

为了防止和孙多福他们硬碰硬，一旦交火，造成不必要的人员损失，梅子龙还特意命令夏掌柜以开会为名，将自己手下的人员全部撤离，只留下了两个不明就里的伙计最终死在孙多福枪下，成了冤魂。

马向光意味深长地问孙多福：“来到这个地下室，你有什么感想？”

孙多福嘿嘿道：“队长，你真会开玩笑，我……我能有什么感想啊……”

“你呀……”马向光用手指点着他，有点怒其不争地说：“我看你最近的表现有点奇怪。你闻闻这臭味，脑子里就不能联想到点别的？”

有个便衣警员说：“队长，我想起来了，邓家被抢的那天，有人说在**馆外看到过拉大粪的粪车。这种味道，跟粪车差不多。”

孙多福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对，是有点那种味道。”

马向光这才露出点笑容，假装自以为是：“我就说嘛，这么明显的特征，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

孙多福继续装糊涂：“队长，你的意思……是怀疑糕点铺的人抢了邓家的保险柜，然后偷偷藏在这地下室？”

“没错。我觉得昨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交火事件，很可能和传说中那个装有金银珠宝的保险柜有关。可惜呀，我们来晚了，不然截住那个保险柜，咱们这帮人可就发大财喽！”

听马向光提到那个保险柜，孙多福心痒难禁，又开始暗暗思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