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还是个生皮

眼看着石头带着风砸了下来。是的，小叫花子却并没有死，不但没死甚至连皮都没伤着。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爷孙俩的身后突然传来“嗷”的一声惨叫。

我们不得不说，这响彻夜空的声音十分奇特。如何描述呢？那就像是一只被捅了一刀的老公鸡，看来是伤得不轻，嘶哑中居然还能带着打鸣儿的调儿。估计在让他本人学一回都够呛，在午夜中传出去老远。这回看热闹的终于可以如偿所愿了，真是没白等，还有意外收获！

老汉转身一看，就见那主儿正呲着牙，咧着嘴，用力捂着自己的手腕，石头早就不知飞哪去了。

“他奶奶的，今天算是遇着鬼了！”那主儿一边咆啸着，一边冲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身材修长，留着大胡子的人吼道：“你他妈是从那个茅坑里蹦出来的，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冷冷地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凝视着对方，不愠不火地回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丢了脸面，己经气疯了的主儿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喊道：“管你奶奶的是谁，今天老子要大开杀戒！”说着话，手就往怀里掏去。刚回过神儿来的马仔也窜了上来，准备来一场火拼。

见对方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式，大胡子却神情自若地背着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对方。

说来也怪，刚伸进大衣里的手却停住了，原来里面竟然是空的。

就在他刚一楞神儿的空。“想掏枪？我看你还是少动为好。”平静之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再次响起。那主儿抬眼一瞧，吓得就是一哆嗦，只见一支手枪正发着光，怼在自己的脑门上。

世上没有几个真正的亡命徒，当面对枪口时候理智才又一次占领了大脑。他万没想到对方出手竟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的枪被掏了都不知道，看来这回真是遇上硬茬儿了。可无论如何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吧，又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小叫花子呢？想到这儿立刻软了下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大胡子此时并无要杀他的意思，听他这一说，于是把枪收回去道：“人在路上走，云在水中行。本也是两不相干的事，又何必那么咄咄逼人呢？怎么样，给个面子？”说完把枪递了过去。

“嗯……，看来今儿个老子只能认栽了。”虽然还有些憋气，但见形势对自己不利也只能先忍了。于是那主儿一边收起枪一边说道：“好说好说，我刚才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小叫花子而己，即然老兄你出面一切都好商量。不过，我在昌城好像没见过你，敢问尊姓大名，也好日后相互有个照应。”

依然是淡淡地说道：“我不过是个过客而己，不便打扰。如果没什么其它的事，我看咱们就两便吧。”

一见对方不上路，而且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高傲，心中不快但又不便发作。正在尴尬的时候，刚才躲的老远的女人见苗头儿不对，这又连忙走了上来，一拉胳膊道：“哎呀，别闹了！大冷的天我都快冻僵了，还是快走吧。”马仔也在一旁跟着打起了圆场。在二人一番劝说之下，那主儿这才忿忿地上车离去。

一场没来由的闹剧就这么??的收场了。

大胡子见对方的车走远了，这才转身来到男孩身边蹲下身道：“你小子还真有种儿，不怕死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男孩说完在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对方皱了皱眉头，伸手从昂贵的裘皮大衣内掏出一个钱包，棕色鳄鱼皮依旧闪着亮光。他打开看了看，将里面的钱币都抽出来说道：“拿着，快些走吧。”

倒在雪地里的男孩盯着对方手里的钱包，好像明白了什么，用力地摇了摇头。

“呵呵，还是个生皮呢。”大胡子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那好，我还有急事。小兄弟，你就自求多福吧。”说完起身迈大步消失在风雪之中。

经过刚才那样一番折腾，早己虚弱至极的男孩此时己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侧着身子倒地雪地上，紧闭着双眼，动都动不了了。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似乎在等着那漫天的飞雪将他掩埋，好从此脱离这世间的苦难。但又好像心有不甘，不甘心那年幼的生命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就此终结；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如孤魂野鬼般孤零零的死在异地他乡。

他用力呼吸着那世间冰冷的空气，不停抖动着的身子紧紧蜷缩着，好让那体内最后一点余温能散发得慢一些，在慢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一股只有在梦里才有的清香扑鼻而来，那股温暖的热气好像也挡住了呼啸的寒风，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一声来自天际的清脆，再次唤醒了他，“小哥哥，你快吃吧，吃了就不冷了。”随即，一双小手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靠在一个坚实而又温暖的怀里。

男孩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两张素不相识的面孔，想去接，可手却怎么也接不住那碗近在咫尺的馄饨。

“唉……妞妞，他快冻僵了。快，用勺子喂，我给他用雪好好搓搓。”在经过爷孙俩的一番急救下，男孩终于缓了过来。

老人这才开口问道：“孩子，你叫啥，家是哪的？”

男孩低声说道：“刁小龙，沧州的。”

“小龙，咯咯。”妞妞笑着蹲在一旁，显得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哎呀，那可真够远的呀。怎么就你一个，家里人呢？”

“我爹娘都被匪兵给打死了，房子也烧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唉，又是一个苦命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