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战 火

——这一问题的提出，可以说是刁小龙人生当中的一个转折。看似不经意，但这正恰恰说明了在他心里正有着一股忿恨的情绪在萌发。也正是由于这种情绪的逐渐形成和发展，才使得他最终走上了一条险象环生的传奇之路……

听他这一问，王头爷一边擦着汗沉思片刻说道：“嗯……，这个事嘛，唉，我也说不大清楚。大道理我也不会讲，我刚来昌城的时候也跟你们差不多。穷的没法子了才到码头，同他们干一样的活。拼死拼活干一个月，倒还不如他们一顿饭钱，这世道不公平！刚开始爷我就是不信命，谁都是两个肩膀抗着一个脑袋，凭什么就有人吃香的，喝辣的，我就要喝西北风？于是我就拼命的干，这么长时间才混到现在这份儿上。后来听的多了，见的多了我明白了，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公平，不讲什么道理。二狗你记着，天底下没有人生来就是富贵命！有本事、有胆子的就去跟他们拼，没能耐的就只能一辈子卖傻力气，什么也不要怨。”

——王头爷这看上去似乎有些前后矛盾的两番话，却恰恰反映出在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穷苦百姓的纠结内心。在连年不断的战火和动荡中，一方面是生活在社会最低层，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平常百姓；一面却又是朱门肉臭的现实。

在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隔着一条难以愈越的，也是绝不允许跨越的鸿沟。绝大多数人看不到未来，终生只能与贫穷和困苦为伍，就好像他们生来就没有未来一样。他们的挣扎最终所换来的只能是挂着电网的高墙，甚至是黑洞洞的枪口。压抑之中的无奈同心中那份由于不平而引发的不满，甚至是怨恨相互纠结在一起。

也许刁小龙当时还并不能完全听懂，也不能真正理解王头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这一字一句却像码头上那由经年累月碾压出来的车辙一样，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们正说着话，一阵肉香飘了过来。王头爷一拍他的肩膀道：“二狗，别想这些没用的啦，走，吃饭去。”

一个搭在江边的小棚子，就是王头爷和刁小龙及几个工头单独吃饭的地方，主要是为了商量事情比较方便一些。

见刁小龙端着两个比他脑袋小不了多少的大海碗走进来，王头爷伸手接过一碗，照例将里面的肉挑了几块扔到对方碗里，“瞧你小子这小身板儿，怎么就不长肉呢？回头跟我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头爷，我觉得这就挺好的了。我生来就这样，吃什么都不胖。”

“屁话，我就不信那个，还有不长肉的？这个月我给你加点工钱，你小子也回去补补。到了月头我看，要是还不长你小子就给爷我混蛋，我不收这没良心的，哈哈哈，好啦，快吃吧。”

说完话冲着对面一个工头说道：“我说你们三队怎么回事？一上午了连三车都没装完？耽了工算你的还是我的？”

“……”

“得得得——爷不听你废话。看见了没有，”他用手向外一指，“2号仓库门口那堆货收工前要清了，要不……”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棚子外边一阵大乱，同时伴随着空中一声尖厉的呼啸。“轰隆”，江面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爆炸声震的大地都在颤动。巨大的冲击波裹夹着被掀起的冰块朝着小棚迎头砸了下来。

还没等人们反映过来，架在城墙上的机枪就响了，同时拉响了警报。立时之间，一发发炮弹，一串串子弹在空中交错，码头上顿时硝烟滚滚，火光冲天。

战争，就以这种叫人措不急防的方式降临在昌城。弹片，击碎了许多梦想；枪声和喊杀声，打破了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随着炮声隆隆，枪声四起码头上一下就乱了套。惊慌失措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战火给吓懵了，哭喊着没命地向城里涌去。

王头爷毕竟是过来人，他最先一个反映过来顿不得许多，拉着还傻楞着的刁小龙就往城门跑。

可他们那里知道，此时城门己经被堵的水泄不通了。城上的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急，慌乱间就想拉起吊桥，关闭城门。可那里还关的上，眼看着对方的骑兵踏着厚厚的冰面就冲了过来，情急之下一边用机枪不停的扫射，封住江面；一边就冲城下的人群开了枪。

此时王头爷带着刁小龙离城门不过几米远，可就这几米怎么也过不去，被人群裹在中间根本动不了。王头爷抬头一见不妙，一把将刁小龙压在身下这才躲过一串子弹，而身后的数人不幸被击中，惨叫着掉进了护城河中。

从后面涌上来的人一见前面不断有人中枪倒地，又纷纷如潮水般退了回去四下奔逃。

看着马上就要关闭的城门，对面的军队这下可急了眼，立刻又发动了成建制的冲锋。随着后续缓兵不断赶来火力也成倍的增强，谁也不知道对方这回究竟出动了多少兵力。

城上的火力一下被压制住了，士兵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知道肯定是守不住了，纷纷逃向城里。借着这个空隙，爷俩这才好不容易挤了过去。然而刚到城门口，王头爷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鲜血从左腿冒了出来。

“头爷！”刁小龙大叫一声，拼命拉着对方的胳膊往里拽，可他那里拉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