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案情直指鲁丽雅

曹斌电话，说有重大发现。沙桐迅速赶到。

“这些天都在查看鲁丽雅的邮件，其中提到陶天明半年前曾去m国一趟，至于去的目的没明说，鲁丽雅和陶天明大吵一架，几乎反目成仇。”曹斌指着鲁丽雅链接邮箱。

“很好有价值，辛苦了。”沙桐夸奖。

“我是你手下兵，说这话外气。”曹兵成为临时辅警，有底气，他可以按照沙桐指使无拘无束做网警侦查员。

王大凤也来报案。

“王总，发现什么线索？”沙桐问。

但是王大凤见着沙桐又疑疑迟迟不肯说。

“算了，不说为好。”

王大凤转身要走，沙桐拦住。

“王总对我不信任，还是当外人。”沙桐诚恳。“你把我当作自家的孩子，来一趟聊聊家常也好。”

王大凤眨巴眼，她在思忖，好一会说：

“家长里短，说出来你会好笑。也许是我疑神疑鬼，陶莉这次回来有些怪怪的。”王大凤考虑再三还是说了。

“你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沙桐问。

“常话说，女儿是母亲小棉袄。陶莉出国后没回来，一直两地生活，十年不见应该亲热得很。陶莉也许东西文化不同。似乎对工作专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把老妈忘记九霄云外。”王大凤遭冷漠，牢骚满腹。

“她是董事长，百废待兴，重担压身，不得不加倍努力。一心为工作有问题吗。”沙桐套话，接问“在你的印象中，陶莉有没显著特征？”

“陶莉性格开朗刚强，像个男孩子，敢说敢做。从小是我一手带大，和我可亲热了，无话不说。”王大凤说到大女儿，眼睛泛光。“不该说的，和她父亲有时犯犟，直接了当说，妈妈很辛苦，又忙挣钱又忙带孩子，你要对妈不好，我是第一个不会认你。”

王大凤听了很是感动，眼圈发红。但想到十多年归来女儿，判如两人，大失所望。

“亲情事业不可偏重，何况十年不见，母女相逢。令我疑惑不解，最怕提过去的事。陈芝麻烂谷子事不愿听，也不想听。过去的事一阵风烟消云散，说些高兴的事。她总是这样搪塞。直觉感受她和我有层隔膜，那个女记者倒使我有种亲和感。”王大凤直观感觉。

“你有没有怀疑过陶莉的身份？”沙桐试探。

“说这话什么意思，莉莉是我的女儿还会是假，沙警官你们的想象力，也太不靠谱。”王大凤瞪视沙桐一眼。

“你女儿身体上有没有特征？”沙桐抓住机会，不愿轻易放过。

“从我身上掉下的肉，怎么着熟烂于心，十年没见她再变，我也认得。”王大凤肯定。“言行举动永远变不了的。”

“你不是说那个记者也很像你女儿？”沙桐步步引诱。

“像是有点像，思女心切，有时出现幻觉。莉莉发些照片给我看，印进脑海。”王大凤打开手机，陶莉的影集，海边公园雕塑旁校园里，都有小姑娘的艺术照，还有几张全身或半身标准照。

沙桐明白假陶莉在使用印记法，淡忘以前，加深现实。苏瑾聪明，及时亮明身份，王大凤也不会相信她，假陶莉已经给她留下深深印迹。何况拿不出证实身份的证据，包括身体特征。她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警方身上。

“陶天明半年前去过m国？”沙桐突然问。

“说有笔业务，必须面谈。我要求跟随，去看看女儿。他不依，说谈业务不方便，拒绝。”王大凤回答。

“回来没说什么？”沙桐问。

“那时正在闹离婚，情绪不好，没有多问。”

“女儿以前的生活就没留下深刻印象？”沙桐不死心，追问。

“七八岁时，莉莉和一批小伙伴顽皮，不小心跌一跤，大腿上留下一道伤痕。这些年也许消失。女孩子都爱美，大腿上疤痕，穿裙子有伤风雅。”王大凤只重视现实。

沙桐把鲁丽雅列为调查重点。

国内的履历简洁明了，聘为凯丰总经理，她基本局限办公大楼，山里红度假村，偶和陶天明外出消费娱乐。丁晓慧必须陪同。沙桐找到丁晓慧了解情况，丁晓慧起先支支吾吾不肯说。沙桐抖出老底，别不好意思，你和陶天明那点事我们掌握一清二楚，属于私生活问题，我们本不该过问。但山里红疑案，你有重大嫌疑，我们不得不细致调查，每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我不是杀人凶手，也不会谋杀陶天明。他待我特好。家庭境况困难，他给我许多资助，老家盖起新房，他还替我购买一套三居室套房。人要讲良心，感恩戴德。绝对不可能谋杀他。一定有些人诬陷。”

到了生死关键，丁晓慧尽量撇清自己，她怀疑鲁总栽赃。

“陶天明霸妻杀夫夺子，你不气恨吗？”沙桐问。

“我恨，恨陶天明心狠手辣丧尽天良。那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没有找到证据。鲁总也替我分析，陶天明想要儿子近乎疯狂，凭他的经济实力，他有多种选择。比如给孩子抚养费，由你们抚养，大些出国留学。学业有成再在凯丰实习，陶天明攻心战会取得成功。鲁总的话有道理，我渐渐淡漠仇恨。”丁晓慧说出心里话。

鲁丽雅在沙桐面前口是心非，竭力诽谤丁晓慧，说丁晓慧发狂发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对天发誓，不杀死陶天明对不起她死去的丈夫顾宁。鲁丽雅肯定丁晓慧有重大嫌疑。

沙桐思忖，丁晓慧的话说的中肯，有几分可信度。鲁丽雅含沙射影，转移目标。

鲁丽雅的嫌疑不可否定。

鲁丽雅不承认，我有谋杀的可能吗。我在最艰难时期，陶天明从海外高薪聘我到凯丰，对我也不薄。大有知遇之恩，有必要谋杀？我应该知恩图报，为陶天明尽忠出力，使得凯丰飞黄腾达。

鲁丽雅的话也有道理。

和丁晓慧谈聊中，她不经意说到鲁丽雅情绪不稳定，瞬间变化琢磨不透。沙桐调查鲁丽雅身边几个人，都有同感。引起沙桐的关注。他走访几家大医院心理学科，终于查到鲁丽雅曾经来看过病的记录，并留下病历。

那天接待是姓尹的主任医师。中年妇女。

“鲁丽雅是个古怪的女人，清高自傲，自命不凡。……”

她讲起那天接待情况。

周末，又是临近下班。患者走完，尹医生也准备下班。这时鲁丽雅走来。

“医生看病。”她趾高气昂用生硬的口气说。

尹医生瞥视一眼，这是一个年轻漂亮且冷峻的女人，那种神态和口气与她的年龄有点不符。尹医生心理学专家，简单一眼看出她的心理不健康，年纪轻轻，一定心理压力过重导致情绪不稳定。

尹医生礼貌说“请坐，晚饭吃了没有？”她有意问。

鲁丽雅眼睛一瞪，略带愠怒：“我来看病，问这些干嘛，还没下班会吃晚饭？”

“对不起，中国人习惯用语。”尹医生看出眼前这个的病人心理疾病非常严重，必须认真细致检查，按级别对症疏导。

鲁丽雅口气生硬：“路过这里，顺便看看医生，有这么严重吗，我倒没有感觉。”

尹医生经验丰富，形形色色的病人遇着多来。身患严重心理疾病，不但不承认，还强词夺理证明自己健康无恙。尹医生不想和她争执，婉转说：“快要下班，要不明天你再来。”

鲁丽雅发火：“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看个病人有这么难吗。耽误你几分钟，我付你加班费。”

尹医生感到莫大侮辱，对待患者要认真负责，敷衍了事，不符合医德。心理疾病不同于身体疾病，它需要细致入微交谈观察，剥离排查，逐步查到根源，一时半刻绝对不行。尹医生不想医患矛盾激化，提出折中意见。

“看出你的工作繁忙，明天星期天，我有时间，可以登门为你就诊吗。”

鲁丽雅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瞬间淡漠。她只所以临下班之前来医院看病，避嫌。碰见熟人，不知什么幺蛾子又会在公司里疯传。

“到公司不方便，我能去你家吗？”她问，接说。“医费照付，另外给你一份补贴。”

尹医生为难，犹豫一会说：“这样不好，说不清道不明。休息天你来医院吧，我专程等你。”

“也好。”鲁丽雅赞同，补充道：“你要替我保密，不许透露我来看病。”

两人达成秘密协议，表面是闺蜜，暗地属医患。

沙桐问尹医生：“你医治一个疗程，什么原因导致鲁丽雅心理疾病？”

尹医生说：“情况复杂，主要原因患者心胸狭隘，看问题喜爱偏激，钻牛角尖，一件事不顺心，窝在心里反复琢磨咀嚼，导致压抑苦闷。从谈吐中流露，社会一些不公都会加重她的病因。”

“能列举实列吗”沙桐问。

尹医生摇摇头：“我也问过，鲁丽雅不肯说。

沙桐和我商议，向潘局请求支援，派遣一名刑侦专家装扮心理医生，接近鲁丽雅，便于深入了解。正好市局刚分配一名心理学博士窦芳。潘局安排进入专案组。

曹彬告诉一个好消息，破解鲁丽雅和艾迪的通话暗语中，发现艾迪不久前曾来过谯城。艾迪主动要求，鲁丽雅答应。既然两人在谯城见面，不会住宾馆，更不会山里红度假村……对了，和周小燕反映情况互相印证。景山庄园8号楼是他们集聚的窝点。

曹彬还说，两人的通信中，不时出现房玲的名字。暗语不能破解，但能分析判断三人应该属于一个小团伙。沙桐要求截图打印成册，交给市局技术科破解。

面对庞杂琐碎的案件线索，沙桐感到力不从心。他是争强好胜的人，再多再难宁愿一人扛着，不会叫苦叫累。我又是个老朽，跟不上现代社会的发展，通讯科技电脑程序一窍不通，有力使不上。到这个时候我认输了，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时代淘汰。犯罪手段与日俱进，使用上高科技。我就是科技文盲，应该退休，不屙屎不必占着茅坑。我主动对沙桐说：

“向潘局申请重新配备助手。”

沙桐睁大眼睛望着我，好像我是陌生人。

“师傅咋说这样话，咱师徒两不是最佳搭档吗。”他重申。

我叹息一声：“老经验办不了新案件。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师傅还在原地踏步踏，害得你工作量加大，进度缓慢。

我和沙桐交心谈聊，刘大侉急冲冲闯进。

“两位警官都在，我坦白交代，曾经一段时间产生过谋杀陶天明的念头。”他气喘吁吁说。

我倒杯水递给他：“不要急慢慢说。”

刘大胯正要开口说话，一名自称自己是凶手的孙大头，投案自首。

“你们不用查了，陶天明是俺杀害的。”孙大头开门见山说。

“说说你是怎么杀害的。”我知道他是一个下岗职工鲁莽汉子。

“陶天明逼俺下岗，不给俺出路。狗急跳墙，何况俺堂堂五尺汉子，做梦都想把他杀了。”孙大头郁郁叨叨兜圈子说话，实质的东西只字不提。“他是怎么发财的，那点猫腻我最清楚不过。他是靠吃软饭，宁愿贱骨头做周艳茹的情夫，巴结上政府领导，侵占国有资产，低价购买土地，一夜间成了暴发户。狗日的陶天明心也太黑了，你吃肉，不给弟兄们一口汤喝喝。卸磨杀驴，逼上绝境。”

他大骂一通，我倒杯水给他。

孙大头哈气连天，鼻涕眼泪留下。

“赵警官能转几个钱吗？”

“干啥？”

“赌钱输了，债主追屁股要钱。”

“输多少钱？”

“能借三五百打发债主就行。”

我给他三百元，他飞快跑出门。半小时回来精神抖擞。

“你吸毒了？”我厉声问。

他憨笑笑。

“报答你，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知道的情况统统说出。”孙大头砸咂嘴，嬉皮笑脸说。“杀陶天明背后有支持者。”

“谁。”

“周艳茹。”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想想陶天明和姓周的女人和她市长男人狼狈为奸，他有钱她有权，一句话一个上亿资产的机械厂，白送给他了。大笔一挥，一宗闹市区黄金地段，低价出售给他。互相利用，权钱交易。巡视组来了，人民来信纷纷投诉。一轮过去，两口子以为漏网之鱼。哪知巡视组杀个回马枪，由面到点，单独查两人问题。女人慌了，找到我除掉陶天明。”

孙大头半真半假，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说了半天，你是怎么杀害陶天明？”沙桐忍耐不住，堵他一句。

“陶天明怎么死的？”他反问。

“我问你是采用什么手段谋杀的？”沙桐忍无可忍吼叫。我们卖鲜鱼，没时间和他搭空盒子。

“说出来，你们给多少钱奖励？”他掉进钱眼里。

“你是来投案，还是来说故事？”沙桐年轻气旺，受不了无聊的调侃。

“俺是自首，立功受奖。”孙大头辨不清屎香屁臭好话歹话。

我朝沙桐挤挤眼，暗示对这种人最好敷衍了事。

“陶天明死得蹊跷吗，既没有中毒，也没外伤，想知道怎么死的吗？”孙大头提出一个令我们震惊的问题。

年前凯丰公司组织先进职工一次旅游，目的地九华山。孙大头得到消息蹭去一趟。

九华山十景，盆地峡谷，溪涧流泉，山势嵯峨，他都不感兴趣。唯独对寺庙情有独钟，特别是肉身菩萨。孙大头听说肉身菩萨特别显灵，善男信女有求必应。到达一处大殿，他都会单遛，买柱大香，虔诚跪拜在肉身菩萨前，祷告一番。

“你们知道俺为什么单遛，跪拜菩萨。”他说完那次旅游，问道。

“你是诅咒，诅咒陶天明不得好死。”我替代回答。

“你怎么知道，警官是神探。”他惊奇。

“你悬疑小说看多了，信神信鬼。”我说。

“告诉你们，我还请大师剪张纸人雕刻一个木偶，写明陶天明，每天念叨三遍咒语，用毒针猛扎。这不，陶天明果然死了，宁愿坐牢也甘心。。”

我和沙桐哭笑不得。

不过他提供一条重要信息：周艳茹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打发走孙大头，刘大侉说起原由。

周小燕要为矿难死去的父亲报仇。不愿安心和大侉生活。

“人死如灯灭，你这样无休止。你带沙警官已经拿到证据，那批强人能逃避法律制裁？”刘大侉劝慰。

“这又几天下来，沙警官咋没动静。”周小燕度日如年，她透露消息。“沙警官得到陶天明的资助，中学大学花去钞票几大沓。没弄清楚登庙拜菩萨，这回又得瞎门。”

“法律有程序，按部就班耐心等待。”

周小燕一听这话，急眼。

“咱爸不是你爸，要是你爸你会无休止等待，早就报仇雪恨。”周小燕驳斥。

“该做的做了，急性子吃不了热稀饭。”

周小燕不言不语，拿起菜刀开始磨起。

“你要干什么？”

“杀了陶天明，同归于尽。”

刘大胯夺下菜刀。

“俺两是夫妻，什么事不好商议。你一个弱女子，有胆量杀人吗。要行凶也是我去。”

逢场作戏，刘大胯被逼走过场。

刘大侉做准备，探听陶天明陪同一位客商在度假村用餐，深夜不归。刘大侉抓住好机会。悄悄来到陶天明的别墅前。尽管摆样子，还是做贼心虚，毕竟第一次准备杀人，慌张心脏剧烈跳动。他围绕别墅转一圈，完成任务，鸣锣收兵。

第二天陶天明不明不白死了。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沙桐怒斥，瞎耽误功夫。刘大胯沉思片刻弥补过失，说他围绕着别墅转悠，看见一条黑影准备越窗进入陶天明的卧室。他咳嗽一声，那黑影逃窜。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