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山里红度假村发现疑点

鲁丽雅第一次见着窦芳，相当排斥，她用冷峻的眼睛注视这位陌生客人足有一分多钟。

“鲁总请不要责怪，是我冒昧当家。窦芳姐是博士生导师主任医师也有海外背景，支援我院，都市大医院派遣。我想这样难得的专家，鲁总一定期盼，没征求你的意见自作主张邀请来了。”尹医生抱歉解释。

“是吗，尹医生刚熟悉建立感情，再换人，不习惯。”鲁丽雅脸色阴转多晴。“我是念旧的人，越熟悉越有感情。”言下之意不习惯陌生人。

“医生治病救人，凭着医术。至于医患关系深浅，靠着日积月累慢慢建立。窦博士是心理学专家，造诣颇深。我推荐她，希望你能得到最好治疗早日康复。”尹医生说。

“看病需要医生出示简历吗，检查通过才会放心。”窦芳也不客气，出言不逊。她狠狠盯视对方一眼。似乎感觉对患者不尊重，调转口气。“医生视患者至亲至爱，亲人一般。患者把所有隐私都告诉你，有什么理由不尽心尽力。”

鲁丽雅嘴角上扬笑笑，算是求和。

“可以开始了吗？”她说。

窦医生坐在鲁丽雅的对面，问些她在出国留学期间生活学习的日常习惯。尹医生和她不同，问的都是出国前在家生活状态。背景很重要，生活不同于环境，境界不一般。半天漫谈后，鲁丽雅问：

“我的境况，你给予什么结论？”

窦芳对鲁丽雅习性喜好，厌恶憎恨粗略了解一二。鲁丽雅最怕说她患者，心理疾病。

“鲁总性格豪爽正直诚实，对当今社会有些看不惯。自己又无能为力改变现状，憋闷在心里。久而久之，血缓气滞，避塞淤堵。已至影响性格顺畅脾气无常。”窦芳斟字灼句，她不愿说那些刺耳的字眼。鲁丽雅频频点头，她对窦芳的真才实学认可。

“窦医生说的很对，我太单纯耿直，不会圆润变通，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改变不了这个社会，自己又不愿随波逐流，两厢顶撞。个人的力量有限，遍身伤痕头破血流在所难免。

至于什么，直接导致她的人格心理分裂症，窦芳百般诱导，鲁丽雅始终不愿说出。

沙桐劝慰她，你的对手，高智商高学历，中西方文化的结合体。对待这样的人要有耐心韧劲，水到渠成。

沙桐将每天收集的材料汇总筛选，再梳理抽丝剥茧，归纳成清晰的线索，上报市局。

我不愿做多余的人，既然是沙桐搭档，就不能滥竽充数，有份热发分光。我决定找春喜酒楼的老板春喜好好聊聊。

当我出现在春喜酒楼的门前，春喜一眼看见。

“那阵风把赵警官吹来了。”春喜热情把我拉进店堂，泡上一壶好茶。“自从山里红出事，你和小沙就不照面，你们是大忙人，妹子不责怨。白天没时间，晚上不能来看看小妹？”

混世面的人，永远热情会说话。

“最近确实很忙，恨不得一人当两人使。”

“那今天怎么有时间看小妹。”

“有件事需要当面与你核实。”我开门见山。“你不是和凯丰的人熟悉……。”

话刚出口，春喜粉红的脸蛋红到脖颈。她和陶二毛的事，在清流镇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妇孺皆知，她的儿子和陶二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尖刻的小镇男人常拿砂钵老瓮开玩笑，儿子咋一点不像你。老瓮回答，男左女右，俺的枪射歪了，像他妈比俺俊。尖刻男人说，咋和陶二毛那么像。老翁说，干爹也是爹，多个字，抹掉一个样。

男人不在乎，外人枉操心。

春喜对我尊重，我也不会拿她开心，直奔主题。

“城里那套房，真的是你买的。”

“你怀疑我拿不出钱。”春喜松口气，态度坚决。

“我不是怀疑你买不起，而是案件牵涉那套房。”我点明。

春喜慌了。

“陶天明死因与那套房有关？”她不相信。

我点点头。

她陷入沉思。

为了摆脱自己不陷入官司，她还是如实说了。

鲁丽雅和春喜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两人却能关系密切，纯粹利益相连。春喜不用说了，生意人小市侩，谁能给她带来利益，她会千方百计巴结。当听说鲁丽雅是凯丰公司总经理，高兴几夜没睡好。巴结上这样老总，等于供奉财神爷。鲁丽雅每次来山里红路过春喜酒楼，都会进店坐坐，蓬荜生辉。有几次，主动邀请陶天明品尝野味。凯丰公司两个顶尖人物，光临春喜酒楼，那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广告。陶二毛羡慕的砸吧嘴。

“春喜你真行啊，陶总和鲁总品尝你店野味，赞不绝口，露脸了。就凭这活泛广告，春喜酒店一定会火。”陶二毛当即表态，春喜酒楼是神山煤矿的定点饭店

凯丰公司来人清流镇办事，赶上饭点毫无疑问春喜酒楼聚餐。走人打张白条，下面鲍春喜处理。

鲁丽雅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虽说谯州人，读书县城，留学国外，工作凯丰。她的履历太单调。可以说对于国情道听途说纸上谈兵。有些事需要街滑子周旋。春喜是她欣赏的标准。市面开饭店，没两把刷子玩不转。春喜黑白两道通吃，政府里有人，江湖弟兄帮衬。最重要一点春喜办事说话老成稳重，口风严谨。

一天鲁丽雅单独开车来到春喜酒楼，春喜明白一定有私事。邀进楼上房间。忙着沏茶倒水。

“别忙了，来镇上找你办件事。”鲁丽雅阻拦。

“鲁总外气，来个电话，我进城。”春喜说。“买菜也要进城的。”

“看中锦山庄园一套住房，以你的名义办理手续。”鲁丽雅说着，银行卡递她手里。

“我当什么事呢，举手之劳。小市民大事也办不来。”

“你要严守秘密，不许告诉第三人。”鲁丽雅叮嘱。

春喜第二天进城，以自己名义订购锦山庄园8848一套精装房。

事情又那么巧合，鲁丽雅进小区看房，被周小燕看见。陶天明和鲁丽雅在外购房筑巢，瞒着王大凤过起夫妻生活。周小燕感兴趣，经常梁上君子，光临8848窥视陶天明秘密。套房购买后，一直闲置，鲁丽雅偶尔来一趟，根本没人住。周小燕纳闷，购买新房又不来住，一对狗男女玩的什么鬼名堂。

陶天明出事前一个月时间，周小燕出于好奇，她又光顾8848，希望得到陶天明有价线索。出乎意料，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烟头，全是印着洋文字码。断定有人来住过，不是陶天明，陶天明不抽烟，而是另一个神秘男人。

鲁丽雅出轨，金屋藏奸？

周小燕把这个秘密告诉刘大侉。

来龙去脉搞清楚，我及时告诉沙桐。沙桐高兴从电脑前蹦跶起来。

“这就对了，艾迪在陶天明死亡之前，秘密来过谯州。”

曹彬破解邮件发现这个秘密，周小燕做了印证。

窦芳耐心细致的工作，逐步得到鲁丽雅的信任，她不仅不介意防备有时也吐露出真心世界。

“窦医生，我的情绪不稳定，喜怒无常。爆发时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情绪发泄完，知错也枉然，请窦医生宽宏大量，不予计较。”鲁丽雅歉疚。

“我们是朋友，同样海归，别人不理解，我们姊妹应该同感深受。”

窦芳的话刺痛鲁丽雅的软肋，她的眼圈发红，泪水在里打转。憋闷心里的话，总要找到突破口，倾尽而出。

鲁丽雅天生清高自傲，孤僻冷峻，既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闺蜜。唯一的乐趣刻苦读书学习，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和玉。可现实事与愿违，命运对她太不公平。她是聪明善良，勤快好学，命运却有意捉弄，给她相反不公平的相待。结识容易分手难。鲁丽雅决定和艾迪一刀两断，艾迪暴露出狰狞的面孔。上船容易下船难。我已经将你培养成为谍报成员，并用十万美金抵押担保。M国谍报组织遍布全球，无处不有。你不过枝节上一颗露珠，老老实实为组织工作，别无选择。艾迪对她拳打脚踢，直到同意签字画押。

鲁丽雅遍体鳞伤受聘凯丰公司总经理。土豪升天，咸鱼翻身，对鲁丽雅又是一次沉重打击。陶天明摆地摊时，正是鲁丽雅拼命完成学业。她始终弄不明白，努力付出和回报为什么不能成为正比。陶天明简单体力劳动和盲目的无畏精神，却能大获全胜，而她精英式的奋斗，高智商高能力，只能在学业攀爬的路上，蹦出一串好看的数字，而在事业的征程中一败涂地。她开始怀疑名人的哲理，奋斗改变人生。更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爷已经将每个人的命运安排好，什么命吃什么饭。陶天明有那么好的命运，周艳茹是他人生中第一位贵人，淘的第一桶金。监狱大哥接着出现，使他的事业飞黄腾达。而自己永远替他人作嫁衣服的帮佣者。她的病因进一步恶化，情绪异常波动。陶天明这个曾经文学青年对大公司的驾驭，望洋兴叹。只有借船出海，外力推波助澜。他看到鲁丽雅的潜能，更想永久霸占。鲁丽雅也想到捷径，婚嫁联姻。这样财产轻而易举争夺一半，如果肚皮争气生下儿子，凯丰公司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这一切她办不到，成为永久的痴人说梦。她崩溃了，心灵开始扭曲。男人又是下半身动物，如果不能满足陶天明的生理需要，她这个凯丰公司的掌门人，将会风光不再。甚至扫地出门。海归毕竟智商高超，替身术巧妙化解短暂危机。更可怕艾迪像一根绳索，紧紧束缚着。她是一枚棋子，任他摆弄，在他的指令下，不断地发送情报。一度时间，她消极怠工敷衍拖拉，艾迪果断派遣房龄监视。

工作中她机警发现陶天明两大弱点，分别被陶二毛和刘颖控制。暗中秘密调查。发现神山煤矿隐藏一桩三十多人死亡的矿难。一旦立案，陶天明必死无疑。还有监狱大哥，利用凯丰公司合法企业的身份，无限制大量洗钱。钱的来路不明，但肯定洗钱非法行为。

鲁丽雅拿住陶天明软肋，不断地敲打。房龄控制财务权，也在严密控制她，丝毫不得动弹。狡兔三窟，她不能不为自己后半生的退路着想。

窦芳把鲁丽雅分裂症的具体起始端后原由，初步分析给沙桐听，沙桐感觉条理清晰，逻辑合理。还需要深入了解剖析。

沙桐从丁晓慧口中得知，鲁丽雅和陶天明曾经大吵一次，几乎彻底翻脸。那是春暖花开的春天，陶天明讨得鲁丽雅欢心，两人来到山里红度假村过周末。鲁丽雅提出要带丁晓慧，丁晓慧说家中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陶天明说丁秘书工作够辛苦，周末放天假把家事安排安排。鲁丽雅点头同意。

春天游山玩水，本是一件快乐的事，陶天明殷勤取悦，鲁丽雅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暴燥，也许想到不愉快的事，刺激神经。她厉声质问陶天明。陶二毛无休止迁就，胆子越来越大，竟敢模仿我的字体去财务转账，要不是房玲恪尽职守严格把关，真让他糊弄过去。这样的人一定要严肃处理，神山煤矿成了陶二毛的钱柜。陶天明沉默无语。他知道不成器的二弟，吃喝嫖赌，玩女人情有独钟。手头缺钱，必然会歪门邪道使耍欺诈拐骗恶劣手段。陶天明拿出贯用伎俩，哄宠鲁丽雅。以后对他严格监管，尤其他的帐目。如果被他骗取成功，就从我的股份中扣除。鲁丽雅忍无可忍大声质问，你到底有什么短处攥在他的手里。外人传说，十数年前，神山煤矿一次矿难，陶二毛为你遮掩隐瞒，这事真的吗。鲁丽雅只是想求证一下，如果是真的，她可以巧取名目，陶二毛明升暗降换个无关紧要位置。一句话刺痛陶天明的神经，据知情者说，陶天明从没发那大火。几乎达到怒发冲冠。我和你说过多少遍，陶二毛就是个畜生，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逼急了狗急跳墙。如果不能退让迁就，总经理聘任协议只好中断。鲁丽雅不是好惹的，终断就终断，你得加倍赔偿我的失约损失。她拿出计算器，三下五除二算好，陶总签字吧。两人争吵到大半夜，陶天明委曲求全，认输道歉。

丁晓慧认为鲁丽雅具备那样学识涵养不会情绪失控，不会发生的事情竟会发生了，主仆有分，主次有序，这点她应该明白。鲁丽雅常教导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忠贞当为首奉。她在暗示要对她忠贞不渝。鲁丽雅既然知道，怎么还可以顶撞他的老东家。神经出了问题。时间证明，鲁丽雅易燥易爆，日益严重。

沙桐问我：“师傅有时间吗，我们去趟山里红度假村。”

沙桐一定想到什么。

到山里红，沙桐要求曹总监打开陶天明死亡居住过的那个房间。

“遵照你们的吩咐，现场严格保护一直锁着，除公安局人，没任何人来过。”曹总监殷勤说。

沙桐走进房间细致入微又检查一遍。

“发现新情况吗？”我问。

沙桐只是加深印象，他的脑海，一直闪映着现场画面的动态。陈设摆布，包括床旁的茶几。上面摆设的茶具，保温杯都一一检查，还有半瓶没喝完的柠檬酸饮料。

约模两个小时结束。曹总监锁上门。

“看护好了，任何人不许进来。”沙桐强调。

我和沙桐顺着甬道在山里红度假村信步慢走，谁也没说话，各自想着心思。案件越来越复杂，几乎超出寻常，既不同于以前的凶杀案，死者遍身鳞伤血迹斑斑，找到凶器接近破案的一半。或者下毒谋杀，尸体解剖一清二楚。山里红疑案却是个迷，死者既无外伤，也无内毒，像睡着一般死去，没有痛苦，更没挣扎。从外围调查，王大凤陶二毛陶敏，陶家亲属口径一致，都说鲁丽雅是凶手谋杀陶天明。鲁丽雅能说巧辩，不能说没道理，起码现在还没找到她谋杀陶天明的充分理由。当然也不能排除谋杀的嫌疑。丁晓慧嫌疑的成分最大。她不在作案现场，更不具备作案时间。鲁丽雅曹总监为她作证。

我和沙桐不知不觉，漫步到山坳间，四周森林茂密，斑竹翠绿。中间却留有一块偌大的空白地。栅栏围着，有一亩多地。沙桐喊来曹总监。

“这块地空着没绿化，犹如满头秀发的美女，生着一块没毛的秃斑，难看极了。”

“陶总吩咐，开垦一块地，专门种植黑松茸，招待贵客。参观那天你不是尝过，山珍天下第一鲜。”

沙桐想起来惋惜说：“多好的自然环境被破坏。”

“黑松茸成为山里红的招牌菜，中外来宾不少慕名而来尝口鲜。”

来到大厅，鲁丽雅恰巧开车来到。她先是惊讶，后是热情，把我们嚷道包间。

“正巧我们要找你聊聊，在这里碰到。”沙桐说。

鲁丽雅立马晴转多云。

“和你们说过多少遍，我有谋杀陶天明的可能吗。三岁孩儿弱智吧，都觉得不可能。陶天明有知遇之恩，他给我百万年薪，又对我相敬如宾。我有什么理由谋杀他。致于王大凤诬陷我企图不良，独吞陶家财产，纯属无稽之谈。”鲁丽雅见着沙桐和我不请自到，无名烈火腾的燃爆。

“鲁总误解，我们来山里红希望能找到新的证据。”我笑着解释。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不知道。”鲁丽雅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的火气压低些。“陶天明死亡那天我不在场，他单独接待约翰斯密特，共进晚餐。如果不是接到一个神秘电话，他也会留在度假村。还有什么不清楚，需要我回答。你们不会问我他们品尝什么菜，喝什么酒吧。”鲁丽雅愠怒，涨的脸色通红，她一口气说完。

“当然这些我们会调查清楚，也是对你的负责。警察的责任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沙桐解释。“曹总监证明陶天明死亡的那天，你不在山里红。丁晓慧来过吗？”

“我不来山里红，她来这里干什么。”鲁丽雅回答果断。

“有人说看见她，接待工作做完后，随即离开。用餐期间再没见着她。”

“可能是我叫她送一份文件请陶总阅批。”鲁丽雅迅速回答。神情略显一丝紧张，细微的变化，沙桐及时捕捉到。

“你敢肯定，你和丁晓慧都不在案发现场。”沙桐再问一遍。

“我对法律保证，如果说假话，承担法律制裁。”鲁丽雅果断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