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鱼巫于坞

为了保险起见，钟闻把自己的诡灵寄居在一名囚犯体内，若是自己未能及时赶回原本的世界中去，那么寄居在囚犯体内的诡灵就会发生**，至少也能与黑鸦和病人中的一个同归于尽。

也正因如此，钟闻现在全身上下的能力就只剩下黑雾、义眼、炼金手指“戕”、以及极难掌握的被动技能“黏液”。

钟闻对这个被动技能的印象极差，虽说在医院中，即使没有这个被动技能添乱，他一样会死的很惨，但是他这幅不受控制的模样，让钟闻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困境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如何灵活使用黑雾应对他们，而不是在变成黏液后如何迅速远离这里。

清水路受害者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具有将异灵或是恶魂转换为可视化的能力，被他们拖入虚构出来的水中折磨，应当不属于受害者的记忆的一部分，钟闻没有必要在这里面消耗太久的时间。

当手持权杖的“美人鱼”来到钟闻的面前时，钟闻的半个身体都进入了半透明化，钟闻用粘液挡在自己的口鼻前，这才又给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用于呼吸的空气。

钟闻的不适缓解了一些，他现在半个黏液状的身体也远比原本的情况更适合在水中移动，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拜托八名恶魂，却在看到“美人鱼”的那一刻愣住了。

用“美人鱼”一词来形容这个女人并不贴切，她没有鱼尾，只有一双人腿，可是她却可以在水中行动自如。

她身穿一身人类的衣袍，虽然看似简朴，但目睹其样貌的人却能一眼被其所展现出来的高贵气质折服。

她分明全身上下都是人类的模样，可是她却与为了寻找一口新鲜空气就要死要活的钟闻截然不同，她似乎已经完全可以驾驭这水中的秘密，在水中随意呼吸。

女人手中的权杖看上去像是用实木雕琢而成的，虽然看上去华美大气，但是细看之下，上面对于细节的打磨却是极为模糊，权杖头部边缘挂着四只不同颜色的木质铃铛，在这中间还有几条彩幡交错，看上去更像是村里的神婆。

当女人的面容完全展露在钟闻眼前后，钟闻对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女人的面容看上去确实是上了年纪的，不过既然能召唤出恶魂，那么这个老婆婆十有八九是一只异灵，外貌对于一只异灵而言并不重要，毕竟异灵有自身灵力在手，他们是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的，不论男女老少，在他们面前都不过只是一念之间。

而异灵的寿命更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几千几万倍，像异灵这种几乎可以做到不死不灭的存在，若是要以年龄来衡量他们并不明智，也根本无从计算。

在这之前，钟闻没有在水中感受到太多的灵力反应，他权当是因为附近的水太多，影响了他的判断，毕竟能够指使恶魂的几乎就只有异灵那种近乎于神的存在能够做到，能够同时掌握这么多恶魂行动的异灵，必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而钟闻的义眼，也只有在看到异灵的容颜或是命门之时，他才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是当钟闻看向这个神婆时，他愣了片刻，甚至连捂住自己口鼻的黏液也松懈了少许，差点让自己呛上几口水。

他使用义眼，却没有从这个神婆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异灵之力。

这个神婆是人类。

甚至钟闻方才感受到的那一点灵力，都是从这些恶魂身上察觉到的。

神婆的面容慈善，她缓缓朝钟闻靠近，那八名壮汉就跟在她的身后。

钟闻迅速后退，他本能的在这个神婆身上感到了不对劲。

人类，怎么可能会在身上没有半分灵力的情况下，就能够同时操纵那么多名的恶魂？

换言之，恶魂本就是伤人之物，普通人避之不及，又怎会有人主动靠近？

即使是钟闻这样的，通过系统获得了使用异灵之力的能力的人，他的身上也同样会出现很强烈的灵力反应。

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钟闻不清楚，他暂时也没法去收集对方的情报。

钟闻下意识的放出一点黑雾，企图限制住对方的行动，可是这一次他放出的黑雾甚至还未来得及捏成实体，就在半途掉了下去，沉入湖底，不管钟闻怎么呼唤都感知不到黑雾的回应。

这水不是普通的湖水，钟闻终于反应过来。

黑雾是他身体中的一个诅咒，是他的身体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前世，在异灵首次将黑雾安置在他的身体中后，钟闻的父母几乎带着他走遍全世界，都没能找到拔除诅咒的办法。

原因无他，异灵的存在是不被世人所知晓的。

钟闻不明白那只异灵为什么当初就偏偏看上了那个年幼的自己，甚至不惜一切办法在他面前现身，随后将诅咒种在他的身体之中，原因竟是只是要随时掌握钟闻的行动罢了。

分明他若是想拿下钟闻的性命，就连弹弹手指的麻烦都会省去，可是他偏不。

而在那一刻，钟闻也成了世界上极少数见到过异灵的人类。

在这之后，诅咒的威胁性被僧侣淡化，他又将黑雾演变成了辅助自己的医学事业的绝密技术，小时候见到过的那只异灵被他抛之脑后，有很多时候他都会认定，自己体内的黑雾是他与生俱来的，为的就是让他成为现在这样的天才医生。

直至重生，异灵的频繁出现才唤醒了他那点仅存的危机感。

可是到了现在，钟闻更不敢随意将体内的黑雾丢弃了，因为现在的黑雾更像是他的一个保命的道具。

哪怕这个道具会为他招致杀身之祸，可是在这灾祸降临之前，钟闻可以凭借他的帮助多苟活一阵子，说不定还可以在这期间内，找出杀死那只异灵的办法。

钟闻沉下眼神，他已经艰难的走到这一步了，他一定不会去轻易向面前这个古怪的女人认输！

神婆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她摇了摇手中的“权杖”，下一刻，她就出现在钟闻的面前了。

钟闻脚下一蹬，黏液就乘着惯性把他往水面上带了一大截。

可是下一秒，一片类似海草一样的东西攀附在他的黏液上，钟闻只觉自己浑身都是酥酥麻麻的，紧接着，海草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在他身上卷了好几圈。

钟闻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浑身失力，不仅不能够行动，反而正在一点点地朝湖底坠下去。

另一边的神婆，虽然她看似行动迟缓，可是她只要轻轻摇晃权杖，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钟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