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乡遇故人

第十一章他乡遇故人

公元前209年的隆冬，东阳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远山近水，白茫茫一大片，好不寂静！外面战火纷飞，东阳城一片安详平和。

整个东阳县城里的各行各业基本进入休息状态，都在准备歇业过大年。衙门各官吏也没事可做，刘迪舟就安排好轮值人员，将其余人员全放假回去。工厂也没再开工干活，刘迪舟交代那些自卫队员注意防火防盗事宜后，发放了一批年终奖金给那些工人，让他们在家各自准备过年物资。

马上要过年了，今年是刘迪舟来到这公元前的第一个春节。他打算好好庆祝一番，如今家大业大，府上都有好几百人，刘迪舟早早就要老王头准备过年物资。一时间后院那小家伙们的训练场全关着买来的牛羊鸡鸭，家里的厨子奴仆们整天磨刀霍霍向牛羊，杀牛宰羊忙得不亦乐乎！这年头人都不喜欢吃猪肉，猪也只有贫困人家圈养。那时猪不叫猪，叫豕。刘迪舟费了老鼻子劲才搞清楚猪就是豕。他让老王头从那些老百姓家里买了十头猪，那猪价格贱得离谱，堪称真正的白菜价，十头猪花了不到一两银子，这还是刘迪舟要求高价收购，否则可能还不要一两银子。孔子曰，君子远庖厨！刘迪舟可不管这些，猪被宰杀之后，他亲自操刀分解猪肉，他将猪的肥膘和花油分离出来，教那些厨子提炼猪油，用了几十个陶罐盛放待用。

自刘迪舟将铁锅弄了出来，炒菜的业务就被刘迪舟承包了。刘迪舟得尽快将那些厨子教出来，不然年夜饭他一个人可拿不下。一碗红烧肉，一碟爆炒腰花，一锅黄焖鸡，一罐猪肝汤，一盅老鸭汤，让那几位试菜的人，例如老王头、周军医、阿丑还有那些军士和娃娃们，吃完菜恨不得连碗都吃了。最可气的是那阿丑，看着瘦瘦弱弱，可他一人居然吃掉一个猪肘还嫌少。

抽空刘迪舟将后院收来的那三百车甘蔗，叫那些奴仆用石碾子碾碎提取蔗糖，这可是做菜和做点心的必备之物。

如今有了细盐和糖，加之与军医在山上找来的草药中分拣出来的卤料。刘迪舟卤了三头牛的全部身体能吃的部分，另外将十头猪的猪舌、猪心、猪肚、猪肠等也全部卤了，外加上百只鸡和鸭。当这些卤菜还在大锅里煮着的时候，那卤料伴着热气早就飘到院子里每一个人的鼻子里。刘迪舟还在那监看卤肉熟了没有，厨房外早挤满了馋嘴的脑袋，那些娃娃们的口水流得啪啪响。这可不行，别还到不了过年就让他们将卤菜全偷吃光了。刘迪舟限定每人吃一样食物，不能多吃。搞得老王头和周军医吃了这个想那个吃了那个想这个，他俩像个小孩一样跟那些下人抢东西吃。

解决了吃的菜，接下来就是解决酒的问题了，刘迪舟可不想再喝那又苦又涩的水样的酒。他弄来两口锅，一正一反架着，正放的锅里加满那些水酒和发了酵的稻谷；反扣的锅沿用泥封边，用竹子做了个接酒口，下放陶罐接着，一个简陋的蒸馏器就做好了。

生火开蒸，刚开始出酒老王头和军医就闻着酒香过来了。老王头用杯子接了一杯酒喝下，眼睛放光，从没喝过这么纯的酒。顾不上体面了，他一屁股坐到接酒的陶罐边，从兜里拿出一块不知道抢的谁的卤牛肉，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军医干巴巴地站在边上看着老王头，老王头不好意思了，递给他一杯酒。军医恭恭敬敬接过来喝了一口，马上跟老王头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老头就这样你一杯酒我一口肉干开了，直到喝醉。刘迪舟对这两老头有特别的好感，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喝醉才叫人将他们抬下去，陶罐这才有机会积存点酒。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过年了。刘迪舟盛情邀请陈母一家人来衙共度春节，陈婴此时正在盱眙没空回家，陈母见刘迪舟人随和大气懂礼，也没怎么推辞，欣然答应。顺带的礼物却出乎刘迪舟的意料，一个管家，两个美女青衣。两个青衣说是用来贴身暖脚的，这个刘迪舟还能理解。可是这管家，他就有点不懂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仔细听老太太介绍，刘迪舟才恍然大悟，老太太这不是为他介绍管家，这是在为他组建班子呀！此人姓严名瑾，表字守一，广陵人士，有卧龙之才无凤雏之貌，当管家屈才。可人家就是来当管家的，你能奈何？刘迪舟明白陈母的良苦用心，起身行了个大礼。同时也向严管家作揖行礼，严管家谦逊回礼。

今年的年饭刘迪舟家的可算是独一份，他这里没有等级之分，全部人员整整坐了四百桌，那个时代一般都是一人一张案桌。幸得刘迪舟早早教会家里的厨子做菜，否则四百桌要刘迪舟一人搞不得累死去！刘迪舟就炖了几大锅牛骨头汤，余下的就交给那些厨子下人们做去了。

还是人多力量大，在那些厨师、婢女、奴仆辛勤劳作下，忙乎了整整一天，年夜饭如期开吃。这顿饭好吃不好吃无法评价，只是那陈母回家第一件事就遣了两个家厨来刘迪舟家帮忙，学不学艺没明说。老王头第一次行使当叔的权利，将那些剩的卤菜连同刘迪舟新酿的吃剩下来的那坛酒搬到自己房中，与周军医补宵夜去了。

大年初一，刘迪舟带着老王头、严管家和那两百名小家将拖了整整十大车点心去了城东南的工厂看望那些工人。那两百名光头小家将训练了两三个月，武功学得怎么样不知道，但队列整齐，走出去颇有气势。

到了工厂，十大车点心瞬间被一抢而空，那年头甜的点心应该只有刘迪舟这一家独有。刘迪舟走访完那些工人家庭后，又与那些工匠的头和工会**们（他心里命的名）简单开了个座谈会。了解他们一年来的生活情况，并听取了他们对工厂福利待遇要求的意见。刘迪舟将自己对工厂在未来新的一年的工作安排说了个大概，他计划推出一个厂长来代替自己管理工厂，并指导他们进行新一年工作的开展。会议最后刘迪舟充分肯定了去年工匠们的劳动成绩，并希望他们在今年工作上再接再厉，多生产、多创新，创造更多更好更有价值的产品，为他们的共同财富努力奋斗。

傍晚一行人回了城。回城之后，刘迪舟将老王头、严管家几人叫到后衙书房，就工厂未来的发展征求他们的意见。刘迪舟认为他这个半军工半民用的厂，不能总指望项梁为他提供费用。他想将生产出来的产品分成军用和民用两个部分对外销售，用民用产品的销售利润来为工厂谋福利。

老王头没什么意见，倒是严管家提出在东阳城内租赁几个铺面销售工厂生产的民用产品，如果有可能在城外寻找个交通便利的地方建一个大型的商品批发市场，向周边郡县商人批发工厂的民用产品；他隐晦对刘迪舟提出能否将部分细盐改民用销售，这可是一大笔可观收入。

刘迪舟对他的建议满口赞成，并当场拍板任命严管家为工厂第一任厂长，接替刘迪舟管理工厂，并提供经费命他立即着手租赁商铺和选址修建批发市场，默许他将工厂生产的除了保证军队补给外的部分物资秘密对外销售并单独做账，暂不公开。

这时老王头却给刘迪舟传达了一个项梁传下来的命令，项梁希望刘迪舟随军做他的谋士。这还是年前老王头送物资时项梁向他下达的命令。刘迪舟诧异地望了老王头半天，“当谋士？我又不会打仗。”“军令难违，你就将就吧！”“切！”刘迪舟手一扬，有没有搞错？一会儿让当县令一会儿又做什么谋士。也不管老子愿不愿意？刘迪舟拍拍屁股，丢下一句话，“老子不干！”走人了。会议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坐那的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散会。

大年初二，刘迪舟练习回来，洗嗽一番正准备出门去拜访城内的几位贤达，严管家来报有客来访。大年初二就有客上门，谁呀？刘迪舟满脑狐疑来到内衙前堂屋，看见一穿长衫的人正静静地站在那，他上前双手抱拳，“不知阁下是？”“在下张子房。”那人回礼说道。张子房？张良！汉初三杰之一，“张良？你不是跟——————。”刘迪舟刚想说出刘邦来，突然想到此时刘邦只怕还在芒砀山上打游击，就止住问话没再说下去。

“你好！”张良笑笑没回答他的话，伸出右手——————。刘迪舟僵在那儿了，什么情况？他脑子急转，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手习惯性伸出去，“你好！”。“能借一步讲话吗？”张良握住刘迪舟的手轻晃了两下放开，他上前对刘迪舟轻轻说道。刘迪舟脑子还僵着根本无法思考，他机械地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先进到内衙中院里间书房。

书房很大，有内外两间房。外房是用来会客的，里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家具。老王头、阿丑和军医以及几个医徒一早吃过饭就过来蹭茶喝，这是惯例，因为这里的茶叶有钱也买不着，他们正舒服悠闲地坐在那喝茶闲聊。

一进书房刘迪舟示意房内诸人回避，老王头不知道什么情况站起来正要说话。“叔！”刘迪舟对他说：“我与张良先生谈点事，您去对门房说谁也不见。”。老王头和军医都认识张良，他们看看两人没再说话，几人离开房间顺便关上门。

“喝点什么？”刘迪舟稍稍清醒，他试探着说：“CoffeeorTea？”“你这还有咖啡？”张良有点不太相信，他微微一笑反问道。“没有！”刘迪舟声音有点大，他确定张良跟他是同一个时代过来的人了，他高兴得不能自已，真是他乡遇故人啦！虽然这故人有点陌生，但这是公元前呀！刘迪舟失态了，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尴尬地擦擦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兄弟！———大哥！———留下来吃饭，我叫人准备，今晚咱俩不醉不归！”他高兴地站起来准备出门喊人。“不用，我跟你谈点事，说完就走。”张良忙阻止他出门，“我不宜久留你处，免得节外生枝，喝酒以后有的是时间。”“为什么？”刘迪舟不知道张良顾虑什么，“那好吧！”既然他坚持不留下吃饭就不再强求。“您找我有事？”他问张良。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张良很小心地问道。“听说过。”刘迪舟回答，“简单地讲就是一只蝴蝶在西半球扇动翅膀会影响东半球的气候发生变化。”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懂张良为什么要问这些。“你了解中国历史上我们现处的这段历史的情况吗？”张良又问。“一点点！”刘迪舟回答道。“那楚汉战争总了解吧？”张良问。“那知道，项羽兵败垓下自刎乌江，刘邦建立汉朝史称西汉。”刘迪舟笑着回答。“那就好。那就好！”张良也笑着说：“但你这样帮项梁会不会改变历史你想过没有？”

听了张良这话，刘迪舟沉默了，他明白张良的来意了，自己提前发明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来帮助项梁，项梁肯定会变得强大。项梁一强大，历史的走向就有可能会发生变化。自己就是那蝴蝶的翅膀！强楚建国就没刘邦什么事了，历史可能就因为他而改变。历史改变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谁也不知道了。刘迪舟想如果历史没有按照他知道的历史轨迹运行，N年以后的那个世界里会不会还有他这个刘迪舟出生呢？他越想脑子越乱，一时半会想不清楚明白。现在当务之际就是不能再帮项梁了，想到这儿刘迪舟立即做了决定。“谢谢先生！”刘迪舟站了起来向张良行了个大礼，“听君一席话，让兄弟我茅塞顿开！”

“兄弟！咱俩就别来这虚的了。”张良笑着站了起来。“兄弟，你原来叫什么名字？”两人重新落座，张良知道阿大是个化名就问。“刘迪舟！”刘迪舟老实回答，“那您————？”“我本名就是张良，在那世也叫张良。”张良回答。“历史上没有叫刘迪舟的人呀？”张良思索片刻又说。

“可能我就是个小人物，没您出名，没上史书吧！”刘迪舟知道张良依着惯性思维来想历史上既然有张良也一定有刘迪舟了。两人片刻好像都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

“哥！您是怎么穿过来的？”刘迪舟一直要问这问题，总算现在有机会问了。“一言难尽啊！”张良说：“兄弟！我是来向项梁借兵的，你这里我不宜久留，以后有时间咱兄弟俩详谈。”说完起身告辞。“你看光顾着说话，茶都没沏。”刘迪舟才发现茶杯还空着忘了加水，他不好意思耸耸肩。

“兄弟！你搞到茶叶了？”张良看那没上水的杯子里居然有茶叶。“去年我在城外山上摘的秋茶，没多少绿茶了，但我做了黑茶，送你两饼？”刘迪舟忙说。“那敢情好！”茶是好东西，后世家家都喝，人人离不开茶。张良也不例外，这个时代能有茶叶他当然得要。两人出了内厅来到外堂屋，刘迪舟吩咐下人去后院地窖拿两饼刚做好的茶叶过来。又等了片刻，茶叶拿来了，张良拿到茶叶高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