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汉中之战八 郭淮病中荐张郃 法正设计袭北山

郭淮带着一千多残兵退到张郃大营之后，听到军士暗哭，言夏侯将军已死，我等此战绝无生还之望。郭淮知道现在将士的士气已经到了低谷，一旦刘备兵马再来攻击，则大军必败。当务之急是需要选出一位军中统帅来，而中路大军中，可担当此任的只有张郃、杜袭和自己，自己现在重病在身，无法正常料理军武。而杜袭长于内政，对军营之事只是略懂，只有张郃为魏王麾下的名将，只有让张郃来统领全军才能保证这支军队不散。

于是，郭淮赶紧从病榻上爬起，让亲兵去请来杜袭议事。不一会杜袭来到郭淮帐中，见到郭淮面容苍白，憔悴之极，不由得也感叹道：“现大军新败，妙才将军身死，我军残卒不过两万人尔，急需将军统帅全局，却不料伯济病重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子绪之忧正为吾忧也。”郭淮说道：“现大营之中，唯子绪与儁乂可担此任，然子绪长于政务，儁乂乃军中名将，且为刘备所忌惮，故如今只有以儁乂将军为首，方可转危为安。不知督军之意如何？”

“我亦有此意也。”杜袭连忙说道。

“既如此，我二人何不同去劝说儁乂？”郭淮说道。

“理当如此！”杜袭回到道。

于是杜袭搀扶着郭淮来到张郃的大帐之中，张郃见到二人到来，急忙起身相迎，将郭淮扶坐之后。杜袭拱手道：“儁乂将军，现大军新败，妙才将军身亡，此诚我军危急之际。有道是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将。我与伯济商议，请儁乂将军主持大军军务，望将军切勿推辞。我二人必将鼎力相助于将军。”

张郃看了看郭淮，郭淮冲自己在点头。又看看杜袭，张郃点头道：“承蒙二位将军信任，郃将尽心竭力完成军务，以不负魏王之信，二位将军之托。”张郃也清楚现在的情况，所以也不推脱，直接接受了下来。

“二位将军，我欲退守阳平关，不知二位意思如何？”张郃接手后立即问道。

“我亦有此意，如若我等不出阳平关，刘备也无奈我何。”郭淮表示赞同。杜袭也点头表示同意。

张郃见没意见，于是就说道：“那我军即刻拔营退回阳平关。立即召集众将！”帐中军士立即擂鼓，不一刻，各营校尉皆到张郃大帐之中。

杜袭见所有将校皆至，便说道：“诸位将军，今夏侯将军阵亡，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儁乂将军乃军中名将，我与伯济将军商议，请儁乂将军主持军中大计，众位将军可有异议？”

众人互相看看，心中皆服张郃为主将，且督军杜袭都同意，我等能有什么异议？于是皆拱手施礼道：“愿听张将军号令。”

张郃见状，立即下令道：“现我军所余兵马只有两万人，我等只有退回阳平关据守，不可与刘备大军进行野战。待到魏王大军到时，方可寻机与刘备决战。我令如下：督军杜袭，司马郭淮二人带一万人马，火速退守阳平关，我率剩余兵马断后。”

“诺！”众将皆施礼应答。

待刘备得知张郃大军在撤退，急忙从山上观看，见到张郃大军各营交替掩护，有条不紊地撤退，不禁赞叹：“张郃用兵，有名将之风也。”

身边刘封问道：“父王，可去追击？”

“不必了，张郃退兵有序，如若追击，必遭伏兵暗算。随他去吧。”刘备答道。法正亦以为然。

次日，刘备将大军集结于汉水南岸，欲渡过汉水，攻击阳平关。早有探马报告给张郃。张郃立即召集众将前来商议。

校尉滕隽拱手施礼道：“刘备欲渡汉水，我军势弱，应立即据水而结营，以抗刘备。”

郭淮听罢笑道：“滕校尉之言，乃拒敌之策，非歼敌之策也。我军应退离汉水之岸，在远处集阵，从而引诱刘备渡汉水，待到刘备半渡时，我军再出击。必可败之！”

张郃听到郭淮的说法，觉得此为上策，便立即下令汉水北岸军士撤退并集结，增派阳平关一万兵士在汉水以北两里处集结列阵。

刘备在南岸看到北岸曹军从河岸撤出后退，并在两里外集结列阵，心中疑惑，便问法正道：“孝直，曹军这是何意？”

法正说道：“此乃曹军欲半渡而击之计。”

“那我当如何？”刘备接着问道。

“汉中王，我军粮草如何？”法正没有回答刘备的提问，反而反问刘备。

刘备一愣，随即说道：“我军粮草充盈，军师何出此问？”

法正笑道：“既如此，我军何必急着渡汉水？汉中王只需隔水相望即刻，看曹军能集阵道何时。”

刘备闻言，豁然大悟，即令兵士在汉水南岸集结。与曹军隔水相持。而北岸郭淮见刘备未曾渡汉水，而在汉水南岸依水而集结。知道刘备害怕自己半渡而击，遂下令坚守，坚决不还阳平关。

张飞得知夏侯渊身亡于定军山后，立即上书给刘备请求厚葬，刘备允许，并将夏侯渊尸首收敛于厚重棺椁之中，着人送至成都交于张飞夫人夏侯氏手中，并由孙乾主持在成都对夏侯渊进行了风光大葬。刘备将此事手书成文，告知于曹操，曹操亦手书回文表示谢意。三国期间，孙刘曹三家实际上都是沾亲带故的，整个三国就是三个亲戚之间的互斗而已。

刘备大军与张郃大军在汉水南北岸对峙了大约两个多月，到了三月初，曹操亲率十万大军进驻阳平关，刘备得知后不禁大笑道：“曹操此来，实属送首也。汉中必为我得！”

曹操到来后，即令郭淮撤回在北岸布阵的军士。因为曹操要与刘备决战，就必须让刘备渡汉水。刘备见郭淮撤军也急令各军渡过汉水。然后听从法正之言，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建立营寨后，坚守不出，刘备要以对峙来消耗曹操的粮草，逼迫曹操不战而退。所以曹操需要的决战并没有出现。

鉴于曹操的人马多于自己，刘备派人去成都要求诸葛亮增兵，诸葛亮很是为难，现在成都总兵力已经不足两万。而刘备还要自己增兵，于是诸葛亮问功曹杨洪对于刘备要增兵的事情有什么方法。杨洪说道：“汉中乃益州的咽喉，无汉中即无蜀，故汉中必取。今成都兵士不足，可调益州各郡之兵，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粮。”诸葛亮然其言。遂从各郡共抽调兵马五万，蜀郡组建新军三万，合计八万人马，由李严、张翼、张著三人率领去汉中增援刘备。

增员大军到达汉水北岸后，刘备更是信心大增，这时刘备在汉中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粮草上都超过曹军。刘备令赵云及黄忠率张翼、张著共计三万大军在定军山以北扎营。以策应刘备的主力大军。

曹操也毫不示弱，从北方各属地调运数千万囊粮食到汉中，并存放于北山以供军需。曹操也做好了长期对峙的准备。

这日，赵云等人正在大帐中议事，有探马来报说曹操调集北方四千万囊粮食由长安运送到北山。听到探马的报告，黄忠首先说道：“子龙将军，曹操运来四千万囊粮食，分明就是想与我军长期对峙。若能焚毁其粮仓，则曹操无粮，必然无法再在汉中驻军。”

赵云道：“汉升将军所言极是。然北山虽名曰北山，实则无山，乃一村庄也，北山三面环山，皆为峭壁，大军无法进攻。只有北山南面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加之曹操乃善于焚他人粮草之奸雄，官渡之战时，于乌巢焚袁绍之粮导致袁绍大败。故曹操必然派良将重兵把守粮仓。我欲焚毁其北仓之粮，需周密计划方可。”

黄忠搓手跺脚道：“如若不行，我率军强攻，一把火烧了它。”

“汉升莫急，容我细细想来，若能从北山正面强攻，辅之与周围峭壁而下偷袭粮草，则此计可成。但如何能于上百丈高的峭壁上下来？绳索定然不行了。因为如果被对方发现，则下来就会被斩杀。”赵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了。

正在此时，有兵士来报：“禀各位将军，姜维、邓艾两位将军率领炮营来到。”

“哦？快快有请！”赵云知道这两位小将可是智勇双全，自己的徒弟把姜维都快夸上天了，现在这两人率领炮营来此，必然是带着命令来的，另外也可让这两位为自己出出主意，如何才能焚烧了北山之粮。

姜维和邓艾从成都带来的炮兵及炮车已经被刘备编制成了炮营，封姜维为雷霆校尉、邓艾为天火校尉。刘备本欲让姜维负责炮营的统领事宜，但姜维以自己年幼，建议让邓艾负责炮营，自己辅助邓艾。刘备问邓艾之意，而邓艾也不推脱，刘备大笑道：“此二人有古义之风。”

待刘备听闻曹操在北山屯粮四千万囊，也动了焚毁曹军粮仓之意，召集众人商议，都觉得无法完成，因为镇守北山的是猛将许褚，参军为谏议大夫贾逵。许褚自不必说，号称“虎痴”，勇冠三军。贾逵此人也是非同常人，在随曹操从长安出发后，打算经斜谷（陕西省褒斜谷的北口）去征讨刘备，驰援汉中的过程中，他受命先到斜谷观察形势，途中遇到水衡都尉正督运数十车囚犯。他认为当时军情紧急，就命令处死其中最重要的一名囚犯，而将其余犯人全部放走。曹操得知此事，更加赞赏贾逵机智果断，就拜他为谏议大夫。此人善于审时度势，临危不乱，也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物。曹操用此二人，一文一武，镇守北山重地可谓是非常重视粮草之地。

法正看了看北山地形，也觉得非常扎手，如果能从三面悬崖之上进行攻击，那必将成功。想到这里，法正心中一动，看了看姜维和邓艾，问道：“你二人所率炮车拆散后可否快速组装？”

“禀军师，我等使用炮车与发石车不同，虽外观与发石车相差无几，但发射方式、运输方式都与发石车大相径庭。此车可快速拆卸，快速组装，拆卸后，只需八人即刻分担运走。加之运输炸药包之人，故每辆炮车才会配置十五人。”邓艾回答道。

“既然如此，若你部四十辆炮车全部运上北山之外的悬崖，可有难处？”法正继续问道。

姜维和邓艾过来看了看地图，相视一笑，姜维拱手道：“军师，只需给我添加五百名士卒帮忙运输即可。炮兵需要是轻装上山，这样可以保持体力，因为上山后还需组装调试炮车，如若炮兵们都已气急心跳，则容易偏失准头。”

刘备闻言大喜，急忙说道：“我给你二人两千人。”

邓艾闻言，立即说道：“汉中王之恩，我二人不敢受领，只需五百挑夫即可。”

刘备听邓艾这样说，也转念一想：对啊，悬崖之上，要那么多人上去干吗？于是刘备讪讪一笑道：“吾失言矣，就依照二位所言。”

“汉中王，离北山最近的军队乃赵云所部，可令其完成此次任务。”法正拱手说道。

“邓艾、姜维听令！命你二人率炮营所有人马及炮车、炸药包立即赶去赵云部，与其共同焚烧曹军粮草。”刘备下达了作战命令。

“诺！”邓艾与姜维施礼后，率领炮营及五百挑夫赶往赵云大营。

待到邓艾、姜维进入赵云大帐之内，赵云急忙问道：“二位将军此次前来可带有汉中王命令？”

“禀赵将军，汉中王令我二人前来协助焚烧曹军北山粮仓。”邓艾施礼道。

“哦？我等也正为此事一筹莫展，二位将军可有良策？”赵云问道。

“我二人来时，汉中王及军师已经商讨出方案，我二人率炮营绕过北山粮仓，上北山之后的悬崖之上，居高临下以炮火焚烧粮草。”姜维拱手道。

“妙计！”赵云不由得大叫道：“我请汉升将军于正面攻击北山，以掩护你二人的攻击。令派两营共四千人马守卫你二人下山之路，以防曹军觉察后攻击你二人。如何？”

“多谢赵将军的美意。”邓艾与姜维拱手施礼道。

赵云于是派黄忠领两万大军，大张旗鼓地进攻北山，令派四千人马暗自护送炮营绕过北山粮仓，到达北山之后的悬崖外围，悬崖北面乃是陡坡，从北坡上悬崖炮击粮仓。然后原路返回与黄忠大军会合。并与黄忠约好，两日后的午时若还没有黄忠的消息，赵云将率人去接应黄忠等人。

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各自离去。

邓艾一行人一路之上皆行进于林间小路之上，五百挑夫与炮兵轮番挑着拆散了的炮车跟着前面的军士行进，前进速度极慢，到了第二天半夜才到北山之北的悬崖北面。所有人都已是疲惫不堪。邓艾命令众军休息一个时辰，就着水吃了点红薯干和牦牛肉干后，自己在前，用手中的陈太丘刀披荆斩棘开出一条小路，随后五百挑夫将所有拆散了的炮车运上悬崖，姜维率炮兵急速组装炮车，待到组装完成，天色已经微亮。

邓艾与姜维看到悬崖之下就是北山粮仓，粮仓的最北面离悬崖约有四十丈远，这个距离已经让强弓所射出的弓箭没有了什么杀伤力。这也是一个合理的距离，即使悬崖上有火箭攻击，也不会对粮仓造成什么影响。而这四十丈的距离都是以鹿柴阻挡，也可预防小股的敌军突击。可以说曹军在粮仓的设计上与建造选址上是有着多方面的考虑的。

姜邓二人看了北山粮仓后不禁冷笑，四十丈的距离对于炮车来说只是初始距离而已，自己的炮车射程可以达到四百丈开外，这北山粮仓的几乎都在炮车的射程之内。曹操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刘备会从悬崖上用炮车攻击自己的大营。

黄忠大军不紧不慢地前行，早有探马报告给曹操，曹操皆到探报后觉得很是奇怪，忙问荀攸等人道：“刘备派黄忠袭击我北山粮仓，却又大张旗鼓，这是为何？”

荀攸道：“无非两种情况，其一、刘备派出两路人马真的袭击我北山粮仓，一明一暗，黄忠部为明，另一部为暗，明为偏师，实为吸引我军注意力，暗为主力，趁我军与黄忠部交战时，攻击粮仓。”

“此种情况不可能，北山之地，三面环山皆为峭壁，根本无法用兵。只有正面一个入口，如若黄忠部为偏师佯攻粮仓，其主力又从何处攻击粮仓？”曹操笑着否决了荀攸的第一个分析。

“魏王英明，我军粮仓的确选址精妙。敌军难以攻击。那就是其二，以黄忠攻击粮仓为由，诱使我军去解救北山粮仓，在半路伏击我军。如若如此，黄忠部走走停停也就可以解释了，其部在等待伏兵就位，再对北山粮仓进行攻击。”荀攸继续分析道。

“公达此言正合吾意。”曹操大笑道：“刘备见我久不出站，故想出此计诱我出战。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歼灭了黄忠所部，也可为夏侯妙才报仇？”

众人皆赞甚好，唯有贾诩若有所思，曹操见贾诩不吭声，一副沉思的面容，便问道：“文和有何思？”

“魏王，听闻呼厨泉、张郃皆遭天雷攻击，属下也曾问过所经历之军士，言天雷乃从两百丈之外的山上飞来。如若同公达所言第一种可能，对方从两百丈意外以天雷攻击我北山粮草大营，我当如何？”贾诩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嘶——”曹操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我怎么把对方有天雷这种武器忘了？如果对方用天雷在悬崖上对自己的北山粮草进行攻击，那北山守军根被无法放手，黄忠大军再趁乱攻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曹操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抓着椅子扶手的两手已经全是汉水。

“文和，如若依你所说，现在当如何？”曹操立即问道。

“其一，立即派人通知许诸及贾逵三件事：一、让他们派兵搜索北边山岭，如若有刘备军，立即攻击。二，如果遭受天雷攻击，必须立即救火，以防草料仓着火烧到粮仓。三、黄忠如果攻击北山粮仓，只可坚守，不可出击，待魏王救援大军到，再与魏王大军两下夹击，歼灭黄忠部。

其二，立即从阳平关发重兵，其目的有二：一是救援北山粮仓，二是歼灭黄忠所部。”

贾诩说完，程昱、蒋干、荀攸等人皆赞同贾诩之言，于是曹操立即手书贾诩对北山粮仓的三点要求，并派快马给北山粮仓送去。随后，曹操下令张郃领军两万沿着阳平关到北山粮仓的大路右侧山谷攻击前进。夏侯尚率一万五千人马沿着大路左侧山谷攻击前进。自己亲率大军两万，从大路急速增援北山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