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汉中之战十一 刘禅布局益州外 曹刘对骂阳平关

曹操率领残兵回到阳平关后便一病不起，荀攸、程昱等人十分着急，现在徐晃的东部大军已经粮草告急，西部大军的曹休也是粮草紧张，曹休被逼无奈，已经令凉州刺史张既筹措粮草，但此时，武威人颜俊、张掖人和鸾、酒泉人黄华、西平人麹演等各举郡反叛，都自称将军，反叛者总兵力高到十二万余人。而据曹休所报，麹演已经投降刘备，西平郡的南部陇西郡攻击前进，而刘备之马超大军已经离开下辩，向西进入阴平郡，自阴平郡向北进入了雍州的陇西郡，其目的是想与凉州西平郡的麹演会合。而现在下辩的张飞依然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下辩，曹休大军也无法抽身。

东部的徐晃大军更是被魏延盯得死死的，稍有风吹草动，魏延便派军袭扰，可以说是“小战天天有，大战三六九。”曹军二十多万人马现在被牵制在益州北部的汉中地区及武都郡无法脱身。

其实这些事情曹操心中都清楚，只是现在一时半刻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此时的曹操心中已经又退出汉中的想法，但是一旦退出汉中，武都郡就也难保，着也就意味着失去汉中也要失去武都，这着实让曹操心中不舍。另外一旦武都丢失，雍州的南安郡、天水郡都将门户大开，刘备可以长驱直入直至凉州，如若再和凉州叛军会合，则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尽量不去想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一想就更头疼。

刘备大宴赵云所部后，即与法正等人在赵云大营中商讨下一步方案。

刘备首先说道：“今曹操于汉水大败，北山粮草又被焚，虽未曾完全焚尽，至少也十去其六，众位以为曹操下一步该如何？”

法正首先说道：“汉中王，曹军在定军山之战、北山之战、汉水之战**损失兵力不下六万，现其中路主力虽兵力犹存，但其士气不高，短期内曹操不会与我军交战。然北山粮仓被焚，其军需又逼迫曹操需要与我军决战，曹操此时应很是为难。现在我军士气正盛，可以对其骂阵挑战。”

“军士所言极是，然吾二人自成都来时，世子曾交代我二人，若曹军失利，则可能坚守阳平关而不出。我军粮草充足，可在阳平关外与曹军对峙，待曹操军中粮尽，自然退兵，届时汉中郡可唾手而得。”邓艾拱手说道。

此时，账外有军士来报，说成都诸葛军师派人前来。刘备急忙让进来，却是世子府主簿董允。董允给刘备及众人施礼后说道：“禀汉中王，世子与诸葛军师派我来告诉汉中王几件事情。”

“休昭，有何事，你尽管说来。”刘备对董允说道。

“禀汉中王，共有四件事情，其一、凉州西平郡麹演起兵三万反叛曹操，送书信至成都，世子与诸葛军师及庞军师皆认为麹演该率兵向南进入右扶风之陇西。另调马超之大军去阴平郡，接引南来的麹演大军。此事庞军师已亲去马超大军主持。”

“哦？竟有这等好事！曹操后院失火，妙哉！妙哉！”刘备不禁鼓掌大笑。

“此事世子有另外交代，庞军师与马超可直接率军取下右扶风之陇西，打通益州与凉州的联系，而且世子还说，凉州不仅有麹演起兵，还有其他数支起兵的人马，让马超取下陇西后，庞军师可对另外几支人马见机行事。”

“好，世子的安排好啊，如若拿下陇西，则可威胁到凉州，好策略！”姜维也不禁称赞。

“伯约、士载，这第二件事情与你二人有关。”董允在与姜维及邓艾在成都的时候，几乎天天在一起，三人关系也非常好。

“哦？”姜邓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问道：“是不是世子有何安排？”

“正是。”董允对二人说道，然后对刘备道：“汉中王，世子在成都选精兵成立了两支炮车队，其中一支由张苞率领，携带五十辆炮车及两千炸药包去下辩支援张飞将军了。还有一支我已带来。世子交代：让邓艾率这支五十辆的炮车队去荆州支援关将军，江陵存有炸药包约五千个，士载无需带炸药包前去。世子欲在汉中王夺取汉中后，令关羽将军率军攻打南阳郡。所以这次我带来一千五百个炸药包全部交于伯约。”

“嘶——”刘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刘禅的野心可真不小！

“既如此，那我现在就起身去江陵。请汉中王准允。”邓艾起身对刘备施礼道。

“士载，伯约，你二人虽皆为经纬之才，然孤知道孤之二弟关羽之秉性，士载，你此去将此物带上，见到关羽，只需将此物给他看看即可，你任佩戴于身。”说完，刘备从身上取下了一柄短剑交于邓艾，这是刘备起兵时打造的一对兵器，名曰“雌雄宝剑”，刘备将雌剑交于邓艾，一则是因为邓艾足智多谋，文武双全，二则是担心关羽性情孤傲，恐对邓艾小觑。三则也是让邓艾去江陵辅助关羽的同时，如果关羽一意孤行时，邓艾也可请出此剑，监督关羽。

邓艾听刘备这样说，又见刘备取下了自己的佩剑交给自己，以邓艾的智商如何能不知道刘备的想法？于是邓艾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刘备面前，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道：“艾承蒙世子相邀之情，今又的汉中王如此信任之恩，艾定当殚精竭虑，誓死效忠以报汉中王及世子的知遇之恩！”想到自己以前颠沛流离，母子俩相依为命。一身才华却因口吃不受他人待见，只能做一草料场小吏。刘禅千里迢迢去招募自己，还给自己治好了口吃，自己还有了一帮如姜维、费祎、董允、张苞等人的兄弟，刘禅更是如兄长般地敬重自己，现在刘备将自己的佩剑交给自己去荆州，实际上已经是让自己担任了荆州督军一职。

马斯洛曾把人类的需求分成五个等级：生理，安全，社交需要，尊重和自我实现。邓艾在遇到刘禅之前，也就是在最底层的生理等级上徘徊。作为乱世中的最下级小吏，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可是刘禅让他到了第四个等级，并为他到自我实现这个等级铺了道路，现在刘备给了邓艾这个机会去自我实现，虽然邓艾不知道马斯洛的理论，但是人性的升华道路就是这样的。邓艾如何能不感慨地痛哭流涕？

刘备扶起来邓艾，笑着对邓艾道：“士载此去江陵，尽心帮扶关将军，无需他想。只需勿负世子相邀之情，勿负孤之重托即可。”

邓艾与姜维交接之后，再与众人道别离开。之后，邓艾在荆州名动天下，此乃后话，暂先不表。

“这第三件事乃是荆州之事，世子书信给关将军，言及关将军若北征之前，需与东吴联姻和好，可将关羽之女关银屏嫁于孙权世子孙登。关将军开始不同意，回信对世子说只要东吴前来求亲，则同意此亲，若不来，则不会主动去提亲。这人间事情，果真是没有世子不知道的，不出两个月，孙权竟派重臣诸葛瑾前来提亲，要关羽将关银屏嫁于世子孙登作为正室世子妃。关将军因之前有言在先于世子，故而将在下月要亲自将女关银屏送至建邺与孙登完婚。估计这几日关将军的信使就将到来禀告主公了。”董允说完第三件事，刘备不禁哈哈大笑：“孤之之女出阁，孤本应去吃樽喜酒，奈何战事缠身，无法离开。此事届时还需休昭带着孤之贺礼前去祝贺才行。”

董允听刘备这样说，连忙应道：“敢不从命。”

“你说还有第四件事情，是何事情？”刘备接着问道。

“世子来时曾对我说：世子算到曹操将于明年正月病死于许都！”董允说出来这句让全帐爆炸的话。

“你待怎讲？”刘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再问一遍求证一下。

“世子算到曹操将于明年正月病死于许都！”董允几乎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那真是苍天有眼啊。”刘备不禁欣喜若狂。

“正是因为如此，世子交代，可在今年冬月，趁着曹操重病缠身，一举拿下荆州的南阳郡、司隶校尉郡之右扶风。所以才有马超将军率军出阴平、关羽联姻东吴之布局。世子令我转告众位一句话：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孝直军师，世子此言，即使姜尚再世，孙武重生，亦不过如此也。”董允继续说道。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法正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猛然，他对刘备拱手道：“汉中王，世子之能，神鬼莫测，此言说出了世子之意，正自以为熟读天下兵书，然却不能有如此王者论断，世子纵观天下才能有此惊世之言。某不才，妄自揣度世子之意乃要汉中王保存兵力，伺机而动。”

“嗯，我觉得世子派遣休昭前来也是这个意思。曹操年底重病缠身，那时我军发起全面进攻，将可大获全胜。”刘备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军现在只需与曹军对峙，不发生大规模作战即可，可令人每日在阳平关外挑战，曹操必然不出战，我军既可保存冬月攻击的实力，有可以拖到曹操断粮撤出汉中。”

众人解决的此计可行。会议结束后，刘备准备了大量的礼物，只等关羽信使前来报喜。同时，刘备也令人通知刘封拔营起寨，令赵云所部北渡汉水，与刘封率来的刘备中军会合一处，在阳平关外扎下大营。

自阳平关至汉水北岸，刘备大营连绵上百里，十万大军气势恢宏，与曹军对峙。

刘备每日里之派战将一员，只率一营人马道关下挑战，曹操欲出关战斗，皆被谋臣劝阻。

这一日，曹操到关隘之上巡城，看到刘备竟然只和刘封两人前来关下挑战，只把曹操气的三尸神暴跳。

只听刘封关下叫到：“城上军士听了：汉中郡本属益州，我家父王本就是益州牧，更是汉中王，这原是我汉室刘姓地域，曹操老贼却强抢此地，还强掳汉中百姓，实为人神共愤之举！曹操本为宦官之后，阉人之后，着实不知阉人何来后嗣？实为可笑也！”

曹操听到刘封这样说自己，也不顾众人阻拦，直接手扶城墙口对着刘备就大骂道：“你这织席贩履之徒，冒充皇室之胄，汝可有子可战乎？只敢让汝之假子出战，量汝也无亲子可厮杀疆场，我有儿曹彰，勇冠三军，可斩汝之假子！”

刘备一听，知道该自己出马了，于是刘备也开始大骂：“阉货之后曹阿瞒，你祖上无能淫乱，却得你这假子补偿祖上不足，曹贼啊曹贼，你在宛城夺张绣婶母，逼反张绣，可怜你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还有那古之恶来的典韦，都因为你这淫贼而丧命。天下还有你此等无耻之徒，你何不自断了你的子孙根以谢罪于你子曹昂？”

曹操听完，也在关隘上骂到：“大耳贼，我曹操有九妻，皆丰衣足食，养尊处优，你大耳贼却只顾自己，危难之时丢弃妻子，徐州弃妻子，当阳再弃妻子，你连家人都不顾，却整日欺骗你的手下要给其安居乐业，你这等欺世盗名之徒，何不拔剑自刎？”

…………

东汉末年阳平关的挑战，造成枭雄与奸雄的对骂，也可以说是一段千古趣谈。首先刘备何曹操都不顾自己的身份，肆意栽赃、造谣对方。其次，两人各自揪出对方的丑事，一个要对方断粮自己的子孙根，一个要对方拔剑自刎以谢天下，最后，一代奸雄曹操，竟然汝孩子似的怄气，要叫自己的儿子曹彰来单挑刘封。虽然刘备开始并没有骂出口，但是刘备所要骂的话都由义子刘封代劳了。这刘备骂曹操是宦官之后，其实就是说曹操是野种。而曹操更狠，直接说刘备是冒充皇室，更是揭了刘备老底，你就是个织席子、卖草鞋的家伙，你刘备的儿子没一个能出来作战的，只敢让自己的假儿子挑战，我曹操有真儿子曹彰，可以杀你假儿子刘封！

这个对骂从祖先是宦官骂到子孙无用，一下子就骂了三代人。之后两人越骂越凶，就差没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了。

台湾作家吴望尧曾经写有文章《“骂人文章”十段论》，而刘备与曹操的对骂估计也就在一段、二段之间。两人互骂了约一个时辰，皆使用的骂人的外家功夫：以金戈铁马，横冲直撞；以大刀阔斧，正面交锋。杀得性起，便以快刀斩乱麻，青菜萝卜，一概抄斩。虽是痛快淋漓，但自己亦会头破血流，血肉横飞。诚然如此，这一仗杀了对方的威风，却也让各自手下的心灵埋下了阴影，可谓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好在两人都是面皮赛城墙，只知挖空心思骂对方，对对方骂自己之言充耳不闻。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骂战，只杀得血肉横飞，不分胜负。待到双方口干舌燥，声音嘶哑时，刘备、曹操两人皆偃旗息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关隘上的程昱、杨修等人听了直摇头，这哪里还有王爷的体统啊？

待到曹操回到大帐之内，“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壶茶水，以手抹嘴，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这场大骂，让我头疼竟然不疼了。”

程昱心里暗道：原来曹操头疼病的良药竟然是挨骂。当年袁绍手下陈琳写了一篇檄文，把曹操祖上十八代骂了个遍。曹操那时正在犯头疼，看完檄文后竟然神清气爽，头也不疼了（事见三国演义）。今日与刘备大骂一个时辰，回来后头竟然又不疼了。这位魏王还真是爱好奇特，喜欢挨骂还喜欢人妻……

“今日之骂，孤还是要调曹彰前来，定要杀了刘备的这个假子！”曹操这个时候又说道。众人听闻皆面面相觑，曹彰此时在下辩与张飞大军对峙，将他调到这里……这不是儿戏吗？

但是众人皆不敢言，曹操头不疼了，现在如果顶撞他，说不定又会引起他的头疼，犯不着再说什么了，反正这个汉中迟早也会撤退的。

曹操见众人皆不吭声，就立即下令道：“来人，取我令箭，速速命吾家黄须儿离开下辩，来阳平关单挑大耳贼的假子刘封！”

刘备回到大营之中，休息一日，第二天仍然派人去挑战，曹操依然坚守不出。

两日后，关羽派王甫到营中，禀报关羽之女关银屏与孙权之子孙登的联姻之事，刘备即派董允带着自己准备的贺礼随王甫回荆州以示祝贺。

一个月后，有庞统派人来报，马超铁骑从阴平郡入右扶风之陇西，击溃陇西守军，陇西太守梁秩归降。收陇西降卒一万三千。后接应到麹演大军三万。现马超共有大军六万驻守右扶风的陇西地区。庞统建议暂不进军凉州，先稳定本地土人，降服羌人。马超赞同庞统的意见。

及到五月，曹操得知右扶风陇西失守，加之军粮已经不足，在荀攸等人的建议下，将汉中北部十余万民众迁往并州及弘农郡。然后下令徐晃率大军撤入弘农郡，曹休率大军撤回长安，自己则亲率中路大军经长安返回邺城。历时两年之久的汉中之战至此结束。

刘备得知曹操撤军后，立即令魏延率刘封、孟达攻占魏兴、上庸、新城三郡，上庸太守申耽及其弟申仪率军士归降，刘备仍令申耽为上庸太守，但接刘禅之信，调申仪为永昌郡太守。令孟达为新城太守。刘封为魏兴太守。又令张飞占领武都郡，进驻下辩，兵锋所指天水郡。

数日后，刘备任命魏延为汉中太守，进驻南郑。刘备自带大军返回成都。

这场战役的时间之长、兵力之多在东汉末年的所有战役都为第一。此次战役以曹军撤出汉中为终止。

自汉中之战结束，正式进入三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