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红色十月国营农场（5）

深夜，位于红色十月国营农场中心地带的居民区里。几盏孤零零的煤油灯还在屋外飘动，远远的看去，就如同坟地里的鬼火那般，诡异且幽静。

这里的建筑早在三天前就被改造成了一个个堡垒，那些小木屋的外面场地还特意用沙袋围了一圈。较高的楼顶，以及不易被发现的柴捆和仓库都布置了重机枪火力点。

但愿这些工事能支撑的久一点，走在乡间小路上的近卫步兵第35军——第93步兵师278团2营营长叶甫盖尼大尉，在心里默默祈祷。收紧了腰间的武装带，在检查完弹药库，壕沟，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位后，这位营长随便找了个散兵坑就爬下去。

天知道德国人什么时候会打过来，营长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远处高地上还不间断的腾升起一颗颗照明弹，那是党卫军的杰作。营长相信，附近一定有德国人的狙击手在潜伏，像他这样的军官，在晚上被狙击手打死实在是太常见了。

“大尉同志，用我的吧！”一个肩膀上斜挎着毛毯的列兵向营长递来一枚精致的煤油打火机。

叶甫盖尼大尉惊讶的看看他，这枚打火机上还刻着帝国鹰徽。列兵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是跟德国人借的，就在昨天晚上。”

“你小心点！被政治委员抓到了，够你喝一壶的。”叶甫盖尼大尉瞪了士兵一眼，同时还把手里的万宝路香烟分了一支给他。

营长知道这个士兵是怎么向德国人借打火机的，无非是趁着夜色掩护，偷偷跑过去弄死几个德国哨兵。虽然战斗勇气可嘉，但是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政委可是不会惯着他们。

“这香烟真不赖！”列兵使劲的在那里吞云吐雾，这种通过《租借法案》拿到的香烟，似乎很受红军战士的喜爱。

“可别让火星子暴露了你！”叶甫盖尼大尉笑着教训这个士兵，“不然下去见了马克思，他要是问起你这个笨蛋是怎么下来的，你怎么回答？”

列兵哈哈的笑了两声，但也有意把腰杆压低很多。毕竟营长说的话也不是在恐吓他，战场上很多大烟鬼就是这样丢掉性命的。

忽然远处响起一阵柴油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这股声音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都是轰隆轰隆的响声。几辆打开车灯的KV—1重型坦克沿着小路，慢慢开进2营的驻防区。

“这里的指挥官是谁？”从车上跳下来的波沃洛茨基上校叉着腰，向壕沟里的同志们大声询问。虽然这支装甲部队是连夜赶到国营农场的，但是精神状态却很好，即便现在这些坦克兵还饿着肚子，却依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战斗。

叶甫盖尼大尉连忙熄灭掉手上的卷烟，小跑着来到上校面前敬礼，“近卫第278团2营营长叶甫盖尼·弗拉基米罗维奇大尉向你报告，我营负责整个国营农场的防御。”

“坦克第31旅，政治部主任波沃洛茨基，你好同志！”波沃洛茨基上校热情与营长握手，并且满怀自豪的说道：“我们收到命令，明天要在这个地方发起进攻。”

“什么！进攻？”叶甫盖尼大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下午从252。2高地撤下来的空降兵们，他们的狼狈样子营长同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些空降兵说过，“那里德国人的坦克非常多，想要对他们发起进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根据以往的战场经验，叶甫盖尼大尉相信这些空降兵并没有撒谎。因为从敌人炮火的密度就能听出来，法西斯在这个方向上还是很有力量的。

“我不明白，政委同志。为什么要在明天发起进攻、其他的同志又在哪里？”叶甫盖尼大尉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这实在太疯狂了。

波沃洛茨基上校却满不在乎的回答，“这是集团军司令员的命令！况且他们是我们最可靠的战友！”

说着，这位政治委员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那辆KV—1重型坦克。叶甫盖尼大尉透过微弱的坦克车灯看到，这辆坦克的炮塔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莫斯科集体农庄庄员”这句话，后面还有一个红旗勋章图案。这表明在以前的战斗中，波沃洛茨基上校和他的部队，至少荣获过一次集体战斗勋章。

“军长同志随后就到，我军的任务是在凌晨4点以前抢占红色十月国营农场，亚姆基和萨任斯基深谷一线的出发阵地。”波沃洛茨基上校又说到。

营长叶甫盖尼大尉不知道集团军司令员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他要对自己营的同志负责。这种无意义的战斗，无论怎么说都不能参与。

“政委同志，根据第69集团军司令部的指示，我方部队的任务是据守这个地方，直到方面军发起反攻为止。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打电话问司令员克留琼金同志。”叶甫盖尼大尉回答。

波沃洛茨基上校轻蔑的看了看这个营长，随后又说：“是啊是啊，你们有你们的任务。但是同志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饿得不行，能给点吃的吗？”

“你等一下！”叶甫盖尼大尉转身就招呼几个还在坑里趴着的士兵，让他们去仓库取一些面包，香肠和牛奶过来。

“开始吧！”旅长莫伊谢耶夫上校从他的那辆坦克里跳下来，紧接着所有红军坦克兵都从车里跳出来列队。

波沃洛茨基上校点点头，又看了下手表，现在是1943年7月12日凌晨1点15分。随后对着第31坦克旅的红军战士下令，“全体！立正！”

齐刷刷的皮质坦克兵靴子在地上跺了一次脚，坦克兵的目光都看向旅长和政委。

“士兵同志们！我们31坦克旅是一支优秀的人民军队！我们诞生于祖国最危难的时刻，那是1941年的9月。法西斯正在势如破竹的向莫斯科推进，但是我们没有让他们得逞！在我们顽强的阻击下，希特勒匪帮的坦克永远也到不了莫斯科！我们曾在战场上流血牺牲，也在11月7日驾驶着社会主义祖国最优秀的坦克开过红场，接受**斯大林同志的检阅！”

波沃洛茨基上校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坦克兵坚毅的脸孔。又说：“斯大林同志在那个时候号召我们，他鼓励男工和女工，集体农庄庄员，沦陷区的姐妹，政治工作人员全部起来反击法西斯。伟大的领袖号召我们向涅夫斯基，图库佐夫，苏沃洛夫学习。并且要我们在光荣的，伟大的列宁旗帜的引导下前进，这一切我们都做到了！我们没有辜负党和人民寄予我们的希望！”

“现在，在库尔斯克，在普罗霍洛夫卡！我们将再一次接受党和人民给予我们的任务，我的兄弟们！我们不能后退一步，因为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孩子和朋友。伟大的红军坦克部队，应该向，也必须向凶恶的法西斯匪徒前进！胜利属于光荣的党和人民，胜利属于伟大的劳动阶级，胜利属于战无不胜的红军战士！”

“为祖国苏联服务！”坦克兵们纷纷昂起头颅，汹涌澎湃的喊出这句话。

“现在，念到名字的同志请出列！”波沃洛茨基上校拿出一张名单，“亚历山大，瓦西里，阿里克赛……”

被政委念到名字的坦克兵全部往前迈一步，这是最神圣的时刻。从这支军队诞生以来，火线入党一直都是他们光荣的传统。每一次重大的战斗，都是在考验这些新入党的年轻战士，同时也在考验党和它的事业能否经得住历史车轮的碾压。

当这些新党员，新团员对着那面鲜艳的红旗宣誓，并且高喊“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这句话的时候，身为政治委员的波沃洛茨基上校眼眶竟有些湿润，他明白，新鲜的血液终将会变成一股势不可挡的人民洪流，冲垮那些邪恶，腐朽的旧社会制度，为全人类迎来黎明的曙光。

类似这样的场景，在库尔斯克南部战线到处都能看到。整个晚上，SS“警旗—卫队”师和SS“帝国”师的一线官兵，都能听到从东面普罗霍洛夫卡方向传来的苏军坦克的引擎轰鸣声。

这些延绵不绝，猛烈的发动机声音让SS装甲军的士兵不需要情报就已经很清楚，俄国人将要在天亮后发动进攻了。

而根据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司令员帕维尔·阿列谢克耶维奇·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命令，位于战场左侧的坦克第29军会在国营农场一线展开，坦克第32旅，第25旅组成第一梯队；坦克第31旅，自行火炮第1446团组成第二梯队。

战场右侧的坦克第18军会在国营农场和普肖尔河一线展开，坦克第181旅，第170旅以及独立近卫重型坦克第36团组成第一梯队；摩托化步兵第32旅，坦克第110旅组成第二梯队。

这些坦克部队将会对整个普肖尔河至普罗霍洛夫卡一线，曼施坦因手下的三个党卫军装甲师发起战略反攻。为了配合此次反攻计划，近卫第5集团军下辖的空降兵第9师，以及近卫步兵第42师的两个步兵团将会跟随坦克出击，扫荡252。2高地周围的德军。

也就是说在长达7公里宽的战线上，沃罗涅日方面军一共部署了6个坦克旅外加一个坦克团，共计534辆坦克和庞大的炮兵，步兵集群来对阵党卫军的294辆坦克。今天晚上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无论是德军还是苏军，都在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规模庞大的坦克决战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