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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中短篇集>谶语警言(上卷)>第十二篇 期盼成军嫂梦寐难成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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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 期盼成军嫂梦寐难成真(三)

小说:谶语警言(上卷)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2/9/28 11:10:57

杜山娃今天还是老时间回来,不同的是两手空空,没有打来饭菜,也许忘记了带餐具。杜鹃依然正常地端来洗脸水,放到他的面前,再去拿起存放的搪瓷碗,准备去食堂打饭。

山娃说,不用去了,我们到街上吃吧。

杜鹃说,饭店很贵,不必要去浪费?

山娃说,你来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时间陪你,今天是周末,应该去看看夜市。明天我再陪你到风景区玩玩。

显然山娃的态度温和多了,不像她刚来那几天,如欠他账似的,脸绷得能整出水。饭菜打回放到桌上,就说你先吃吧,我有事还要到队里,说完便匆匆离去。熄灯铃响了,杜山娃才回来。进房便和衣倒床呼呼睡着。一连几天如此,杜鹃起了疑心。加班的事,哪单位都有。但天天加班,就不能不遭怀疑。

家丑不可外扬。周大雁每次关心,她都是笑笑,笑而不答。是与否,真与假,让对方去猜测吧。男人的脸面最重要,她只能维护不能损伤。直到一天,周大雁偷偷告诉她,崔传根时常看见杜山娃,晚上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阅览室耗着。每次都是熄灯铃响好一会,才最后一个走出。她才明白,山娃像躲瘟神似的躲避她。当时,她似万箭穿心,眼泪忍不住唰地流了出来。周大雁不知所措,一时想不起适当的话语安慰,抱着杜鹃失声陪哭。

事后,杜鹃前思后虑,自觉得婆婆事情做得过分,自己也不长心眼,跟着推波助澜,才使山娃逼到绝境,不堪重负。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她这样做,就等于拿刀威逼。在领导战友多方压力下,山娃不得不屈服投降,他们勉强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如何?形同虚设。

杜鹃对山娃的亲情和爱情,情深义重。她看不得哥哥加丈夫的山娃半点委屈,更不愿让他忍受痛苦和悲伤。她后悔莫及,不该听从婆婆的话,更懊恼自己,怀揣非法领来的结婚证,冒冒失失闯来逼婚。如果当初一切都听山娃的话,也不至于将他弄得像现在这样,魂不俯首神魂颠倒。这样痛苦的生活,她不愿再坚守下去。她准备打道回府。哪怕受到婆婆一顿臭骂,她也心甘情愿。

就在她下定决心,想用婉转的口气,与山娃商议的时候,山娃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但邀她去街上吃饭,还打算带她去风景区游玩。杜鹃非常感动。她真想扑上前亲他一口,但她有心无胆。心地善良生性温柔的她,天生是个被动型的女人。

你呆望着我干嘛?山娃说。逛街了,还不换衣服打扮。

山娃已经换上了便装。那是一件宽大的黑青色的休闲装,和里面的**搭配,强烈反差黑白分明。再配上一条红色的领带,比电影上的男明星,还要帅气十分。你真漂亮!她鼓足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山娃不自然地笑笑。这套衣服压了好几年,难得今天陪你上街才穿上。

杜鹃将结婚时买的新娘装穿好,对着镜子梳梳头。

山娃说,脸上再上点淡妆。

杜鹃说,咱使不惯。

山娃说,商场里都是白炽灯,女人不化妆,灯光打在脸上难看。

杜鹃说,咱不会使,你教教咱。

山娃说,那就搽点增白霜吧。

城市和乡镇不一样。夜晚了灯火辉煌,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反而比白天热闹。尤其是步行街,许多是夫妻俩带着孩子全家出动,毫无目的地散步。见着路边的食摊,买些给孩子吃,自己也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是一种享受和快乐。杜鹃看不惯,孩子小吃零食罢了,大人嘴也这么馋,得要多少钱花销?

他们来到一家小餐馆前,山娃说我们进去吃饭吧。

餐馆门脸不大,装潢考究,两扇玻璃门上,张贴着“品尝南北菜,笑迎天下客。”被聚光灯打照得特别醒目。

杜鹃说,这里的吃食一定很贵,还是找家地摊,下碗面条就行了。

山娃说,你难得来趟城市,亏待了你,我心里过不去。

杜鹃笑说,咱和你哪对哪了,你还说这样话。

山娃说,这里有道拿手菜,保证你喜欢吃。山娃硬把杜鹃拉进去。

门厅里摆着两排长条桌,山娃来到里拐处坐下。服务员递上菜谱。不一会菜送上来,是一盘糖醋松桂鱼。鱼做得有工夫。鱼身划成鳞状,经油炸放开,如同开裂的松树球一般,上面再浇上浓厚的卤汁,香脆可口。

杜鹃说,好吃钱也贵吧?

山娃说,十八块钱一盘。

杜鹃说,我的天啦,撑上一只老母鸡了。

山娃说,人家赚的是工夫钱。咱们乡下做桂鱼,只知道红烧或是清蒸,就不会烹炸。

杜鹃突然问,你们经常到这样的餐馆吃喝吗?

山娃笑笑反问,不能来吗?

杜鹃说,部队里有食堂,饭菜做得也不错,干嘛要出去浪费。

山娃说,入乡随俗到城市了,也想尝试新鲜。不过,不是经常的,而是节假日,几个战友偶而上街打打牙祭。松桂鱼吃了,回味无穷,至今难以忘怀,所以就带你来品赏。

服务员又送上几个菜。山娃要了一瓶啤酒,自己倒上一杯,给杜鹃也倒上半杯。

杜鹃说,咱不会喝酒,你见过咱啥时端过杯的?

山娃说,婚礼那天战友们嘻闹,你一大杯喝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咱就知道你能盛酒。杜鹃说,那是逼得,不喝不成。为了不使你战友扫兴,拼命也要喝下。

山娃说,今天你再拼次命吧。

杜鹃微红着脸说,山娃哥咱听你的。

吃过饭,山娃要带杜鹃去卡拉QK唱歌,说她嗓音好,在乡下唱山歌谁也比不过她。现在到室内又有音响伴奏,一定是天籁之音。

杜鹃睁大眼睛直愣愣望着他。那种场合你也去过?听说歌舞厅里乱七八糟的,什么肮脏事都有。

山娃说,以前我也听这么说。后来一个来自城市的战友,邀我去玩了一次。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是个正正规规的经营场所,明明白白的消费。当然,也不排除外面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歪。

杜鹃白他一眼,说的轻巧。老话有一句: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那种场合咱不去,也不准你以后去。

山娃说,乡下人和城里人,就是有差别。

杜鹃不愿拌嘴,更不愿惹山娃生气。便说,咱们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吧,有凳子也能坐坐歇歇脚。

南湖公园坐落市中心。

偌大的湖面平静如镜,倒影点点湖光山色。沿湖弯曲的石板路上,拥挤着锻炼身体的市民,一拨儿一拨儿奔走。树丛幽静的小径,则是一对对谈情说爱的情侣天地,他们相拥相抱旁若无人。

山娃和杜鹃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小径旁有不少长椅,但都被情侣们占领。沿湖一圈也没寻到一地坐处。到了拐弯地,有一对情侣离开了,山娃和杜鹃坐上。

散步也累脚的。杜鹃不知是穿不惯皮鞋,还是这几天城里养懒,感到腿肚发涨,脚板心生疼。她脱下皮鞋使劲揉揉,自言自语。人真是发溅,在家做活越忙越有劲。到城里养几天,浑身骨头就像散架似的,动一动就发疼。

山娃随口答话,这叫闲懒。什么事儿都是习惯。

一对少男少女走过来。男的硬挤到椅子上,女的一屁股坐到男的怀里,两人抱起亲吻。杜鹃看不下去,起身就走。这些城里人当着别人面就亲嘴,也不知道羞耻。

山娃说,**了,城里人思想观念更新快。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时髦讲究时尚。年轻人有句流行语:唱歌跳舞卡拉K,吃喝欢乐玩通夜,中国人喜欢过洋节,圣诞节超出过大年……

杜鹃说,这种地方也不准你来,不学,看都看会坏了。

山娃顺势拉起杜鹃的手,杜鹃像触电似的猛地甩开。这么多人看着,多难为情。

山娃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一路默默无声……

杜鹃像汇报情况似的,把昨晚逛夜市的经过,如实告诉周大雁。周大雁用手指点着杜鹃的额门,你呀,真是个呆女人,山娃是在向你示爱。

杜鹃说,什么叫示爱?在众人面前,男女拉着手不丢人吗。

周大雁说,杜山娃处在妹妹和妻子之间,非常矛盾。他请你上街吃饭,那是他自觉得这些天,对不起千里迢迢来看望的妹妹,应该陪你去街上玩玩。但他看到一对对帅男靚女卿卿我我,才想起身旁的这位也是伴侣,并且你的长相一点不逊色她们,出自下意识,不由自主拉起你的手。正确的做法,你应该跟风而上,扑到他的怀里,拥抱他亲吻他,用你的行动证实,你不是他的妹妹,而是实实在在毫不虚假的妻子。甚至可以把他拉到避静无人的地方,与他调情……

大雁姐,你是在说爱情小说吧。杜鹃红着脸说。两口子在被窝里做的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打死咱也做不出。

周大雁说,俺替你急啊!特地去医院请教心理医生了。医生以为俺有心理障碍,就说这番话的。叫俺一定要主动,只要越过这道坎,一切都正常了。

杜鹃低头不语。

周大雁耐不住性子发暴。乡下姑娘老实得发拙。大妹子,知道什么叫“坎”吗?坎就是**,做了一次一切迎韧而解。兄妹情就顺当的转换成夫妻情了。

杜鹃说,这些咱都明白,可就是做不来……停顿一会。杜鹃说,咱想好了,这事儿不能勉强。咱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二次。明儿咱就准备回去了。婚事已经办过,咱在家等着山娃探亲回来。他愿意进咱的房就进,不愿进咱的房也不拉着他,一切听天由命。

杜鹃眼睛湿润了。周大雁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周大雁早早等在招待所的大门前,见杜山娃下班回来迎上去,把他拉到楼道里。

山娃,嫂子问你一句,你要掏心窝子说实话。你爱不爱杜鹃?

山娃不打顿地说,咱怎能不爱她呢。

周大雁紧问,你是以哥哥爱妹妹呢,还是丈夫爱妻子?

山娃缄默。他知道杜鹃把房内事都如实告诉周大雁了。

周大雁说,杜鹃妹子老实,你不能这样欺负她。

山娃委屈。我没欺负她呀!

周大雁说,你不愿和她睡觉,这还不叫欺负呀!女人最大伤心,就怕丈夫冷落。

山娃眼睛泛红,停了好一会才说,我和杜鹃同锅瓦勺二十多年,一直以妹妹相待。突然变成夫妻,这个弯子太突然,咱一时难以接受。

周大雁说,杜鹃准备明天回去了。

山娃惊讶。回去?她怎没与我商议商议。

周大雁拖腔拉调,你太伤透她的心了……

周大雁的话震动杜山娃的心鼓,他三步两步跑进房间。杜鹃正在收拾包裹。

你要回去了?他问。

她答,待这儿没有多少事,咱想妈了。妈身体不好,需要人在身边照顾。

山娃一下把杜鹃抱到怀里。妹妹,哥对不起你。

杜鹃哭起。哥甭说了,都是咱的不对,咱不该听妈的话,背着你打了结婚证,又没同你打声招呼,就来部队了。这样不冷不热耗着,还不如回家照顾着妈呢。

山娃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杜鹃说,哥别多想了,就当妹妹来城里玩一趟。该玩地玩了,该吃的也吃了,有啥对不起咱的。

山娃说,呆妹子尽说些孩子话。你来部队结婚只住了几天,回去咋与妈和乡邻们说?

杜鹃说,咱借口在部队过不惯提前回来的,过一阵子,山娃哥就回来探亲了。

山娃说,部队领导和战友,还有慧姐周大雁怎样看咱呢,一定会说咱欺负了你。

杜鹃说,咱与慧姐和王支队说清楚,是咱自愿要求回去的。

山娃哭笑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能解释得清楚吗?

杜鹃说,咋办?一切都依你的。

山娃说,你允哥一段时间好吗……

警报突然响起。

山娃说,有情况。拔腿跑出招待所。

周大雁过来说,亚龙商厦失火了。火势很凶猛,不仅消防车全部出动,还调来周边的消防队支援。

杜鹃说,危险吗?

周大雁说,水火无情。

杜鹃心里泛起嘀咕,坐立不安。大雁姐,亚龙商厦离这儿远吗?

周大雁回答,听值班的老丁说,大概有四五里地吧。

杜鹃说,咱想去看看。

周大雁说,你不放心山娃吧。杜鹃点点头。周大雁说俺陪你去看看。

打面的车只需要十多分钟,老远就看见东南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杜鹃说,咋烧得这么凶呢。

周大雁说,老丁告诉俺,亚龙商厦不同于普通楼房,里面销售得都是易燃易爆的家用电器。一旦着火,光靠水枪难扑灭的,要用化学灭火剂近距离喷洒,非常危险的。

离火灾二里地,司机叫他们下车。道路已经封闭,禁止车辆通行。杜鹃打开车门,就感到一股热浪冲过来,火力真猛呀。高处围满群众,一个个伸长脖子向火灾处张望。

杜鹃拉着周大雁的手,拨开人群往里钻。到了最后一道防线,有公安人员把持,不准再往里进了。一阵阵热浪灼烫面颊,一声声爆炸声震耳欲聋。爆炸物随着气浪四处飘散。不一会,杜鹃的头顶就飘落厚厚一层。人群挡住她的目光,她又拉起周大雁的手,钻到一处高坡,直到能看到火灾区。说确切点能清楚看到消防车,看到消防官兵们拿着水龙头喷射水柱。消防兵穿着青一色的防护服,分不清楚那一位是她的山娃哥。离这么远都感到灼人,山娃他们近在咫尺还不烤焦了。

杜鹃的手越攥越紧,直到周大雁叫出声来。大妹子,别紧张,他们都是老兵,不会有大危险的。

杜鹃说,咱害怕。救这么大的火,咱还是第一次看到。

周大雁笑笑,生姜老的辣,不然怎么需要志愿兵呢。他们都干五六年了,非常有经验。火灾既要扑灭,也要保护好自己。

商厦先在四楼起火,后来蔓延到五楼六楼的窗户冒烟,而且还窜出火苗。火势越烧越旺。

杜鹃的眼前停放着数十辆小汽车。周大雁说,那是市领导组成的前线指挥部。并且指着一位又高又大的军人,说那就是消防支队的王支队长,慧姐的老公。

杜鹃说,你咋看得那么清楚?

周大雁说,王支有特征,一米九的身材比别人高半个头。慧姐说他在军校是篮球的中锋。当初看中他就是这副大块头,他往哪里一站,就是一座铁塔。

杜鹃注意了。

王支队头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半导体高音喇叭,不时地呼喊。调动消防车进出,指挥水枪喷射的角度,命令消防车靠近,靠近,再靠近一点。喊声嘶哑了,另一位军人接替……

天色上麻影。

火势丝毫没有减退。从窗口冒出一股股浓烟,熏黑半边天。这时有人喊叫,楼顶上还有人没下来。王支队长接过高音喇叭:抢救队请注意,楼里还有人没出来,火速组织人员进去抢救。

不多会,有人影攀墙而上到了六楼,从侧面的窗户翻进去。一个、两个、三个……杜鹃的心提到嗓眼。周大雁也紧张起来,不敢再看下去。这么大的火,这么大的烟,从楼顶上进去不等于跳火坑吗。这几个消防队员中,有可能杜山娃崔传根在内。周大雁不敢往下想。她和杜鹃紧紧抱着,互相勉励。不碍事,他们都是干了多年的老消防,很有一套自我防范措施,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十分钟之后,升降车开来,两个消防队员救出一个人。不多会,又救出一人……杜鹃和周大雁长长松口气。周大雁标榜自己,俺说的呗,他们那些老消防,个个身怀绝技,不会伤着自己的。

杜鹃答讪,这就好,这就好。

救人的行动没有结束,消防队员又一次冲进去。显然楼顶还有人没出来……

周大雁说,咱们回去吧,待这儿也没多大作用。俺心快跳出嗓眼。她害怕浑身发抖。

杜鹃说,咱右眼皮咋跳的这么厉害。俗话:左眼跳财,右眼跳埋。还能要出大事吗!

周大雁打断她话头,别胡扯八拉的,老消防个个身怀绝技,有绝技的人,怎么会出事呢。杜鹃不可理喻,咱眼皮咋怎的一个劲地崩跳呢。

杜鹃的心又提到嗓眼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火龙里救人,谁敢保险不出事呢。再说军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群众利益。杜鹃说,咱们到前面看清楚些。

两人抱成团,使劲往人缝里钻挤,突然有人抓住她俩的衣服。周大雁想发火骂人,扭头一看是慧姐。惊讶说,咋的是你呀!

慧姐说,咋能就不会是我呢?

杜鹃说,慧姐,你的脸色好难看。

慧姐笑说,是嘛。也许是太紧张缘故。慧姐脸色苍白,说话带着颤音。这种场合,老王不让我来,我不听他那一套。随军家属守在眼皮下,怎能不为他们担惊受怕。在家里能坐住吗?

杜鹃握住慧姐的手,慧姐手扎骨凉。杜鹃安慰慧姐,王支队是指挥员,不会有危险的。周大雁白她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一句。

杜鹃自知口齿笨拙,说得不中听,忙要解释。

慧姐摆摆手,我就喜欢听老实人说直爽话。慧姐说,老王这几天高血压病犯了,高压升到一百七八。吃药不顶用,正准备住院呢。

周大雁说,高血压就怕这样紧张危险场面。

慧姐说,我看老王不停地吃降压药,可能要出问题。

杜鹃说,有啥好办法吗?

慧姐说,火场就是消防兵的战场,临危畏惧那是逃兵的性质。有口气都要坚守阵地。听天由命吧。

火龙终于控制住了。

这时又有人喊,楼顶上还有人。

杜鹃随着喊声望去,楼顶的护栏旁果然有个人影。火光映照看得清清楚楚,他在招手向下面求救。

升降车已经不能靠到近前。只见两名消防队员,身形敏捷攀墙而上。站在百米之外都感到热浪一阵阵灼脸,攀墙行走可想有多么危险。围观的群众都为这两名战士捏把汗。

杜鹃和周大雁抱紧不敢往上看,这两名战士或许就是杜山娃和崔传根。

旁边站着一男一女。女的喊,上去了上去了,两名消防员上到楼顶了。男的赞叹,了不起,太了不起了,就凭着一根勾杆攀墙上楼,传说中的武侠剑客也不如他们。

杜鹃抬头瞥视一眼,两名消防战士果然上了楼顶。俗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上了楼顶不等于胜利,相反迎来的是更大的危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两名消防兵在浓烟滚滚的楼顶,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王支队长高声呼喊,水枪支援,喷射楼顶。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慧姐抱住杜鹃和周大雁呜呜哭起,她们是军人的家属,不论是杜山娃崔传根还是其他战士,他们都是亲人。她们希望一个都不要负伤,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十多分钟过去了,楼顶仍不见人影。王支队长爬到一辆车顶上,向前方发出命令,各组注意,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出来。又有几个人影攀墙上了楼顶。楼顶上有人影晃动。 只见王支队长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又吞下一把降压药。再一次举起高音喇叭喊叫,北边摆好防护垫,救援人员从北面下安全……连喊几遍,声音突然停住,王支队摇摇晃晃歪倒在车顶上。

有人喊,王支队晕倒了,王支晕倒了!慧姐最先跑到跟前。

120救护车开过来,医生和护士将王支队抬到车上。慧姐也随车而去。

不多时间,又有两辆救护车开到北面。杜鹃和周大雁赶到那里,救护车开走了。有人说,两名消防队员重伤被送到医院。

意料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两名重伤员正是杜山娃和崔传根。他们最先进入顶楼,由于浓烟弥漫,一时难以找到围困人。他们明知危险,还要坚持不停地搜索。军人的职责他们不仅牢牢记住,而且已经融化到血液中。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受难的群众救出。杜山娃和崔传根分头寻找。等找到那名受困的昏迷男子,两人感到呼吸困难,已经站立不起。两人使出浑身力气爬行着拖拉,好不容易拖到窗前,两人都昏迷过去。后面的救援赶到,才将他们救出。崔传根重伤,杜山娃由于窒息时间过长,不幸遇难。

杜鹃听到噩耗,顿时昏迷过去。等她醒来,看到自己躺在医院里,慧姐和周大雁坐在旁边 ,还有几位部队首长。

慧姐说,你昏迷一天一夜终于醒了。

杜鹃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咱要山娃哥,咱要山娃哥……

慧姐说,哭,哭吧,大声地哭!痛苦憋在心里容易生病。周大雁拿着毛巾不停地为她擦眼泪。

杜鹃神情恍惚絮絮叨叨,山娃怎么会死呢?他那么有本事,十几丈高的大树爬上爬下如走平地。六层高的楼房,他从哪儿也能逃走。你们一定是骗咱的,逗咱玩的,咱要见山娃哥……山娃哥,咱不会再难为你了。咱一切听你的,明天就回家伺候妈了……

医生给她打了镇静药,杜鹃又昏昏迷迷睡着了。

杜鹃再次醒来,情绪低沉。残酷的现实,她不能不面对正视。

慧姐劝慰,人死了不能复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杜鹃说,咱回去咋向妈说呢。

慧姐说,部队首长已经去你们家了,老太太的工作有组织上做。

周大雁插话,大妹子太可惜了,你要与山娃同床了,肚里怀上崽,现在也好说话。杜山娃有后,你也能领到一笔抚恤金。

慧姐瞪了周大雁一眼,说这些话干啥?杜鹃妹子还没从痛苦中走出来。

虽然批评周大雁,可周大雁说得都是实情话。慧姐非常同情。杜鹃是杜山娃合法妻子,但两人没有一儿半女,因此得不到组织上照顾和优抚。杜鹃将来怎么生活呢。

杜鹃说,这些天咱也想开了,一切都是命。山娃哥命中注定,就活到这个岁数。咱也没生随军享福的命。山娃哥走了,咱也该回去了。从今以后,咱不会再来部队了……不,瞧咱这脑筋坏透了,尽说些错话。部队咱还是要来的,来看看慧姐和大雁姐,你们都是随军家属,也是咱婆家的亲戚……

没等杜鹃话说完,慧姐和周大雁抱头大哭。

两位姐姐怎么啦,是咱的话说错了,刺痛你们的心?杜鹃莫名其妙。

两人哭了一会,慧姐说,你走后,我和周大雁也待不长了。

杜鹃紧张说,怎么啦,话说清楚些,咱听不懂。

周大雁说崔传根负重伤,一条腿被火烧残,肌肉坏死,医生说要截肢。一个残废人呆在部队做啥?等伤养好,俺带着他也回家了。王支队长他……

慧姐接过话头说,老王还没醒过来。医生说即使命保住,可能成植物人,除非出现奇迹。杜鹃到隔壁的病房,看了崔传根和王支队。忍不住又抹起眼泪说,咱们姐妹三,咋就这样命苦呢。

慧姐说,咱们嫁给军人那天起,就应该有了这个思想准备。军人嘛,流血牺牲在所难免。周大雁说,干部家属就是比战士家属思想境界高。

杜鹃说,慧姐,咱有件事想请你务必帮忙。

慧姐说,你只管说吧,慧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杜鹃说,你与医院熟悉,咱想抱养个娃。一来为山娃哥传宗接代,二来咱到老了也有个依靠。

病房里沉默,沉闷得让人窒息。

慧姐说,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周大雁嚷起,大妹子,你不能感情用事,凡事要往长远想。收养的娃,部队是不认账的。你一个弱女子带这娃怎么生活?等一阵痛苦过去了,你一个年轻女人总归要嫁人的……

杜鹃说,咱这条命是杜家给的,山娃哥待咱比亲妹妹还亲。咱打懂事起就发誓,生是杜家人,死是杜家鬼,从没打算离开过杜家。

慧姐和周大雁从平静随和掷地有声的语气中,能看出眼前这位还沉浸在痛苦中,柔弱质朴的妹子,是个刚强坚韧倔犟有个性的女人。

杜山娃的后事处理清了。

部队安排了专车。

杜鹃一手捧着杜山娃的骨灰,一手抱着娃,向送行的慧姐和周大雁说,明年杜鹃花开的时候,咱会带着娃来看望两位姐姐的……

三个女人眼红红的,可是谁也没有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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