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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中短篇集>谶语警言(上卷)>第十三篇 破产办挂牌破主任当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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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篇 破产办挂牌破主任当家(二)

小说:谶语警言(上卷)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2/9/29 10:59:04

杨槐花够可怜的,姊妹八个,她是老六,姊妹多无人疼爱,十六岁就进厂做工,后来找个男人成了家,日子渐渐好。谁知疤拉眼单遇沙尘天,倒霉事接踵来。先是男人工伤至残,后又企业破产。全家就靠男人微簿的伤残补助金度日。槐花找到了破主任,是他多方奔走协商,才给她男人找了份看大门的差事,生活算有了着落。这回女儿又生病了。以前厂里有工会,帮助职工解决困难,需要用钱去厂里也能借。现在一切没了,只留下破产办空架子。他赶到医院,才得知孩子被确定是白血病,那可是个填不满的深窟窿。他惊呆了。叫医生先保密,不要告诉家人,杨槐花知道了准会急疯。槐花见着他,一句话没说,眼泪扑漱漱掉下。他劝慰说,甭急,孩子在医院里,医生有办法。

槐花流泪不止说,昨天退烧了,孩子还吃了饭,今天又高烧不退了……接着又说,啥时都找你,连午饭都吃不安,实在对不住。

老破瞥眼瞧见槐花手里攥着张纸条,要了过来,是交款通知书。金钱不是万能的,但离开了钱又万万不能。槐花打电话找他,不言而喻。便安慰她说,厂子没了,破产办就是咱职工的临时家。工友有难处,咱老破义不容辞。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500块钱住院费是他的工资,现在还瞒着妻,这回又去哪借呢。他表面装作镇静,走出病房,在楼梯口的拐弯处猛抽几根烟。他太难为了,即使再借三、五千元,又能解决多大问题?不过,这又是救人的大事。孩子没了,杨槐花自然也不想活了。妻子孩子都死了,一个孤独残废的男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神使鬼差地来到院长室,轻轻推开门。院长在办公。院长问,有事吗?他走近自我介绍。院长听后叹气说,你们有难处我知道,医院有救死扶伤的义务。可我们也是企业,要生存要发展。费用是要交的,不过,我可以去和医生打个招呼,不要停药,推缓几天。他松了口气。

解决医药费迫在眉稍,院长对下岗职工深表同情,缓解几天,已是给了多大的面子。如果再交不上费用,医院停药,前功尽弃。他想到社会赞助,想到了大连襟田富贵。人到弯腰树,不得不低头。这时候了,也顾不上啥脸面了,先解燃眉之急。他骑着破自行车又踅回老丈人家。

大连襟和小连襟一家都没走,正摆着四方阵。田富贵迎门坐,抬眼瞧见二连襟了,嬉笑说,破主任吃官饭的好忙呀,连咱爸的寿酒都喝不安。槐花的事办好了?

老破没答腔,倒杯冷白开一气喝下,问,咱爸睡了。他实在开不了那口,找个话题说。大丫阴阳怪气说,外人都说咱脾气好,度量大,能容难容之事,依我看二丫的度量比咱还大呢。

田富贵说,破主任找咱爸有事?他摇摇头。田富贵说,没事咱让你玩几圈,赢了你拿走,输了归咱的。铁柱接话说,贵哥对咱从没这么大方过。三丫接话说,大姐夫是啥人,好钢用在刀口上,一个子出去,十个子回来。大丫白了自己男人一眼,说,瞧他那个熊样,使出去的冤枉钱还少,尽钻人家的裤裆。你一言我一语,没一句掉地的。

老破咬咬牙使出劲,迸出一句话,田富贵,我想找你借几个钱。

田富贵笑笑说,借钱给槐花女儿看病吧。望望大丫,又说,多情种子,这份情意够深的。大丫指鸡骂狗说,咱只听说借钱买米买油,没听说借钱嫖女人……

老破一阵血压上升,脸色红过发紫,他不知怎么走回家的。

二丫铁青着脸,见他没好言说,在家没丢够脸,还跑到外面现眼,槐花的女儿是你的种?

显然他前脚走,大丫的电话打进了家。他后悔,不该感情冲动,找田富贵那种人借钱。妻说的对,:舌头饿得再长,也不到田富贵那种人屋檐下讨饭。他一身裹着黄金,咱还当他得黄痨病呢。人得有些骨气。他无言对答,让妻数落漫骂。

门铃响了,有人登门,是个陌生男人。那人自我介绍是市报的记者,说采访杨槐花乞求一事。原来槐花知道女儿得的是白血病,需要很大一笔钱,老破没这个能力,她请人写告示,沿街乞求,惊动市民,记者就找到她的原单位。老破心里烦,不想见任何人,何况还是讨厌的记者。老破说,对不起,恕不接待。下岗职工够掺了,再经你们添油加醋,文章一登,还有人样吗。记者说,登篇报道有好处,求得社会同情,媒体配合,搞次赞助活动。

一句话提醒他,拨开心头乌云,心情顿时开朗。他忙着递烟倒茶,和记者谈到了半夜。

槐花女儿得白血病的消息登报了,社会反映强烈,各界人士纷纷慷概解囊,想不到第一笔捐款竟是田富贵。那天他将一万元的支票放大几十倍,由两个小伙子捧着,敲锣打鼓绕城一圈来到破产办,后面跟着几位记者。在捐赠仪式上,田富贵抖足了威风。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一副儒雅绅士的派头,风度翩翩,和那天的情景判如两人。他笑容可掬,把放大的支票交给了他,并合影留念。老破感激万分,这一万块钱能给槐花解决多大问题。他请他讲几句话,田富贵慷概激昂。他说,他是红星厂的职工,不过早出来几年,赶上了政府好政策,先富裕起来了,家富不忘国,有钱办慈善。取之社会,用之社会。这样的慈善事业,他将会不断做下去。他还说要办厂,把红星厂的职工招聘进来,解决他们就业问题……

老破听了热泪盈眶,他真想给大连襟磕几个响头,敬佩他不计前嫌对红星厂有情有义,出手都是大手笔。同时也感到自己愚蠢渺小,当了破产办主任,为厂里下岗职工不能办一点实事,羞耻惭愧。

好事带来好心情,老破从田富贵身上看到光明希望。破产企业职工能吃上饭,他这个破主任就高兴。妻不这样认为,她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田富贵的钱都是经药水泡的,一万块钱就捞个慈善家的桂冠,报纸电台不停为他吹捧,快赶上救世主了。老破认为妻心眼多,精过格了,管那许多做啥,君子怀德,小人怀财。职工能得到实惠就成。杨槐花就是典型一例。

心情舒畅,睡觉也香。多少天的焦虑烦躁一古脑儿抛掉。睁开眼,太阳一竿高了,他忙不叠洗脸吃饭,拎起破提包就走。妻笑话他说,你那破产办没人查岗,破主任撤了也没人当。破产办都是破事情,哪级领导都不想沾,沾了手就脱不了套。谁没事想找虱子放头上捞。话是这么说,他在企业待久了,按时上下班是他的习惯。人有精神,自行车也登得飞快。他到办公室,屋里挤满了人,都是40、50年龄段的下岗职工。

老破走进办公室,打声招呼说,屋里好热闹呦。大伙不约而同来,一定有事。

二愣子说,厂子破产没事做,到你这里扯淡,闲抽筋了。那口气生硬,大有兴师问罪之势。幺姑演起白脸,冲当好人说,破主任也没得罪你,干吗说话象吃枪药似的。随后又说,咱们来有啥事,还不是找你讨碗饭吃呗。

他把那个永远随身携带的破提包放在桌上,苦笑笑说,大伙儿都知道,破产办是处理厂里善后事情的,比如:保管职工档案;办理失业、低保什么的。破产办是空架子,既无**又无财权。说穿了,留下咱就是给大伙儿跑跑腿……

二愣子听得不耐烦,说,那么多事都管,咋得就业事就不管了。

老破笑说,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厂子关门没事做,咱到哪儿安排你们就业去。停顿一会他又说,咱们都是一个厂子的,大伙没饭吃,咱心里也不是滋味。咱正想办法与市里一些大企业联系,是否能安排些咱厂的职工。著名的民营企业家田富贵知道不,他为杨槐花孩子看病捐赠一万块钱,还答应创办一个新企业,解决咱厂的职工呢……

幺姑抵他的象眼说,是你的大连襟子田蛤蟆吧,那家伙屙屎狗都不吃。他有慈善心,太阳都从西边出了。他在耍噱头捞虚名。老破说,咱是唯物主义者,只要对职工有好处,咱就举双手赞成。

老铁说话了,他毕竟当过几天车间主任,慢声细语说,破主任,大伙来这里想与你商量件事。厂子破产了,可厂房设备还在,都闲置哪儿。你是破产办主任,唯一能为职工说话的,由你出面与上面说说,能否租赁给咱们生产自救……

老破眼睛一亮,猛捶自己的脑壳,说,老铁真有你的,这倒是个办法。求人不如求己,世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咱咋就没想到呢。

前不久主管领导还找他谈到这事呢,要他保管好厂里的设备,别生锈腐蚀了,有必要安排几个小工刷层防锈油。破产程序结束,至少还要两、三年。厂里如果有人牵头租赁,既能解决职工就业问题,又能为主管部门创收,一取两得。老破是谨慎人,他问,恢复生产需要流动资金,这几年折腾,咱厂的职工穷得叮当响。现今离钱办不成事。老铁说,大钱办大事,小钱办小事,没钱也能办事。咱们先搞来料加工,等赚到钱了,再开发新产品。

老破掂量着这条路可行,便着手起草报告,再花钱打印几十封。分别送往各有关部门。红星厂原归机械局管,机械局撤了,统归经贸委。经贸委单独成立个“中、小企业管理科”。科长是原机械局的副局长孙胖子,老熟人。报告送上来,老破三天两头跑这里探听消息。孙胖子整天没事,喝茶看报,每天的报纸连报逢都看遍了。老破来,乐意多个说话人,陪他聊天消闲。转眼快一个月了,仍没动静,老破忍不住了开门见山说,孙局。他按原职务叫,孙胖子爱听。咱那报告,咋石沉大海了?孙胖子说,你没在机关待过,马拉松,再有个性的人都给磨得没棱没角了。老破说,你们卖咸鱼的,一月拿着几千块钱不急。咱卖鲜鱼的,职工每天都要吃饭。孙胖子说,改革年代,遇到的都是新生事物,吃不准谁敢表态。

老破想想也是,现在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行一步,不如慢走两步,保险。老破说,孙局晚上没事,咱请你喝酒。孙胖子当仁不让。局长变成科长,虽然是平级,但权力就不一样了。当局长吃香喝辣的,而当科长只是个跑腿办事的。

中国有句老话: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孙胖子吃喝到高兴处,吐出了真言。说,老破,咱兄弟们不说外话,象你这种破事,再等几月也没人理会。老破不解问,那是职工就业吃饭的大事啊。孙胖子说,头头脑脑眼里盯着的是红头文件,下面的破事谁也不想管。老破说,照你这么说,咱的事黄了。孙胖子笑说,你的报告呈上来,没人同意,也没人反对呀。老破明白他的话意,问,你是说先斩后奏。孙胖子说,咱可没那样说,你看着办吧。

事后,老破想想也对,你是破产办主任,厂房设备由你保管,有责任就有权力。只要职工有活做有饭吃,自己承担些责任没啥。老破拿定注意。

老破酒气醺醺地回到家,妻还没睡,正瞅着电视,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笑说,破主任也有权了,哪个楞头青请你喝酒的。莫不是杨槐花吧?你替她帮那大的忙,请你喝顿酒还不应该的。老破打着酒嗝说,瞧你又来了,当初咱俩一个车间的师姐妹,能谈得来,就被你抓住把柄。其实,根本就没那回事。再说这么多年过去,各自都有了家庭孩娃,你还老提着那事。妻说,谈没谈恋爱,咱没调查落实,不过,你俩心里都有影儿,只是窗户纸没戳通罢了。要不是咱追得紧,槐花还不是你怀里的人。

老破懒听这些话,抬腿往屋里走,妻叫住他说,老破你过来,咱有话对你说。大丫和田富贵来咱家了,还带了重礼,你们瞒着我在搞啥名堂?老破没答腔,妻发火了说,咱和你叨多少遍了,这种人少来往,明天把这些礼物都退了,咱家不稀罕。

酒力涌上,老破觉得头晕晕的,倒床就睡。

自上次田富贵捐款,老破与他的关系一下拉近了。他认为大连襟是个人物,虽然在外名声不好,那捐款可是现当当的一万元,在岗职工一月才拿几个,一年加起来也许还不到这个数。他还没感谢呢,田富贵倒先登门了,还带了礼物,老破着实感激。女人吗,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心眼还没有针鼻大。结下点积怨,一辈儿难解开。他不愿听老婆的话,背着她偷偷回访了。

大连襟的新家,他还是第一次登门。就听外人说,田富贵买了幢豪华别墅,三、四百平米,一百多万块钱,装璜象个金銮殿。**、市长的住宅都是小巫见大巫。今儿见了,果然不假。大连襟倒谦和,大姨子可张狂了。先带他在室内游览一番。别墅分上下两层,下面是会客厅,比厂里的会议室还大。上面是住房,大间套小间。那式样气派,他在电影里看过,就像解放前上海滩的大老板居住的那样,不光气势宏伟,而且金壁辉煌,豪华艳丽。老破看了直呷嘴说,这全是钞票堆起来的吧。大丫得意扬扬,又带他在院内转了一圈,竹木成林,花草茂盛,整个是一座小花园。田富贵开导说,时代变了,破老弟的脑筋也该换了,这年头**,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前些年谁把咱当人看,与人说话,生怕穷气沾给他了。见人矮三分呦。现在咱田富贵腰包有钱了,局长、市长什么的谁不把咱当上大人待。咱生来不是当官的料,可政府非要弄顶乌纱帽给咱戴,当政协委员。咱心里明白,当官了,就得为人民服务,要为老百姓办事。

老破感叹说,咱没那本事,天生就是穷命,吃饱穿暖就是福分。田富贵说,瞧你病根子就出在这里,不求上进,安于现状。眼睛只盯住脚尖,永远没出息。老破说,你给咱指条路子试试看。田富贵说,你屁股下坐得就是金山银山。老破不解问,咱老筋不好使,说明白些。田富贵笑说,咱厂子破产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厂房还在,设备还在,技术工人也都在,尤其是那“红星”黄金招牌,全国都享有名气。这个摊子拾掇起来,还不暴富的流油了。

老破实话实说,老铁、二楞子、幺姑一些下岗工人,也想打这个注意,只是报告没有批下来。田富贵笑说,他们也敢接这摊子。他们拿什么担保,光屁股耍大刀,那个领导敢签这个字?老破想想也对,责任重大啊,出了纰漏谁承担起。孙胖子在设圈套让他钻,他不能伸这个六拇指。田富贵说,咱都是为红星厂的下岗职工着想啊……

三丫和牛铁柱来了。三丫进门就嚷,大姐夫叫咱们来有啥事?一瞥眼瞧见老破也坐在这里,很惊讶说,二姐夫稀客呀。老破说,路过这里,顺便就来看看了。大丫说,邻归邻,亲归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今生咱们做姊妹了,是缘分。来生还不知咋样呢。田富贵说,二连襟难得登门了,咱们聚会还能漏了你一家。三丫问,二姐咋没来?田富贵说,有劳小姨子跑一趟了,二丫请来,咱就正式聘你当小蜜,兼公关部长。三丫问,那工资待遇呢?田富贵朝她飞媚眼说,就看你表现了。

三丫连哄带骗把二丫请到了大酒店,当她走进包厅知道咋回事时,想退没路了。只好呆楞着一边,勉强动动筷子。老破胃口好,一吃二喝,好不客气。他的逻辑既来了,不吃白不吃。再说酒店订餐,不吃也浪费了。直到酒足饭饱才放下筷子。有二丫阴沉着脸,田富贵下面的程序也不好安排了,只好半拉子收场。二丫能来,也算有个良好的开端,来日方长。牛铁柱很扫兴,嘟啷说,桑拉浴、歌舞厅错过一回了。

老破回到家,知道日子不好过,蒙头想睡,妻拧着他耳朵硬拽起来,说,你老实交代,和田富贵到底搞啥名堂?老破知道这一关难过,只好直筒倒豆子,如实说了。妻说,你当你的破主任,一月拿几百块稳当钱,过着安稳穷日子,干吗非要和田富贵那种人搀和?我今儿放个屁,以后有好戏给你看呢。

老破总结经验,为了求安,他想打“十三不靠”。老铁、二楞、幺姑来找他几回,问问报告批下来没有。他吱吱呜呜地搪塞。田富贵来了几次电话,请他去喝茶,顺便谈谈办厂招工的事。他推脱说,破事务缠身。一句话,他不想再惹麻烦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身在其位不由自己。

一天,办公室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进门就问,你是红星厂的领导吗?老破说,红星厂破产了,咱是破产办的,顶着个破主任。两人说,只要是单位领导就行,并掏出证件,说是公安局的。他心慌神了。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工商局、税务局、劳动保障局,再就是经贸委的有关科室,从不与公安局打交到。他问,啥事?公安局人说,你厂里有个叫秀儿的姑娘?他说,有,住一个宿舍区的。那姑娘长的很清秀,也很文雅,见人都打招呼,挺讨人喜欢的……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味,急忙掉转话头问公安局的同志,秀儿犯事了?公安局的人说,你随我们走一趟吧。

到了派出所,秀儿见着他,一头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说,叔,我对不起你,你要救救我啊。老破掏出纸巾替她檫檫,说,莫哭,慢慢说。她说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老破心里明白几分,深深叹口气才说,乖孩子,咋犯傻气了。秀儿说,被逼得没法,才走这条路的。

秀儿原是厂里的描图员,人长得漂亮,也挺聪明。为求上进,自学读大专后升本科,立志做一名工程师。厂子破产了,一身的本事没处用。她在老破的帮助下,才开个美容院。老破说,听说美容院生意不错,咋能做那事呢。

秀儿说,生意红火,遭同行嫉妒,请几个小痞子天天来捣乱,客人都被他们吓得不敢登门。秀儿哭说,咱得要交房租、水电,咱要生活吃饭。老破听了,心里酸楚楚的。多清秀文静的姑娘,咋落到这步呢?他问公安咋办?公安说,看在初次犯,罚款3000元不于追究。

钱,又是钱,老破最怕听这字眼。老破商议说,咱厂子破产了,这孩子是咱厂的下岗职工,就是为钱才做傻事的,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公安把桌子一拍说,没钱罚款,就送看守所关押,按法律行事。老破额头冒出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滚。罚款没商量,再求先放人,他愿担保,容他几天。公安难说话,所长倒有些同情心。他叫秀儿写份犯事经过,再附上老破的担保字条。一星期交不上钱,再去抓人。

这又是一桩棘手的事,为杨槐花筹款是为救人命,替秀儿还帐是为保名声。谁人没有犯傻气的时候,这事要是扬了出去,非得葬送一条性命。临走时他向公安说,千万要保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人是保出来了,老破却难为了,去哪整这3000块钱。自家穷得叮当响,实在拿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他六神无主,更不想回家,真想找一处避静地方大哭一场。他怨恨自己当初不该接下这顶破纱帽,眼不见心不烦。杨槐花、老铁、二楞子、幺姑,还有秀儿,这些下岗职工与他有屁事。凭着自己的高级技师证,和20多年的钳工手艺,到哪里还挣不到一碗饭吃。他在南湖转了两圈,香烟抽了一盒,感到疲累了,在一处幽静地方坐着发呆。一个女孩打他眼前闪过,朝他笑笑,笑得很甜。他也情不自尽地朝她笑笑,笑得很苦。女孩停住了,问,想玩玩吗?他不解玩啥。女孩哈哈大笑,说,是不懂还是装不懂,男女间能玩啥事。老破明白了,眼睛一瞪说,你瞧咱象嫖客吗。女孩说,嫖客头上也没写字,是男人没有不好色的,除非是“二胰子”。老破细瞅瞅她,十六、七岁,学生模样。便问,你还在读书吧?女孩唱上一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有钱就做买卖。老破气得直跺脚,大骂,瞧你这副德性。叹气,都是钱惹得祸。

钱是万恶之源。可他此时正为钱犯愁呢。唯一可行的只有再找田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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