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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篇身残志坚生活靠己打拼(一)

小说:谶语警言(上卷)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2/10/10 12:17:49

常言道:生活不容易,关键看你怎么活。有的乐观快乐无忧无虑幸福一生。有的痛苦,无奈,失望,尝试所有人生中的喜怒悲哀。每个人都有各自活法。

其实面对生活,每个人都不容易。太阳升起来了,要尽力争取。深夜睡不着觉,得想想明天怎么继续。肩膀上的压力是生存的难题。心中的压抑又是说不出的委屈。生活不容易,生活真的不容易;你不容易,我不容易,其实谁都不容易!不需要为了寻求别人的理解和认可,各自安静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不动心,风也没办法。

人生不容易。生活困难。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典。每个人都有辛酸的眼泪。没有人知道痛苦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没有人知道烦恼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不开心,就出去走走。世界这么大,景色美丽,很多人生很短,不要蜷缩在阴影中。顺利的时候要装成修行者,遇到挫折的时候不要变回普通人。信仰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处处满足,不苛求别人,不苛求自己,保持善良,诚实。上天没有给你想要的,不是因为你不配,而是因为你有更好的价值。

下面我给读者讲个两老汉身残志坚的小故事,看完后你有何感受。

规律始终没变,鸡叫头遍,启明星也从东山缓慢的生起,要是往常苏湾村开始有动静,一家家一户户亮起灯,鸡飞狗跳,圈里的的老母猪嗷嗷嚎叫, 猪崽喝了一夜奶,母猪需要早早进食。会吵闹的孩子有奶喝,母猪不仅声声嚎叫,还把圈门拱的咣当响。主人不听那一套,按部就班有紊不乱,先把门前院子清扫一遍,这是门面。拾掇干净,外人会有好评。接着再打开鸡舍鸭笼,热猪食。一个个像打仗似的,忙的不可开交。现在不同,年轻力壮的汉子少妇都出外打工,去南方挣大钱,村里剩下老弱病残。孩子上学不需要起那么早,早饭在锅里,头天晚饭剩余的半锅玉米糊,灶膛添把火。村东头的常德老汉悄悄起床,他是留村的归于病残一类。七八岁时顽皮,爬高上低触电从二层楼顶掉下,紧急送往县城医院抢救,性命保住两条胳膊锯掉,成了无臂大侠。四十多岁,还是孤寡一人。这样啥事不能做的汉子,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村里人像小鸟一样成群结队出门挣大钱,他着急,干急不淌汗。谁叫你是无臂大侠,浑身都是本事,没有胳膊等于废物。出门丢人现眼,不如在村里混。闲暇无事,他在村边晃悠。看见河湾对面有一片滩地足有几十亩,萌生念头,若寻找个搭档合伙在上面种树,也属门行当。村西进财老汉顿时浮现在脑海里,年龄相当,双眼失明,待在家里和自己一样闲事佬。他找上门谈了想法,干柴遇烈火一触即发。两人手拉着手去找村主任。

村主任后起之秀,按班辈续谱是家门侄儿。听两老汉要承包湾滩,惊讶愣怔看着。

“咋的,一个村不认识?”常德老汉不满说。

“俺俩商量好,认真的,不是扯淡。”进财老汉说。

“当年搞承包,你们属村民,应该有田有山,考虑你两的现状,没安排。滩地荒废,你俩愿意折腾找点事做做,不用签合同。”村主任不当回事,随口说。

“先小人后君子,老百姓认这个老理,攥份合同心里踏实。”进财老汉虽然双眼失明,广播匣子天天听,思想一点不落伍。

村主任拿出标准合同,签字盖章,一式三分。

“收好,河滩今后归你俩,一块石头,一颗石子不许外人拿。”村主任调侃。

进财老汉把合同折好,一份揣进常德老汉怀里,自己那份攥在手心。

“戏台搭好,咱两开场《将相和》”说着把手搭在常德老汉的肩上,两人并排走出村委会。

村主任嘿嘿冷笑两声,一场闹剧不当回事。

常德老汉认真的,回家后着手准备,需要的农具排排队,缺少损坏上趟集市铁匠炉子订打。瞅着闲空专程到果苗市场转转,请教苗圃师傅,师傅也说河滩沙土地,水分充足适合速生杨,耐旱耐涝,虫害少好管理。问小苗价格,一公分一毛钱,以此类推。拿刀杀人呀,要价太心狠。不就插枝育苗吗?他会。

今天是开工第一天,他把活计安排,第一步要整理好苗床,先把小苗培育出。工具需要板鋤和铁锹他把两样拖到门外,中午肯定不回来,时间用在做活不能浪费路上。玉米饼子还剩几个,够两人一顿饭。他装进塑料袋里,用嘴叼到门外。一切收拾停当,锁上门,去西头吆喝进财老汉。

进财老汉已经坐在门外的石墩上,他听见动静。

“是常德哥吗?”他问。

“这时候来找你,不是俺是谁!”他笑答。

“等你袋烟功夫,甭磨蹭,走吧。”进财站起身。他双眼失明,看不见天色。

“鸡叫头遍,启明星刚升起,见亮早着呢。”常德反倒沉着不急躁。自己急性子,进财有过之而无不及,胜他一筹。

进财单手搭在常德的肩上,踅回东村,扛起工具,两老汉一前一后,向河滩走去。

承包的河滩离村子三里多地,一条机耕路,通往河边。清流河汛期涨满河水,水面少说几十米宽,到对岸需要绕道行走,一个多时辰。好在汛期十年九不遇,平时间水流盖不住脚面,捡着石块垫着不用脱鞋。拖拉机从河床横冲直闯,机耕道也被碾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两老汉互相照应着,行走不快,半个多时辰才走到河边。

河水虽然浮浅,脚裸深的水流清澈见底,小鱼和螃蟹在鹅卵石间自由游荡,孩子们喜欢到这里玩耍,逮鱼捉蟹是最大的童趣。进财准备脱鞋,他不忍心把鞋弄湿,一双黄球鞋一二十块钱,他希望穿上十年八载。常德碰碰他,弯下腰。

“甭脱了俺背你过去,省事。”

“俺沉,还有工具。”进财说。

“俺是壮汉,要是不缺少两只胳膊,赛头牛呢。”

进财把常德两只裤筒卷到膝盖,再附到常德后背,一手挽住颈脖,一手揽住工具。

常德挺直腰板背着进财,小心翼翼趟水过河。到达对岸再弯腰放下。

“背俺累吗?”进财问。

“乡下人有那么娇贵,怕吃苦会承包河滩种树?”常德粗侯高桑。“想不到的难处在后头呢。”

滩岸上有一处平整地,常德前几天来踩点,他打算做苗床,泥土厚实肥沃,离河湾又近,提水浇灌方便。他把缘由说了。进财呵呵笑两声。

“你是俺的眼睛,说什么都成。”进财拿着板锄。“你说从哪里开墒吧。”

两老汉言简意赅,说完干起活。进财抡起板锄挖地,常德把苗床上的石头汇拢一堆,撮进筐里,再用牙齿咬住筐系移到别处。两人干活卖力,配合默契,一起干到晌午。常德说,歇息吧喝口水。叼起塑料壶,从河道灌满,再递给进财。进财渴了,牛饮水似的一气喝完。起身撒泡尿。

常德再次去河湾,自己喝了一饱。

两老汉坐在树荫下,说会闲话。

常德说:“天气反常,春打九头尾,往常还穿着棉衣。立春刚过,中晌太阳都烤人了。”

进财搭腔:“温室气体排放,造成大陆气温升高。广播匣子里说,北京人出门戴着口罩,雾霾严重。”

“老黄历不顶笼,俺们也要兴科学办事。”

“二十四节令不会错,庄户人还是碍板。”

趁着歇息的间隙,常德在四周转转,山边坡地有一片速生杨,不知是谁家栽植的,几年间已经形成小树林。枝枝丫丫刳下来,截成小段做牡株够大半墒。误差不会多再想办法。常德心里高兴,车到山前必有路,承包滩地这条路走对。

回来,进财问你上哪去了,屙屎到下风头,不必跑那么远。常德说,不远处就有速生杨,牡株问题解决了,进财着实高兴,路在脚下,关键要迈出第一步。常德佩服他听多识广。你那广播匣子,声音放大些,俺也享受教育。进财嬉笑他,你太抠门,使用的再贵也要买,国家形势每天知。进财见胖就喘,常德气不忿。俺看报纸,农家书屋几十份,啥样的消息都有,俺瞅着仔细。进财嚣张气焰打压,半天没吭声。

两人下地开始做活。

中饭都是玉米饼子。常德说,一个样,不如午饭合伙做,一人抵一天。进财同意,搭伴,啥事都合伙做,方便。常德又罐回两趟水,有吃又喝,几个玉米面饼下肚,清凉水喝足,肚子噔噔的,不约而同放几个响屁。

“老哥和俺说句实话,这多年心里有相好的?”进财突然问。

闲着也闲,闹闹心里话。

进财聊起话题,常德叹息一声。

“过往的事不愿提,说来寒心呀。”常德嗒嗒嘴。“十年前出嫁的幺姑还记得吧,咱们两家是邻居,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幺姑对俺可好了,从小在一块办家家,她就愿当俺的媳妇,老嘎嘎的,吩咐俺做这做那,孩子换尿布都叫俺搭把手。从小看大,她是过日子一把好手。俺出事,她哭得死去活来,当得知俺截取双臂,她劝俺甭难过,没双臂还有俺呢。俺做活挣钱照顾你一辈子。那话说的俺心里热乎乎。”

常德靠在树荫下,微眯着双眼深情的回忆。

“那亲事后来咋没成呢?”进财听入迷。

“还不是她妈富贵眼,嫌俺是个残疾人。看中邻村一家有钱户,好家伙彩礼成车拉,好烟好酒大桌摆不下,临走还甩下一万块钱,给未来老丈人喝茶。”常德都羡慕。“俺算个球,猪八戒背破絮,人没人货没货。出嫁前几天幺姑把俺约出去,说对不起俺。俺说没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是俺也这样做。临走亲俺几口。”

常德回想,还觉得甜蜜蜜,咂咂嘴。

“传说女人皮肉散香,有这回事吗?”进财没近身过女人,他好奇问。

常德扭头望望他,进财想女人,不然咋问这话?便撩逗。

“细皮嫩肉,散发淡香。”

“幺姑让你摸摸”说完他笑了。“你没有双手。”

“没手,还有嘴唻。”常德忌讳别人说他没双臂。“幺姑让俺亲吻脸,微微的淡香,差点熏晕。”

“你这辈子死也值得。”进财热眼。

“你这辈子没碰过女人?”常德不相信。

“说来也怪俺,失去一次好机会。”进财想想还是说了。

德旺顿时来了兴趣,追问。

“说来给俺听听。”

“也是十年前的事,有位家门亲戚,说瞎子散混不是办法,需要学门手艺糊生。给俺介绍算命先生。算命是位女瞎子,见面就说愿意收留俺,女瞎子说你现在做俺徒弟,明儿俺做你老婆。算命学问深,今后俺俩互相切磋。”

“瞎子配瞎子,不嫌弃,有女人不比光棍好。”

“好啥,在她家待几天,母老虎一只,把俺摆弄团团转,连尿盆都要俺倒。咱进财孬好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赌气回村。”

“想不到老弟还是钢骨铮铮,一条硬汉子。”

两人闲聊一会,起身干活。

三天苗墒整理出来,常德老汉要赶着季节把牡珠种上。换上一批工具,镰刀和砍刀,依然早早来到对岸河滩。

“今天你要当**爬树。”常德提前说了。

“你这样安排,像个老把式,春头育牡株活泛快。人误地一季,先小块试种。”进财赞同。

进财把镰刀别在腰间,单手搭在常德肩头,示意出发。常德把进财带到速生林旁,这片林子少数也有七八年,树干比碗口还粗,周身长满树枝。这家主人分的土地,又不愿调理,种上速生杨了事,一定去外地打工。枝枝绊绊不清除,影响树干生长。主人不指望它,三十晚上打只兔子,有它无它都过年。明年可以采伐,这片林子请人砍伐,除干落净,再怎么说,也有大几千。现在人真精明,又懒又贪。当初咋没想到这一步,村主任召开村民大会,一个不少。商谈土地承包问题。按人头分亩数,抓阄分田块。轮到他的时候,全村人眼光齐刷刷望着他。村主任有言在先,分到户的土地不许荒废。他心里矛盾,土地要了咋兴呢。一个失去胳膊的老光棍,望地兴叹。他咬咬牙跺跺脚,放弃。要有先天之见,要了,种上速生杨,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气恼之后,自我安慰。这片河滩不是有了,有能耐施展吧。

进财触摸林子里的杨树,伙计帮帮忙,用你们的奉献,给俺们再创造一片林子。在一棵较粗的树干前站住。你给带个头吧。他把镰刀插在腰间,双手吐些吐沫。常德走过来弯下腰,进财骑在他的脖子上,哼哧一声挺起腰,把金财托起老高。

进财拔出镰刀,把树干枝枝绊绊都刳下来。常德再瞅空把树枝拖到一块,两人周而复始忙活半天。

“眼是孬种手是好汉,像这样干下去,不要几天牡株种植下地。”德常德望着一堆杨树枝高兴说。

“咱俩配合,是个整劳力,壮年汉子哪有做活不猛的。”进财风趣说。

进财说的没错,两个残疾人,一个失手,一个瞎眼,合在一起互补,变成一个整劳力。当初咋没想到这点,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不禁笑出声。

“笑啥,俺说的不对?”进财问。

“这话咋不早几年说呢,分田到户你去哪里?”

“坐在你旁边,俺闷头想着自个的事。要开阔些想也好,笨脑瓜子没那好思维。前些日子上集看见小毛蛋牵瞎子带路,脑瓜子一下亮堂,这才想起进财老弟。”

“不迟不迟,现在做起还来得及,要是再挨十年八年,咱两都老了,再好的主意没用。壮年汉子正当劲。”

刳一天树枝,牡株足够。第二天换上砍刀,十公分一段,半天截出上万株。常德肩头夹住板锄,在苗墒开出趟,进财把小段的牡株排在趟里复上土。排满一墒,常德脖子挂起水桶,从河湾打来水,再一瓢一瓢浇在墒地里。

整整忙十多天,牡株种植下。

第一战役告一段落,一切那么顺利轻松。在递交承包书的前几天,昼夜难寝,心里总是惦念着。村委会同意,自己能成吗?他心里没有底。有几次他跑到进财家的窗户下,想敲门再好好商议,又怕进财说道他。这点小事你絮叨没完没了,不就河滩几十亩荒地。再说村委会也没诉求什么,让俺们白使。即使种树不成,等于哥俩玩闹一场,不损毫毛。进财说得轻巧,常德是红脸汉子要脸面。话是这样说,事情没办成,村民还不笑掉牙。看人吃豆腐牙快,两残疾人还想干大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村里孩子笑话他,还编成儿歌唱:“常德向旺,心强命不强,失去胳膊还猖狂,空落一副好皮囊。”

常德是村里有名调皮孩子,出事前,尽欺负比他小的孩子,三天不打架手心痒痒,村里小伙伴恨透他。七八岁触电,丢失双臂。小伙伴幸灾乐祸,说他罪有应得。当杵在面前,看到那副可怜相,不免又萌生同情。

常德也经受一场生死抉择,失去双臂,等于失去一切,不能自理不能上学,啥事也不能做,生不如死。妈妈整天守护着他,开导劝他。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勇敢面对现实,用嘴脚代替胳膊的功能,学着自理,嘴擒笔锻炼写字,脚趾拿针线缝补衣服。几年的操练,渐渐谙熟,开始走出噩梦的阴影。妈妈叫他好好读书,将来吃公家饭。他不是读书料,捧起书本头痛。书念不成,只有回家务农。生产队那阵,集体大忽隆,队长还能照顾放牛看麻雀一类不动手的轻巧活。分田到户,队长提前与他通气,征求意见。常德考虑三天还是放弃,星星点点的活能做,包揽十几亩地,哪是春种秋收,一个环节不能松懈,打盹耽误,等于一年白忙。他没金刚钻,拦不下瓷器活。他放弃,安分守己当五保户。

当时没想到找搭档,进财最佳绝配,身强力壮,给他当一双眼,生活都能干。后悔药没有,现在做起不算迟。苦干几年林子长出来,有了收入,村里那群熊孩子还敢小瞧他编排他。

他盼着牡株早点发芽生根,那样大面积栽树接着开始。仲春的微风吹在脸上,有股暖意,十分惬意。一天忙下来,仍不觉得累。把进财送到家,对岸的河滩像有巨大的磁铁,吸引着他,双脚不由自主,又回头走去。他蹲在苗墒地头,鳖瞅蛋似的直直望着,行行露出头的枝条。仿佛听见丝丝细微声,那是松软的土壤在吸收浇灌的水份,再供给贪婪睡在中间牡株。

月亮出来,发出淡淡的银光。星星不时眨眨眼,有时还调皮钻进云朵后面躲猫猫。微风加大,似觉得一阵凉意,不由打个寒颤。他想女人,幺姑现在怎么样,嫁出村有五年了。有孩子已经上学吧,不知日子过的咋样?都是自己不好,要不是那场惨祸,他和村里壮年汉子一样,出外打工,挣大钱盖新房,给她买新衣服,最新颖最时尚,和城里女人穿的一样,花枝招展。

村里刘寡妇有眼力,刚上市的新款式,它抢着买。瞧那身腰比幺姑差远,水桶似的配着肥大的屁股,不知腰在哪一节。脸上雪花膏抹有二寸厚,装嫩。村里人都说她是骚货,专门勾引有钱的男人。这话说的不恰当,他是个穷光蛋,刘寡妇不照样差三隔五给他眉眼。甭来这一套,俺分文没有。刘寡妇敲敲他的脑壳,人长不周全,说话蛮气人的,讨钱也不找你这样人。亲不亲一村人,俺可怜你。常德不愿和她搭腔,转身走人。他瞧不起刘寡妇这号人,人穷志不穷。

进财说,地歇人不歇,小苗没出,提前挖树坑。进财是个躁性子,车轮转起来刹不住。常德先前担心两人合不来,结果躁性子遇到暴脾气,干柴遭火星,爆到一起。

老哥俩依然那个点起床上路,不同换成另种工具,搞头和铁锹。进财扛着工具,德旺脖子挂着箩筐,里面放着干粮和塑料水桶。常德在前走,进财拽着一只空袖筒跟在后面,月光打照着哥俩,两个人影长长的,像一对连体的皮影戏。过河进财不用脱鞋,常德驮着他淌水过。老兄吃累,广播匣子说, 八贤王不喜欢坐轿子,都是下人背,俺也城八贤王了。进财自乐这份享用。常德笑说,这份享用不是白给的,八贤王有那福分,你过河当龟孙子出苦力。进财会自我安慰,半夜起来做皇帝快活一回是一会。

到河滩哥俩不耽误时间,争分夺秒干活。一上午过去常德数数,有几百个窟窿。德旺把这喜讯告诉进财,进财抹嘴笑,这也值得夸奖,庄户人家天生干活的料。常德说,照这样速度,大半年河滩就能植满。进财说,河滩荒地多着来,上游下游连成片,就怕咱哥俩一辈子忙不完。

窟窿挖出一半,牡株冒出两篇嫩芽,清新欲滴翠绿翠绿,看着让人惹眼。常德把喜讯告诉进财,进财走到苗墒,触摸嫩芽,像抚摸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惊喜轻盈。俺早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眼是孬种手是好汉。常德抵他象眼,前些年咋不说呢,合伙搭档也能承包几亩土地,白荒废几年光阴。进财最怕听这没头脑的话,要知赖床半夜不睡。诸葛亮失街亭关老爷走麦城。

转眼到了秋后,牡株出墒,窟窿挖不少,须根长出一挓长开始栽树。常德把牡株用嘴一株株拔起放筐里,够一筐再叼到河滩树窟窿旁,一株株放进去。进财一手提溜着牡株,一手挖土覆盖。栽出一片,常德颈脖挂水桶从河湾背来水,一瓢瓢浇透,上面再附上一层松土保湿。两人沉默无声干活默契。等到黑幕降临,打烊收工栽有亩把地。整个河滩有二三十亩地,照这样的速度,一个多月准的拿下。常德心里美滋滋,忍不住笑出声。

“笑啥?”旁边的进财问。

“立冬前承包的河滩能栽满小苗。”常德信心十足说。

“照你的说法,开年还有想法?”

“一切顺利的话,俺想把村子里经过的河滩地都承包下,一个娃是养,多添一个也是养,不费多少事。”

“老话是这么说,村主任不会有想法,心大烂肝肺,说俺俩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年不都闲着,要不是俺哥俩找事,几里路的滩地照常荒废。”

“要不俺哥两晚上讨讨村主任的口气。”

张灯时候,沉静一片。留守儿童都被爷爷奶奶叫回家,看着做作业。父母不在家,熊孩子难管束,放学关在家里放心。昔日嘈闹村庄到了晚上,家家户户关门,只有几条野狗也许在走槽,不时犬吠几声。常德进财前后走着,刘寡妇不知从那里钻出来,她穿的花枝招展。

“哥俩河滩回来,一天没累好,大夜晚还去哪里串门?”

常德本来讨厌刘寡妇,没好气说:

“俺们能上哪,屁股大村子转转,不像你天南海北到处飞,往有钱的地方钻。”

“老哥咋说这话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南方挣大钱的机会多,不去是甩种。”

话出口,自知口误。想说明,进财接上茬。

“照你说法,俺们留村的都是甩种。”

“这回咋不在南方,回村里。”常德有意戳蹩脚。

刘寡妇活络人,前些年第一批外出闯荡,至于干什么村里人不知道,一趟一趟回来大变样,穿金戴银架势显赫。知情人说她是人贩子带小姐,周边漂亮的大闺女小媳妇,都被她勾引走了。这几年社会治安越来越紧,扫黄打非加强力度。这门生意难做,刘寡妇金盆洗手,回村暂避风头,伺机而动。

常德看不起这号人,嘴里说着话,脚步不停。拐两道弯,来到村主任家。

村主任见到他两惊奇问:

“遇到啥难题,不想承包河滩?”

两人恩恩呀呀,不知从哪里说起。

“承包河滩只是个手续,一没啥条件,二不需要抵押。真有难处的话,作废,谁不亏损谁。”村主任推开窗户明说了。

“不是,你理解错了。”常德说。

“不是打退堂鼓,大黑天你俩找俺啥事?”村主任问。

“这么回事。”进财接过话头。“一年忙下来,河滩上树栽满。手头活也顺溜,四季的光阴过的也快,眨眼功夫似的,又来到承包时的日子。有点活做踏实,俺老哥两商议,再承包一块。”

村主任听明白他两的来意。

“俺不是和你们说了,河滩是荒地,正经地都兴不过来,精壮劳力忙着外出挣大钱。你俩愿意吃这份辛苦,随得去。签订合同,走过场摆摆样式,那是脱裤子放屁找麻烦。忙顺手,继续种吧。”村主任爽快说。

“和你说一声踏实。”常德说。

“知道,合同上添几个字,村境的河滩归你俩种树。”

两人宽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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