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谈判交锋

听了山虎的表态，王春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山虎继续在天门附近勘察，突然发现江小龙带着两个人从天门走过来。他急忙迎上前去，说:

"回来啦。"

"是，回来啦。"江小龙回答。"详细情况，咱们回屋去说吧。"

山虎和江小龙带着那两个人回到他们在天柱山顶所住的房间，江小龙让那两个人把随身带的东西放下来，找个椅子坐下来，对山虎说:

"他们俩是通信连无线电排的战士，他们带的是无线电发报机和手摇式微型发电机。"

"你带他们来干什么?"山虎问。

"不是我要带他们来，而是首长的决定。"江小龙说。"团长听了我的汇报，非常高兴。他说，我们与天柱山的天兵取得联系，他非常赞成，等于是在敌后侦察建立了可靠的联络点。所以他决定派无线电通讯兵到这里来，把侦察情况及时向团部报告。"

"好，太好了。"山虎高兴地说，接着又问:

"团长还有什么指示?"

"团长给你写了一封信。"江小龙说。"他的指示，都在信中写了。"

江小龙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山虎。

山虎接过来，打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一

"山虎同志，你好!

你和江小龙同志一起去执行侦察任务，所遇到的情况和采取的办法，江小龙同志都详细地讲了。我听了之后，觉得你的人生经历很不平凡，希望你正确对待，倍加珍惜。

江小龙同志所讲的天柱山天兵的情况，引起我的深入思考。我认为，你们与他们联系有三大好处:一是团结了可以团结的力量，有利于你们开展侦察活动;二是天柱山地理位置特殊，开展侦察活动不易被敌方发现;三是与敌方活动的区域相近，对敌情的侦察快捷。所以我决定，在天柱山建立无线电通讯联络点，以利于你们与团部的联系。

我要对你说的，还有以下三件事:

第一件，是关于彭大山的事。他现在是天柱山天兵的司令，这支队伍虽然带有迷信色彩，但是与其他那些反动的土匪武装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只是为了自卫，过太平的日子。彭大山当过红军，我也是那个时候当红军的，可以说是战友。战友负伤脱离部队，在极其艰险的环境里生存，并且拉起了一支队伍与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我对他表示敬佩，并且希望他保持红军战士的本色，积极配合你们完成这次侦察任务。你代我向他问好。

第二件，是关于贺家喜的事。他是国民党军队的士兵，在河伏山的战斗中成了我军的俘虏。你按照我军对待俘虏的政策规定对待他，是正确的。他现在自愿加入我军，并且要跟你们一起执行侦察任务，我们就要既往不咎，按我军战士对待他，让他消除思想顾虑，积极努力地开展工作。

第三件，是关于与国民党匪军谈判的事。这件事对于你们开展侦察活动是非常有利的。当然，这件事本身也是敌情，说明敌人正在为扩充自身力量而进行拉拢联络，他们在与天柱山天兵进行联络的同时，必然会与其他土匪武装进行联络。这是国民党匪军的重大动向，必须高度关注。为了侦察敌情，及时掌握敌军动向，你在与国民党匪军的谈判中要随机应变，不必事事请示汇报，可根据情势变化，大胆决策，果断行动。

祝你成功。"

信的未尾，落款为"陈军勇"，并注明了年月日。

山虎看完了信，心情很激动，对江小龙说:

"你们先在这儿休息，我去把彭大山请来，咱所一起研究一下以后的工作。"

说罢，便去请彭大山了。

山虎见到彭大山，首先通报了江小龙带着两名解放军无线电通讯战士前来天柱山建立联络点的情况，然后把陈军勇的来信递给他说:

"这是我们部队首长给我的来信，信中提到了你，你拿去看看。"

"不用给我看。"彭大山说。"我不识字，你给我说说就行，念给我听听更好。"

"那就让我念给你听听吧。"山虎说。接着，把陈军勇来信中所说的"关于彭大山的事"，一字不漏地念给彭大山听，末了还说:

"我们首长要我代他向你问好，我现在就向你问好啦。"

"好、好、好。"彭大山激动地说。"你以后见到你们首长，也代我向他问好。"

"好，我一定做到。"山虎说。

"真没想到，你们首长称我是他红军时期的战友。"彭大山然激动地说。"他瞧得起我这个战友，我就一定要给战友增光。他希望我保持红军战士的本色，积极配合你们完成这次侦察任务，我一定牢记于心，并且把他的希望变成我的行动。"

"其实，你早就在积极配合我们工作。"山虎说。"关于我们与国民党匪军的谈判问题，我们首长也在来信中作了指示，要我们根据情况变化大胆决策，果断行动。我们以后怎么办?现在需要和江小龙一起认真地研究一下。"

"好。"彭大山立表赞同。

于是，彭大山便随山虎一起去见江小龙。然后，举行三人会议，共同研究决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无线电通讯联络点安置问题。

会议开始，由江小龙传达了军分区副司令员兼独立团团长陈军勇要在天柱山设立无线电通讯联络点的决定，并对两名无线电通讯战士作了介绍。彭大山从未听说无线电讯，觉得挺新鲜，就问:

"无线电通讯是干什么的?"

"是用来传话和传信的。"江小龙说。

"传话和传信派个人就行了呗，与无线电通讯有什么关系?"彭大山又问。

"有了无线电通讯，传话和传信就不用派人了。"山虎说。"我们有什么话要对首长讲，有什么事要用信件转给首长看，只要在无线电报话机和电报机去说和传就行了。"

"无线电是怎么传话传信的呢?"彭大山继续问。

"要靠发射到天上去的电波呀!"江小龙说。

"这就稀罕啦。"彭大山说。"你们说的电波，不就是传话传信的天兵嘛!这么一来，我们天柱山真的有了天兵了。"

"你这么比喻，很恰当，有意思。"江小龙说。"不过，这传话传信的天兵要有特殊的安置地方，要由两名无线电通讯战士自己去选择才行。"

"这好说。"彭大山说。"在我们天柱山的范围，由他们选择，无论选在哪里，我都保证坚决支持。"

关于无线电通讯联络点的安置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第二件，是关于与国民党匪军谈判的人员组成问题。

山虎首先发言。他说:

"部队首长在来信中指示我们，要根据情况变化大胆决策、果断行动。我认为，这是对我们的充分信任，也是对我们的更高要求。所以，与国民党匪军的谈判，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认真对待。"

"你打算怎么办?"彭大山问。

"我打算成立一个谈判班子。"山虎说。"这个班子的成员，就是我们三个人。考虑到这次谈判，从表面上看是天柱山天兵与他们谈，而实际上则是我们解放军侦察员与他们谈。情况特殊，所以要以我为主，你们二位配合。"

"我赞成。"彭大山首先表态。

"我更赞成。"江小龙紧接着表态。

"还需要一个人。"山虎说。"谈判的时候，需要一个**员，把双方谈话的内容记录下来。你们说，由谁担任**员比较合适?"

"我认为，我闺女冬梅最合适。"彭大山说。"第一，她有文化，作记录完全可以。第二，她热情高，非常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

"我同意。"江小龙立即表态。

"既然你们都同意，我也不反对。"山虎说。

关于与国民匪军谈判的人员组成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彭冬梅得知自己要当谈判**员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急忙去找山虎，说:

"让我当谈判的**员，就算是参加革命了吧。"

"也算，也不算。"山虎说。

"怎么也算也不算呢?"彭冬梅问。

"因为我们是在执行革命的任务，你参加了，所以也算。"山虎说。"但是，参加革命的人要经过组织批准，成为革命队伍中的一员。你现在还没有经过组织批准，所以也不算。"

"你回到常德以后找我姐参加革命，是经过组织批准的吧?"彭冬梅问。

"是啊。"山虎说。"可惜她不行了。"

"她不行，我行呀。"彭冬梅说。"你一定要带我参加革命。"

"好，我答应你。"山虎说。"一切事情，都要等到把这股国民党匪军消灭了以后再说。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当好**员。"

"是，我保证尽心尽力完成这一任务。"彭冬梅精神抖擞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彭冬梅这样表态，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崇尚花木兰、穆桂英，她要在与国民党匪军的谈判中，充分表现巾帼英雄的气概。

几天后，谈判开始了。

国民党匪军的首席代表是肖富贵，其他成员二人，外加一名**员。

谈判是在天柱山天兵的议事厅举行的，一条长桌摆在厅**，两家谈判成员分坐桌两旁，各家**员就位于各家谈判成员身后的桌椅。

谈判开始，肖富贵首先发言。他说:

"我上次来与你们协商**救国的军机大事，你们提出要签订协议。我回去后禀报了梁司令长官，他欣然同意。我对他说，当年被追捕的逃兵山虎还活着，投奔天柱山天兵当上了参谋长，担心国军还会把他当作逃兵对待。梁司令长官听了哈哈大笑说，山虎有此想法不足为奇，我还把他当作逃兵对待，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他说，山虎是人才，我要提拔他当班长，可能是嫌官小，跑了，到天柱山天兵部队当参谋长，了不起!他还特别对我说，协议签订后，国军会更加重用山虎。"

肖富贵的这番话，山虎听了淡然处之，笑了笑，说:

"你们梁司令长官怎么对待我个人，那是小事，怎么对待天柱山天兵才是大事。你们起草的协议内容是什么，这才是要谈的。"

"那就我的助手把我们起草的协议书念一遍。"肖富贵说。

"不必了。"山虎说。"你把最重要的条款说一说吧。"

"最重要的条款，其实只有一条，就是把天柱山天兵编入中国国民党**救国军湘北兵团。"肖富贵说。"其余的条款，就是根据这一条款而制订的，如天柱山天兵享受国军正规军待遇，天柱山天兵的司令、参谋长等可授予国军正规职衔......"

"行了，你不必再往下说。"山虎打断肖富贵的话，严正地指出:

"你说的这最重要的一条，说穿了，就是把我们天柱山的天兵都抓去当国民党兵呀!我是被你们抓壮丁抓过的，尝过被抓去当兵的滋味。所以，这一条，我们坚决反对。"

"那就说说你们的意见吧。"肖富贵说。

"我们的意见是参与你们的军事活动，但是是以独立武装的身份参与，不能编入你们的军队。"山虎说。"也就是说，我们天柱山天兵的事，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参与我们的军事活动，也就是服从我们的军事指挥，对吗?"肖富贵问。

"不完全对。"山虎说。"我们参与你们的军事活动是有条件的，不是无条件地服从。"

"你说的条件是什么?"肖富贵问。

"就是通过协商，达成共识。"山虎说。"就是说，你们下达军事任务要我们执行，必须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同意了，才能执行。"

肖富贵听了，面色阴沉，思考了一会儿，说:

"关于谈判问题，梁司令长官训导我们说，陷入僵局谈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相互退让一步。所以，咱们还是相互退让一步吧。"

"你打算怎么退让?"山虎问。

"关于把天柱山天兵编入中国国民党**救国军湘北兵团这一条，你们不同意，再谈也谈不下去，我们退让一步，取消这一条，只谈军事合作问题。"肖富贵说。

"你们主张如何进行军事合作?"山虎问。

"军事合作问题，也就是你们参与我们领导的军事活动问题。"肖富贵说。"你们主张有条件地参与，要与你们协商达成共识才能执行。但是兵贵神速，协商容易贻误战机。因此，我方主张在特殊情况下服从指挥，统一行动。"

"既然如此，我方也退让一步。"山虎说。"通过协商达成共识这一条，我们也不提了。但是，你们主张的特殊情况应改为危急情况。因为什么情况才算特殊，各有各的说法，执行起来难免有争执。危急情况，就是危险而紧急的情况，很明确，没有什么可争执的。所以我方主张，在危急的情况下服从指挥，统一行动。"

"好，我方赞成。"肖富贵高兴地说。"我们终于取得了共识，中国国民党**救国军湘北兵团与天柱山天兵达成军事合作协议，天柱山天兵在危急的情况下服从指挥，统一行动。这是我们谈判的最大成果，我会立即禀报梁司令长官，形成书面文件，签字生效。"

"慢!我们还有话要讲。"山虎说。

"请讲。"肖富贵催促。

"我们参与你们的军事活动，你们必须为我们提供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山虎说。

"这不行。"肖富贵断然拒绝。"你们不是我们湘北兵团的人，不可能供应你们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

肖富贵此言一出，激怒了彭大山和江小龙。

彭大山说:"你们必须向我们供应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

江小龙说:"你们不供应，我们就不参与你们的军事活动!"

肖富贵带来的两个谈判人员，立即对彭大山和江小龙的言论进行反驳。

一个说:"要我们供应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必须编入我们湘北兵团!"

另一个说:"不是我们湘北兵团的人，休想让我们供应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这时，担任**员的彭冬梅站起来讲话了:

"我来讲几句。"

肖富贵问山虎:"这位是谁?她怎么可以与我们讲话?"

山虎回答:"她是彭冬梅，是我们天柱山天兵彭司令的女儿，也是我们天柱山天兵中的花木兰、穆桂英，她当然可以与我们讲话。"

肖富贵急忙对彭冬梅说:

"你是彭司令的千金小姐，有话请讲吧。"

"据我所知，你原先是梁家大院的管家，对吧?"彭冬梅问。

"对。"肖富贵回答。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可以吗?"彭冬梅问。

"可以，你尽管问。"肖富贵说。

"我要问的是，在你当管家的时候，梁家大院有没有长工、短工?"彭冬梅说。

"当然有哇。"肖富贵说。"长工少，短工多，每年都有几十个。"

"你给他们发工钱吗?"彭冬梅问。

"不发。"肖富贵说。"他们有的是欠梁家的地租，有的是借梁家的钱还不起，是用当长工、打短工抵债的，哪有什么工钱。"

"他们在梁家干活，吃饭的事，梁家管吗?"彭冬梅问。

"那当然管啦。"肖富贵说。"他们饿着肚子干不了活呀，所以不能不管。"

"他们在梁家干活用的工具，是梁家提供的吧?"彭冬梅问。

"当然是梁家提供的。"肖富贵说。"不过，你问这些干什么呀!"

"我问这些，是为了今天的谈判。"彭冬梅器宇轩昂地说。"你过去是梁家大院的管家，现在是梁家少爷梁耀宗的副官，其实也是管家。这去你当管家的时候，长工、短工为梁家干活，你是供他们吃喝的，并为他们提供干活工具的。现在我们天柱山天兵参与你们的军事活动，也就是为你们干活。难道我们天柱山的天兵还不如那些长工、短工吗?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也就是我们天兵为梁家干活的吃喝和干活的工具，你什么都不给，如何让我们为你们干活!"

"讲得好!"山虎、彭大山、江小龙一齐为彭冬梅喝彩。

肖富贵和他带来的那些谈判人员都哑口无言了。过了好一会，肖富贵才无可奈何地这么说:

"今天的谈判，到此为止吧。关于你们提出的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的供应问题，我一定如实向梁司令长官禀报，由他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