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智降匪兵

对于马丽娅的表态，山虎是十分赞赏的。从梁耀宗和方子奇那里出来以后，他说:

"有马副官为我们担保，我们就少了一些烦心事。"

"最烦心的事，就是内斗。"马丽娅说。"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么，内斗竟然斗到我的头上了。"

"方特派员刚才又在说泄密通共，很明显是对我们不信任。"贺家喜说。

"对呀，在场的只有梁司令长官、方特派员和我们四个人，不是针对我们还能针对谁呢。"江小龙接上贺家喜的话茬儿说。

"莫理他。"马丽娅说。"只要我们四个人互相信任，他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山虎说。

是的，有马丽娅这样的人挺身出面保护，山虎觉得他和江小龙、贺家喜进行侦察活动确实方便多了。当天，他就把方子奇和梁耀宗商定的浑水摸鱼之计，通过彭冬梅，作为重要情报向团部报告了。

而方子奇和梁耀宗，也在商定了浑水摸鱼之计之后，开始付诸实施了。

这天，湘北**救国根据地的军事会议在天柱山召开。出席会议的主要是两部分人马的头头:一是梁耀宗和他联络的各路人马的头头;二是方子奇招来的匪军及其联络的各路人马的头头。山虎和彭大山作为梁耀宗联络的人马的头头，出席了会议。

会议是由方子奇主持的。他说:

"这次的军事会议，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给湘北**救国根据地来一个奠基礼。为此，我要首先给大家讲一讲项羽的破釜沉舟和韩信的背水一战。"

项羽的破釜沉舟是说，项雨在被楚怀王任命为上将军以后，率兵攻打秦军。渡过一道河，项羽采取了一系列的果断措施，把所有的船只凿沉，击破做饭用的锅子，烧掉宿营的房屋，只携带三天干粮，以此表示决心死战、没有后退的打算。破釜沉舟，有进无退，硬是包围了秦军，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韩信的背水一战是说，韩信在被汉王刘邦拜为大将以后，率兵与赵王的军队作战。韩信在江边布阵，背水而战，没有退路，使将士拼死求胜。而赵王的军队却以为汉王的军队与水相隔没有后援，便大举进攻。韩信指挥将士背水而战，十分英勇，结果将来犯的赵军击败，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方子奇在讲述项羽破釜沉舟和韩信背水一战的时候，动情地说:

"我是国防部的特派员。国防部派我来的任务，就是建立湘北的**救国根据地，也就是占据地盘，进行**救国的斗争。这样的历史重担，我一个人是挑不起来的，我和粱司令一起挑，也是挑不起来的，必须让大家和我们一起挑。我讲项羽破釜沉舟，讲韩信背水一战，就是让大家明白，我们今天挑重担，就像历史上的项羽、韩信挑重担一样，是义不容辞的。因此，我们应当效法先贤，挑起历史重担，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拼死求胜。"

方子奇说到这里，把青龙洞武器库的事提了出来，说:

"青龙洞武器库的武器弹药，本来是国防部为我们湘北**救国根据地提供的，不幸的是，现在，武器库的武器弹药已落入共军之手。我们这次行动的任务，就是要从共军手中夺回武器弹药，运回我们的生活物资。当然，我们这次行动的意义，决不仅仅至于此。常德是湘北重镇，它西贯四川、贵州，北通湖北，历来是湘西北的门户，兵家必争之地。抗日战争时期， 国军与日军交战，保卫常德，震惊中外。今天，常德虽然已被共军占领，但是，只要我们进入常德袭扰，也必然会震惊全国，鼓舞**救国的士气，扩大我们湘北**救国根据地的影响。而要取得这次行动的胜利，找们必须效法项羽破釜沉舟和韩信背水一战。至于具体的行动方案，我和梁司令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请他向大家讲一讲。"

梁耀宗的讲话，共有三个方面的内容:

其一是行动的时间、方法和攻击地点。他说，他和方特派员研究决定，行动的时间定于十月一日上午。因为这是**建国一周年的日子，常德城里要举行庆祝活动，共军警戒松懈，易于他们行动。依照方特派员的浑水摸鱼之计，所有行动人员要装扮成老百姓以参加庆祝活动的方式方法，实施行动。攻击地点一是南门的大河街，二是河伏山下。因为大河街有船只停泊的码头和住宿的地方，行动人员可乘船先到这里集中，然后混入百姓庆祝队伍从南门进入城中。河伏山则是通往常德城西门的前沿，行动人员可随参加庆祝活动的百姓从西门进入城中。

其二是兵力的使用与指挥。他说，他和方特派员研究决定，牯牛山的国军由他指挥，由河伏山向西门城中发起攻击。其他地方的国军，以及包括他所联络的各路人马，由方特派员指挥，从南门向城中发起攻击。

其三是注意事项与纪律。他说，他和方特派员研究决定，这次行动要注意做到:第一，行动隐秘，不要让老百姓看出破绽。第二，主要是夺回武器弹药和生活物资，不要顾及其他。第三，要速战速决，得手后立即撤退，不要恋战。第四，撤退后全部到牯牛山集中，成为湘北**救国根据地的统一的武装力量，不再散布各地。第五，两路人马的一切行动，均由两路人马的指挥官决定，任何人都必须绝对服从。这五条注意事项也就是这次行动的纪律，违反者将受到军法处置。

梁耀宗的话讲完了，方子奇接着讲。他说:

"关于这次行动的注意事项，我再强调一点，那就是要提高警惕，严防通共。如果让共军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和方案，那就糟了，就会使我们遭受无可估量的损失。所以，大家一定要严加防范，发现通共分子一定要严加惩处，决不能心慈手软。"

对于方子奇所说的"严防通共"，山虎早有应对措施，没有什么顾虑。而使他有顾虑的，是梁耀宗所说的把他联络的各支武装队伍交由方子奇指挥，天柱山天兵是梁耀宗联络的一支武装，如果听从方子奇的指挥，该如何开展侦察活动、发挥我军侦察员的作用来剿灭这些匪军呢?他觉得自己应当认真地加以思考。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梁耀宗把他和彭大山叫了去，对他们说:

"这次袭击常德城的行动，你们天柱山天兵就不要参加了。"

"为什么?"山虎奇怪地问。

"因为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梁耀宗说。"这次行动，我们出动了全部力量，根据地指挥部就空虚了。共军如果乘虚而入，把我们的老窝给端了，我们就没有安身之地了。所以我和方特派员研究决定，把特务连的机枪排留下来，和你们天柱山天兵一起，守护天柱山，也就是守护湘北**救国根据地的首脑机关。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确保天柱山万无一失?"

"我们一定确保天柱山万无一失!"山虎坚决地表明了态度，并且说:

"我们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确保天柱山万无一失，甘愿接受军法处置。"

梁耀宗听了很高兴。可是他不知道，对于确保天柱山万无一失，他与山虎所期待的却是大相径庭，完全是两码事。

梁耀宗期待的万无一失，是他们袭击常德归来有个安心喜庆的地方。而山虎所期待的万无一失，却是把这里变成消灭残匪的战场，使从袭击常德归来的匪军成为瓮中之鳖，十拿九稳，无一逃脱。

山虎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把他获取的情报和自己的计谋一并向团部报告了。

山虎心里明白，作为军分区副司令员兼独立团团长的陈军勇，在掌握了敌情以后，一定会作出周密部署，布下天罗地网，全歼来犯的匪军，而他在天柱山瓮中捉鳖，很有可能就是湘北剿匪的最后一仗。

他决心把这最后一仗打好，暗地里与彭大山、江小龙商议起来。

山虎说:"梁耀宗和方子奇把我们天柱山天兵留下来，和特务连机枪排一起守护天柱山，你们有什么看法和想法，说一说吧。"

"还是你先说说，我们听你的。"彭大山和江小龙说。

"我的看法是，这是我们剿灭土匪的最好战机。"山虎说。

"好在哪里?"彭大山和江小龙问。

"好在机遇呀。"山虎说。"梁耀宗和方子奇是为了防止我军乘虚而入而让我们天柱山天兵守护天柱山的。而天柱山的天兵早就和我们**领导的解放军是一条心一家人啦，这里空虚之后，正是我们进行战斗剿灭匪军的最好时机。"

"说得对。"彭大山高兴地说。"我们天柱山天兵本来就是与国民党反动派势不两立的，早就想配合解放军，把他们彻底消灭。现在这个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绝对不能放过。"

"这的确是个好战机。"江小龙说。"不过，特务连的机枪排，是需要我们认真对付的，要尽可能避免我们人员的伤亡。"

"我倒是有个智取机枪排的办法。"山虎说。

"怎么智取?"彭大山和江小龙一齐问。

"用补节宴请的办法智取。"山虎说。"今年的阳历九月二十六日，是阴历的八月十五日，即中秋节。这里的匪军们忙于做袭击常德城的各项准备，谁也没有心思过这个节日。九月三十日，梁耀宗和方子奇将亲自率领匪军袭击常德城，这里只剩下机枪排和电讯报务人员。报务人员在指挥部驻地的天柱山顶部，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容易对付，派几个天兵守在那里即可。主要是对付机枪排，我们就以补过中秋节的名义，请他们赴宴，趁机解除他们的武装，将他们俘虏，按照我军的俘虏政策对待他们，而天柱山完全由我们掌控。你们觉得我用这个办法智取机枪排，可行吗?"

"当然可行。"江小龙抢先表态。

"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彭大山说。

"那就按这个办法做准备吧。"山虎说。

事情果然如同山虎所料，梁耀宗和方子奇确实下定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疯狂地做着袭击常德城的准备，早把中秋节抛在一边，从早忙到晚，只为浑水摸鱼一件事。到了九月三十日这天下午，他们便率队向常德城进发了。

梁耀宗和方子奇离开了天柱山，山虎和彭大山、江小龙商定的智取机枪排的计划开始实施。

梁耀宗和方子奇设立在天柱山顶部的湘北**救国根据地指挥部，现在只剩下报务室的几名报务员。为了防止报务员生变，山虎以安全保护为名，加派全副武装的天兵在门口站岗把守，禁止报务员随意走动。

为了彰显补过节日的气氛，彭大山根据山虎的意见，特地让天柱山的天兵腾出一间房子，摆上桌椅，桌子上放了月饼、糖果、香烟、茶水等，还备下了酒宴。

一切准备妥当，山虎和江山龙带着一队天柱山的天兵，登上天门的山顶，来到匪军特务连机枪排守卫的阵地。

机枪排只有四挺机枪八个人，加上排长也只有九个人。山虎对他们说:

"梁司令长官和方特派员命令我们天柱山天兵和你们机枪排一起，防守天柱山，确保湘北**救国根据地指挥部的安全。这些天来，大家忙于奋战出征，连中秋节也都顾不上过了。现在，梁司令长官和方特派员都率领大队人马出发了，我们这里也没有出现新的情况，所以就为大家补过中秋节，准备了节日食品，欢迎大家品尝。这里的阵地，由天柱山的天兵与你们轮流防守，换你们下去过节，过完节再说防守的事。你们说，好不好哇?"

补过中秋节，这正是机枪排的所有人渴望的事，所以他们一齐高声回答:

"好，太好了!"

然后，他们主动地把机枪交给前来的天兵，跟着山虎和江小龙下山了。

他们进了屋，看到桌上的东西，立即动手去拿，吃的吃，喝的喝，抽烟的抽。山虎站在他们面前，庄重而严肃地说:

"你们边吃边喝边抽边听我说，你们当中，有谁知道我是谁?"

"你是天柱山天兵的参谋长，我们都知道呀。"那些匪兵们纷纷说。

"不，那不是我的真实身份。"山虎说。"我的真实身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常德军分区独立团的连长!"

"啊!?"那些匪兵们一听都惊呆了，吃的不吃了，喝的不喝了，抽的不抽了。

山虎不动声色地瞧了瞧那些匪兵，继续说:

"大家不必惊慌。其实，我也是在梁耀宗手下当过兵的。我是被国民党抓壮丁抓去的，参加了抗击日本侵略军侵占常德的战斗。当时梁耀宗是团附，常德保卫战结束之后他当团长，组建特务连，他让我当班长。我不干，逃跑了。他派了两名国军士兵追杀我，差一点儿要了我的命。我在负伤后坠入山崖，被上山采药的江湖郎中所救，并治好了我的伤。后来，我就和江湖郎中的儿子，也就是你们都认识的这位江小龙，一起投奔**，参加解放军，经历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打回了常德。这时，我是解放军的连长，江小龙是解放军的排长。得知梁耀宗进山为匪的消息，我和江小龙就化装侦察，来到天柱山，以天柱山天兵参谋长的身份作为掩护，与梁耀宗和方子奇打交道，开展侦察活动。"

这时，彭大山带着全副武装的天兵进来了，他对那些匪军官兵们说:

"山虎连长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是跟着**闹革命当过红军的人，因受伤与部队失去联系，受国民党反动派迫害，走投无路，才到天柱山里来避难。我们天柱山的天兵，个个都和我一样，被国民党反动派逼上天柱山的。所以我们和解放军是一条心，走的是一条道。天柱山本来是我们的避难所，梁耀宗和方子奇来了，竟然变成了蛇窝匪穴。现在，这匪穴已经被我们捣毁，这里全是我们的人，你们成了俘虏啦。"

"你们在这里成了俘虏，梁耀宗和方子奇带去常德城的人马也会成为俘虏。"山虎说。"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带德军民早就做了全歼来犯匪徒的准备。梁耀宗和方子奇带领人马袭击常德城，那是自投罗网，必然全军覆没。"

那些匪兵们听了山虎和彭大山讲的这些话，明白了事实真相，焦急地对他们的排长说:

"请你向解放军长官求求情，对我们宽大处理吧。"

那排长急忙起身，向山虎深深地鞠了一躬，道:

"我们这些人，包括我在内，都不是自愿当兵的，大都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请您念在也被国民党抓过壮丁的份上，体凉一下我们的心情，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山虎见状，微微笑了笑，说:

"我们解放军对待俘虏的政策是去留自愿，去就是回家去，留就是留下来在解放军部队当兵。去留完全自愿，决不强迫。我身为连长，自然要坚决执行我军的政策。"

"那就真的太好了!"匪军俘虏们由忧变喜，欢呼雀跃起来。有人问山虎:

"我们现在可以走吗?"

"当然可以。"山虎爽快地回答。

听山虎这么说，那些匪军俘虏们有的取掉帽子，有的脱去军衣，往地上一甩，说:

"我们要回家去了!"

山虎和彭大山、江小龙纷纷劝他们:

"我们为你们补过中秋节准备了饭菜，吃过以后再走嘛。"

他们纷纷谢绝，说:

"不啦，我们要回家去，让家里人为我们补过中秋节!"

说罢，便争先恐后地起身离开房间，走出天柱山天门，向山下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