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毒蛇 小心毒蛇

三人来到大慈悲D国合步楼公司驻华办事处，这次公司那位日耳曼安全总管再有没有了傲气，他看上去很失落，心事重重。

李复北这次没有花太多力气，就获得安全主管许可，带着柳珍来到大院里案发之处的那栋小洋楼。

几小时之前惨案发生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办公室中地毯上血迹已经变成棕色，被子弹打碎的陶瓷片依旧散落，似乎并没有来得及打扫。

李复北不由地暗自庆幸，幸亏这些D国人古板认真，不得到当局许可就没有擅自打扫，否则很多证据就会污染，蛛丝马迹说不定就会踪迹全消。

来到案件发生的那两个房间，柳珍指挥他们打开木箱，自己开始组合机器。

她先是将那个大铁盒子与蓄电池相互连接，然后将一卷薄膜铺设在木架子上，然后焊接上两根金属电缆，将其缠绕到自己带来的一个铁块上。

“首先要接地，确保零电位”

说着，柳珍将木头框架放在不同部位，然后打开胶木开关。

没有反应，换个地方，还是没有反应，接着再试。

过了足足一个半钟头，奇迹竟然显现了。

“看，这是什么？”

刘兴汉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在特务处的这几年里，只看到手下那帮兄弟用拷问，用棍棒，用恐吓等手段侦破案件，最多看他们手里拿个放大镜到处乱晃，像李复北和柳珍现在所在的，他从未见过，也根本没有听说过。

刚开始的时候，刘兴汉带着几分看小孩玩泥巴的心情不经意地瞥，此刻，他却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最不可思议的魔术师表演。

只见，柳珍覆盖在屋顶和壁炉旁的银色薄膜上显示出一个个白色小圆点，对应的，在墙壁位置上，也显示出若干痕迹。

顺着这些痕迹，从壁炉一直延伸到起居室天花板石膏壁上，然后延伸到可以开合的天窗，再从天窗延伸到起居室外走廊天花板。

“嘿，原来这就是鬼啊”

刘兴汉兴奋地拍着李复北。

李复北却没有刘兴汉那么兴奋，这种静电痕迹提取技术在22世纪已经是进入博物馆的淘汰技术，取而代之的是激光和生物DNA印迹技术，但是那些东西所需要的基础技术在1936年代根本就是空白，李复北没法采用，这才用到淘汰货，静电提取法。

没想到，这种老掉牙的玩意儿在当年足够让人吃惊，才使用一次就见到了蛛丝马迹。

李复北取过带来的莱卡照相机，他小心卷上胶片，设置光圈快门，调整焦距，按下快门。

李复北现在只想说，这古董照相机真是不好用，比最差劲的拍照手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柳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不过她是物理学学霸，只稍微思考就明白静电摄取灰尘，再转录图像的技术原理。

这其实就是静电复印机的逆向使用。想到这里，柳珍那双美丽有神的杏眼注视着正在忙碌的李复北，不由地，姑娘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情，继而，心里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

“天哪，果然在天空上，太神奇，太神奇”

保安主管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他从未想过还能全程在屋顶爬行，这简直就是蜘蛛，或者**。

“这就是保安系统没有起作用的原因，因为压力感应器都安装在走廊地板下。”

李复北边拍照留取证据，边解释。

“可是，这个圆点，说什么也不是人留下的啊”

柳珍小声插嘴。

“可是，动物也不会偷文件和金币”

保安主管说

刘兴汉想到什么，他正待开口，却被李复北轻轻踢了一下。

李复北不想在这里讨论案情，他不愿意让柳珍知道太多，因为李复北想到了那位张先生。尽管现在他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李复北，那家伙十之八九是潜伏特工。

柳珍知道案情，就意味着令她陷入危险。

三人和保安主管告别，他们先开车将柳珍和借来的设备送回金陵女子大学科学实验室。

一路上，柳珍没有多问半句话，这姑娘非常善解人意，她能感觉到李复北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

李复北也是心潮起伏，短短几个小时接触，他竟然对柳珍产生某种超越时代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压制情感，尽量不显露到脸上。

“你小子，搞什么啊？刚才干嘛踢我？”

直到送走表妹，刘兴汉再也无法忍耐，他大声问李复北。很显然，刚才李复北与表妹的那份无言交流，他是丝毫没有感受到。

“大哥，你有没有想到，敌人就在我们身边”

李复北说

刘兴汉摇摇头，他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样，对敌人的狡猾和隐藏几乎没有察觉。

李复北不由在心里叹口气，这种状态，怎么和敌人斗争呢？

“你刚才想说什么？”

李复北知道，现在告诉对方自己对于张先生的怀疑，刘兴汉未必会相信，于是绝口不提。

“哦，那个脚印，我想到有人可以请教”

刘兴汉回答

“哦？谁？”

李复北问，对于那个痕迹他很清楚是某种脚印，但无法想象谁可以做到。

“以前在陆军官校的时候，一个铁哥们，他是粤省人，从小修习南拳，也会轻功，对于江湖上这些事很了解，也许他能看出点门道来。”

李复北点点头，这还真可以请教请教。

“大哥这位同学现在在哪里？”

李复北就怕对方在外地，1936年代可没有网络，更不存在照相传真技术，电报只能是文字，照片的话只好邮寄。如果在外地，那就不免花费很多往来时间。

“不太远，他在孝陵卫驻扎”

“哦？孝陵卫？”

“对，在教导总队当营长”

李复北暗自高兴，孝陵卫在金陵东郊，和东郊风景区相隔不远，著名的教导总队从35年年底开始驻扎于此。

“太好了，我去将照片冲洗放大，然后我们抓紧时间去孝陵卫”

刘兴汉点头同意，两人立刻转回特务处，冲洗照片准备去教导总队位于孝陵卫的营房。

天空有些阴沉，小雨已经下了一个半钟头，金陵城古老的城墙隐没在水雾之中，那么古老，那么幽深。

李复北驾驶汽车，刘兴汉哼着当年学校里的军歌，他已经联络了老同学，对方很高兴，满口答应帮忙。

汽车穿过中山门，这里在明代被称为朝阳门，因为只要通过这道城门，就是皇城范围了。

李复北是金陵人，后世，通过中山门就进入了东郊风景区，他还记得自己一有时间就会骑自行车到风景区漫游，手里的三维影像机曾经拍下无数美好风景。

此刻，已进入仲秋时节，虽然时间倒退百年，但东郊风景如画，孝陵的神道建筑迤逦向东。

汽车开过卫岗高坡，再向前是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带，教导总队的营房就在这片山岗之下。

在后世，此地紧邻金陵理工大学，李复北多次进入校园参观，他还记得学校里的武器博物馆，还记得学校里那些和武器相关的科研和教学大楼。

可以说，后世新中华的每一场战争胜利，都离不开理工大学的科研成果，这是后世的辉煌，但此刻，学校根本不存在，只有空地和农田。

再向前开了不多一会儿，他们被岗哨拦下来，检查了证件又通报了约见人姓名，正待放行却又横生意外。

“对不起，两位，今天有重大任务，请你们现在离开”

哨兵很有礼貌。教导总队的哨兵不同于一般军事单位，他们头戴M35战斗钢盔，灰色制服整齐合身，背着清一色德制毛瑟24步枪，脚下则是绑腿和翻毛皮鞋。

刘兴汉发火了，他取出刚才没有拿出来的特务处特别通行证。

哨兵也是有见识的，他再次请示上级，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但必须将武器登记留下。

“你们有什么行动？”

李复北问哨兵

“对不起，无可奉告”

哨兵一个立正敬礼，嘴巴却严实得很。

李复北不再多说，现在是36年11月，随着局势紧张，教导总队加强训练和战备，这是后世历史资料所记载的，李复北估计今天也是如此。

两人办好手续，留下各自配枪，开车向营区行驶。

就在此时，李复北赫然发现有人正在悠闲拍照，这让他大吃一惊。

定睛细看，拍照的是个姑娘，他想起，这正是刚才校园里见过的圆脸胖姑娘。

“这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还能拍照啊？”

他装着随口问坐在后座，带领他们进入营区的一位军士。

“哦，她啊，谁知道呢，估计是，上峰的什么家人吧”

军士咂咂嘴巴，回答一句。

李复北现在知道，圆脸女孩家里非富即贵，否则断然无法进入营盘拍照。

他心里猛地一惊，这姑娘不是和张先生在一起吗？现在虽然看不见张先生，但这姑娘到营地拍照，十之八九是张先生派遣。

“你们今天的行动很重要吗？”

李复北问军士。

军士想了想，点点头

“很重要，要不是你们是那边的人，根本不可能进的来”

军士压低声音回答。

不好，不好，暗藏的敌人肯定有所图谋。

可是，敌人要做什么呢？

李复北望着天空，阴云越来越厚，越来越近，一场大雨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