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侦查（1)

“家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等到弟弟柳家霆和贝伦森医生进到李复北的宿舍，柳月立刻追问弟弟。

“二姐，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柳家霆有些为难地对姐姐说，说着，家霆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像名片，却又有点花里胡哨的纸片，小心递给了柳月。

“这是什么？”

柳月拿在手里，她看了一会儿，发现是一家酒吧的卡片，上面写着地址和一些广告语。

“二姐，家里昨天来了一伙人是特务处的，他们敲诈爸爸，要金条和美钞英镑，后来又要家里一件珍贵的古董。然后，来了三个奇怪的人，其中一个好像是东瀛人，东瀛人把特务处的流氓赶了出去，后来。。。。。。”

柳家霆简短，但不失细节地将昨天发生在家里的事情做了一番说明。

“爸爸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连姐姐都不能说。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但今天，我看大姐还没有回家，所以，所以我”

柳家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受到严格家庭教育，这会儿因为违背父亲的交代，心里感觉很不安。

“这孩子到医院来找你，我看他很着急，所以就骑车带他到这里来找你”

一旁的贝伦森医生微笑着，做了一番补充解释。

“医生，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柳月医生呢？”

李复北在认真听柳家霆说话，但眼神却在不经意间仔细扫视贝伦森医生，眼前这个外国外科医生看上去非常和蔼可亲，但李复北觉得，他的身份并不是外科医生这么简单。

“我可是福尔摩斯迷，嗯，推理法，只要合理应用推理，就不难确定柳月医生是来找你，而你住在地方，也很容易查询到，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复杂过程”

贝伦森医生还是面带微笑，他的解释非常合理，却又压根什么都没有说。

“哦，我认识这家酒吧，现在就可以过去”

叶曼秋只看了一眼酒吧卡片，就很有把握地说道。

“现在，现在可是下午，酒吧现在营业吗？”

李复北觉得奇怪，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此刻是三点一刻，去酒吧可是太早太早了。

“没关系，我认识酒吧老板，现在我们就可以过去”

叶曼秋莞尔一笑，她的笑容充满魅力，贝伦森医生不禁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十五分钟之后，一辆1936年出厂的福特水星轿车开出了李复北宿舍所在的那条马路，这辆车是全新的，配备了冷暖空调和车载无线电收音机，全套真皮内饰座椅，车子里散发出的淡淡香水味，让人感觉心情沉醉。

柳家霆显得颇为兴奋，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不时和开车的叶曼秋说话，询问这辆新车的性能。在1937年，在中华大地，这种最新型号的水星轿车，总数不会超过100辆。

李复北坐在后座上，他没有说话，眼睛注视前方，脑子里却像是放电影一样，眼前一幕幕全都是之前在北极阁查理·宋公馆地下室内的所见所闻。

李复北被带入地下室，经过几次反复检查，他进入了一间灯光昏暗，布置得有点像作战指挥室的房间。房间墙壁上挂着巨幅地图，地图前面是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是个做工异常精美考究的沙盘模型，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典型的军事地形沙盘。

忽然，灯光全部亮起来，但这灯光将李复北全身笼罩，他如同置身于强光探照灯包围之下，眼睛里除了灯光，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就是李复北同志，嗯，很好，很好，坐下，坐下，坐下谈”

忽然，一个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这是一口江浙口音，非常浓重，很不好懂。

李复北心里一动，这声音，他在后世留存的资料里多次听过，不过那时候录音可不是无损的，此刻在现场听，感觉有些怪模怪样。

那个江浙口音也不理会李复北，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那人说话的口气像是在演讲，声音嘶哑，声嘶力竭。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

“中华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至今已经不下百余次，是非曲直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决定王朝盛衰的，不在于外，而在内，所谓季孙之忧，在萧墙之内。”

“当年，我追随先生南征北伐，平息内乱纷争，建立大同于中华大地”

李复北仔细分辨，他现在已经清楚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一句话，他现在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了，这对于穿越者来说，真是神奇感受。

“现如今，倭寇对我虎视眈眈，大家都在谈论倭寇，同学们张口闭口东瀛如何如何。”

“没有错，东瀛侵我中华，但外敌只是疥癣之疾，心腹大患实却在于萧墙之内，在于内，而不在于外，这个问题，必须研究透彻”

“无论如何，力量和精神之强大都在我手，不在敌人”

“一句话，优势在我”

李复北差点笑出来，这最后一句实在上头，“优势在我，”哈哈，这可太有名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也不再继续说，他起身，似乎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另一个声音传来，这次，李复北曾经听过那声音的主人，他就是特务处副主任，永远的副职，实际的大老板，带江山主任。

“你很好，很好，上面很满意。”

李复北有点吃惊的，但随即平复心情。

这位大老板不是一直在汉口新营吗？什么时候回到金陵？还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金陵？

“年轻人，听说你搞了个破敌者战斗小组，嗯，有意思”

“你可以继续搞下去，我批给你一笔特别经费，你可以随便使用，这笔费用，不做内部审计”

大老板继续说道

“你的这个小组，独立于特务处之外，没有人知道小组存在，除了我”

“你可以自行决定行动目标，我相信你”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明白”

“这个小组，最后决定的是我，不是你，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如果你不服从，我随时都会知道，晓得吧”

这最后一句非常有震慑力，破敌者小组就是那么几个人，从来没有公开活动过，怎么会被大老板如此真切地掌握呢？

那只说明一点，破敌者小组内，有对方眼线，李复北的所有行动，实际都在对方掌握之下。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

叶曼秋那娇美的声音将李复北从回忆中拉回来，他循着声音望向车窗外。

一个路牌刚刚从车窗旁掠过，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珠江路”

没错，印第安纳·琼斯留下的酒吧地址就在珠江路上。

李复北有些感慨，后世的珠江路是金陵城的电脑DIY装机一条街，李复北记得，自己爷爷的第一台电脑就是在珠江路的雄狮电子商城组装的，那时候，他的爷爷还是个棒槌，首次装机就给奸商含泪挣了三千块。

不过，1937年1月份的珠江路并没有电脑，这还是个两旁全是樟木和梧桐的凄冷街道。

酒吧在中大院墙之外，大门口四周都是霓虹灯，门口还有给很大的卡通米老鼠。

叶曼秋停好车子，几人走向酒吧，他们没有走前门，因为前门是关闭的，他们在叶曼秋带领下，径直走到后门。

柳月走上去要叫开门，却被叶曼秋拦住。

“里面有动静”

李复北也停住了脚步，他一闪身，紧贴着墙壁隐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