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间歇

倭军华北驻屯军驻丰台第一联队在和北平以及周围各处防线上部署的华夏军队交手三天以来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两个大队的兵力外加一个炮兵中队一个战车中队的编制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结果其下属的第二大队在开战前几个月又被调往天津一带驻防，现在双方战事已成胶着状态如果下令让其回防支援，势必还需要一些时间。

另外由于倭军华北驻屯军是个旅团级编制，下辖两个联队，以及一个炮兵联队，和一个骑兵队，一个战车队，一个辎重运输队。

可以说从整体实力上看他们的实力是不可忽视的，但是敌人有一个最致命的短板驻扎太过分散，驻扎位置可以说包含了华北大部分地区。

敌人集结增援也需要一定时间，这样算下来牟田的第一联队处境十分危险，而他制定的攻击计划更是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

他的作战计划核心就是通过北平当地的东瀛特务机关的谈判斡旋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华夏有个词语，叫独木难支看来这个家伙是铁定要做那根儿木头了。

不过随着三天以来倭军逐步从周围以及国内调集部队增援的动作来看华夏军队与倭国军队在开战之初依靠几次突袭和主动进攻创造的部分优势正在逐步下降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处于劣势，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华夏军队132师在北平战事爆发的次日就从驻防地保定，以及河间地区赶来增援北平的战事。

师主力部队已于今日顺利抵达北平周边的南苑，此刻132师也在等待北平前线指挥部发出的出击命令，只要命令一到他们马上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投入战斗。

宛平城一带的战况随着下午倭军的突然大举增兵和进攻而使双方的战斗变得尤为激烈，

八宝山附近阵地亦是如此，这是一处难得的战略制高点。如果控制住了八宝山就相当于暂时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这对于双方最后的战役结果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为此双方在这附近进行了激烈的争夺与激战。

金陵命令开拔的增援部队的两个师原本是计划从平汉铁路直接运兵北平的，但是由于局势发展太快在开战第一天敌方就调派大量部队抢先一步截断了平汉铁路主线。

所以增援部队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改走津浦铁路运兵，但是无论怎么计划可以说现在华夏军队已经失去了这场战役的主动权了。

现在唯一能遏制倭军进攻势头的方案就只有坚守防线这一条路可走了，虽然韩鹏是因为一次意外而来到这儿的。

但是残酷的事实是无论他知道后续的历史进程，还是掌握什么技能终归能够改变的事情少之又少，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扭转抗战初期的局势呢。

所以他在双方交火结束这段时间的空档里总是会坐在战壕中呆想，让自己尽快抛弃头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归现实。

“哎呀，这小鬼子就是命贱啊，俺这一下午打死了五个……”

何宝生此刻有些自豪的拉开枪栓看见此刻已经打空了的弹仓。

“哎，小韩兄弟你下午啥情况，打死几个？”

何宝生见自己和韩鹏搭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回应，不免担心身旁的这个小韩兄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哎，想啥了小兄弟？”

“我看这八成是入定了，不过那不是和尚吗？”张大彪的卫兵小曹胳膊被夹板固定着挎在脖子上，在阵地上正巧经过。

“我看是打鬼子打的杀红眼了吧，魔怔了吧！”

何宝生觉得韩鹏眼神儿有些空洞便提高了说话的调门使得韩鹏顺利回过神儿来。

“啊，我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咱们这一场仗打的动作有些慢没多少机动性，完全就是摆好了架势等着人家来攻。”

凭什么就非要等到他们来攻我们再开火回应啊，这么打太憋屈了咱们29军可是有10万人啊。”

“我真不明白指挥部为什么还要顾虑这么多，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也就没有和谈的必要了吧。”

这个问题他虽然是站在当时的角度也考虑过，但是每一次经过分析之后韩鹏总会觉得憋屈。

这不是实力优弱的问题，在他看来还是29军乃至金陵国府军令部的人优柔寡断所致……

“唉，这种事儿不是我们该考虑的，咱们就是扛枪打仗的你说的事儿上峰肯定也有人在考虑，不过我们只有四个字——服从命令。”

韩鹏看向依旧坐在他对面儿少言寡语的老兵潘云雄，他此时嘴里叼着烟卷儿全身沾满了血污和火药残渣，看着他疲惫的神色中更多的是难掩的杀气与仇恨。

韩鹏心情有些惆怅情不自禁找老兵潘云雄要根儿烟抽，打算以此来暂时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

“老兵还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潘云雄有些迟疑的看着他说：“咋的，小小的年纪就想要烟抽了，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咋，也有烟瘾？”

韩鹏低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着：“其实我不会抽烟，就是心里烦……”

说实话在他的话语中可以明显觉察出他心情的沉重感。

一天之内有这么多人都倒在鬼子的枪炮下了，现在阵地周围到处都能看见华夏军队和鬼子阵亡士兵的尸体交织在一起。

上午阵亡的一些战士因为来不及收拾遗体就这么让他们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到了这会儿阵地上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和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让人不免有些麻木。

现在已然是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了距离敌人上一次的攻击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这次小鬼子的冲锋恰恰是因为韩鹏的建议才使已经遭遇重创的二排没有遭遇多少损失。

日军针对县城防御薄弱处的攻击取得了些许战果，城墙有一侧被倭军组织的爆破队炸开了一个不大的豁口，这种自杀式进攻使得周围阵地也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他们的一个步兵小队在友军的佯攻配合下悄然的运动到守军阵地后方发动了突然袭击，预备队四排在没有得到连部作战命令之前自动投入了战斗，这场仗下来七连中有两个排的建制都遭到了敌人重创。

但是好消息是此前根据交战双方协议撤出城去的三营二连，六连已经从南门又悄悄的撤回各自原阵地了。

可以说这样一来，今天华夏守军取得的战果还算可以接受，基本和倭军的伤亡情况保持在基本平衡的水平上。

因为中午那会儿打的比较凶，炊事班即使把全连的口粮都预备好了在如此密集的炮火覆盖下恐怕也没法送上来，中午吃过饭的也就只有少数几个连队，二连和六连在几个小时前撤出阵地之后就没吃饭，迫不得已炊事班只好趁着这会儿功夫重新埋锅造饭了。

“班长，咱待会儿多准备点儿吧，连里的弟兄们中午就没吃一直饿到现在肚子肯定空了。”

“是啊这打仗空着肚子可不行，这样你另外找几个人手去一趟营后勤科，找老徐要一些油渣子来，现炖肉是来不及了索性就弄个油渣子配配**面儿窝头先凑合着吧。”

“行，我这就去……”

三营二连负责防守莞平县城以南方向一片地区，在他们阵地后方不到十里就到了莞平城里边儿了，可以说部署在县城后方的这几支队伍能否守住阵地将直接关乎到整个北平的安全。

七连副连长张大彪此时正坐在防炮工事里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儿布袋儿里装满了已经炒熟的黄豆。

这玩意儿在张大彪这里也就是个消磨时光，打牙祭的东西，但实际上这东西用处大着呢，对于在战场上时常不能规律饮食的官兵们来说看似不起眼的炒黄豆也能一定程度上预防胃病。

他此时正一个接一个的把黄豆往嘴里送，吃这玩意儿可不能喝凉水要不然跑肚拉稀的纵使是他这副健硕的体格子都不一定能顶得住。

他一边把炒熟的豆子往嘴里送，脑袋里也一刻不停的在思虑着，到天黑前小日本儿到底还会不会组织进攻。

小鬼子炮兵今天晚上能不能消停，送下去的伤员是死是活这些事儿千头万绪的，使得他只要闲下来就控制不住的去想。

“小豆子，去把咱们连的所有活着的班排长有一个算一个的都给我喊过来，包括一连的许排长。”

“是！”

小豆子就占了个腿脚快的优势，他的职责就只有一个送信。

如果要不是在下午的战斗中自己的警卫员小曹负伤没准儿他现在还能给张大彪出出主意。

张大彪心里其实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珠子，反正韩鹏这小子天生就是打仗的料，他呀已经把韩鹏当成是七连的人了。

至于前来支援的一连排长许二虎经过这一下午的观察，他发现这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把这两块金子从一连连长徐振阳手里挖过来。

与此同时，在对面的倭军指挥官一木少佐也陷入了忧虑，不过他是为自己或许不能在天黑前完成既定的作战目标而忧虑。

“华夏军队到底在桥的周围部署了多少人，我的一个大队攻击了三天华夏军队的防线主体竟然没有被破坏，难道华夏军队的增援部队也赶到了？”

他不禁开始推论任何一种他认为可能的因素，因为凭借他一个大队的轮番进攻，炮兵中队，机枪中队的配合之下拿不下一座县城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纵使对面是一个加强营的编制那以他们一个大队的兵力也是不惧怕的。

按常理分析打到现在华夏军队的阵地也应该能被撼动一些了，而现在的一切都似乎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这会儿功夫他的大队参谋藤田已经把上午和刚才的战斗报告进行了初步总结，

以便联队长牟田日后在追责的时候他还能为自己申辩。

从前线撤下来的倭军士兵都疲惫至极了，他们有的干脆席地而坐谈论一些能让他们精神感到放松与慰藉的事儿。

而伤兵和阵亡的士兵将会分别被装到两辆卡车上统一拉到丰台军营做后续的进一步处理。

“长官，电话！”

佐藤在指挥帐篷门口前提醒他进来接电话，顺便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作战报告放到铺着桌布的军用折叠长桌之上。

在离桌子不远处还放着一个图案精美的清酒瓶，里面装满了勤务兵刚给他打来的一小壶清酒。

正当他因为前线战局进展缓慢而忍不住原地踱步时，此时一通从丰台打来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他的前线指挥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