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十七章：好男儿应带吴钩

第四十六章：成分划定又纠结

我姥爷在队伍里当了几个月的“教官”，村里的土改已经搞得如火如荼了。

当年土改划成份，上边的政策规定都很详细，讲究“上盘三代，下查现在”。按家庭拥有的地亩和人口比例，以及养有的马匹牛羊和雇用长工人数划定成份，也算是比较合情合理。但是下面执行起来，就不是那么严格严细了。

如果按照当时的这个土改政策算起来，我姥爷家以前拥有的耕地面积和人口比例，足够划个地主成份的。可是因为前几年创办“红枪会”，一下子多出了好大一笔开销。后来解散“红枪会”时，又给李法师“劫”走了许多车马钱粮。还有因为“红枪会”打‘降大杆子’的事，事后又给伪满县政府那些头头脑脑塞了很多钱，耕地也典卖出去不少，才好歹算是把日本人那关胡弄过去了，因此家道就败落下来了，再那样划成份就有点儿亏了。这时候的工作队，因为对我姥爷在队伍上的事也都知道，又认真做了核查，决定给我姥爷家划个富农成分。但是，因为我姥爷在队伍上那些日子也长了不少见识，认为这个成份划的还是有些高。别的事可以糊涂点儿，但这事必须得较真儿，就又去找工作队说理。

工作队的耿队长知道，我姥爷在部队上那阵儿，可是仲旅长跟前的“红人”，而他当年又是仲旅长的部下，再加上我姥爷还把我的叔伯二舅送到部队当了兵，我姥爷家也就成了军属。由于这几个方面的因素，耿队长对我姥爷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就和工作队员们耐心地给我姥爷讲解土改政策，说明工作队和农会对他这个大粮户的成份划定，还是有理有据很合乎政策的。

我姥爷当然不服，就摆事实讲道理和他们辩解。

最后弄得耿队长没了办法，说：“你说的这些情况虽然不假，农会也有人证实。可是这事有政策线儿卡着，我也不敢做主。要不你去找县区领导反映反映？”

我姥爷一想，找县区的干部虽然便捷，但是了解自己情况的那位县长被调到关内任职去了，县区的干部都有很大的变动，新来的干部对自己的情况又不大熟悉，万一他们就按照土改工作队上报文案划分的“线儿”做定论，那岂不是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啦？于是我姥爷想来想去，就直接跑去找仲旅长。偏偏那天仲旅长去了哈尔滨，政委接待了我姥爷。当我姥爷说明来意，政委感觉自己不好直接插手地方上的事，就把电话给仲旅长打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终于传来好消息

政委电话打过去了，刚把这事一说，不想仲旅长那边，一接电话就急了，说：“我说，我的大政委啊！这点儿小事你也好意思打电话来烦我？你能不能扛点儿事啊？老杨的事咱们谁不知道，以前他搞红枪会打鬼子，又设计让那个李法师带人投了抗日联军，人家那可是在抗战上出过大力的啊！他们还好意思给人家划那么高的成份？还讲不讲个理啦！诶，我说大政委，那个新调任的县委**不是你的兵嘛，你给他娘卖X的打个电话，把老杨的事给他说一下，他敢不听你就毙了他个娘卖X的！”

“我擦，谁说我不扛事啦？我这不是给你说一声嘛。这咋还跟我耍起土鳖颟了，是不跳舞给大白俄娘们儿踩了脚啦？行啦，我不给你说啦！”政委笑骂了一句，撂下电话又给县里拨了过去。电话里和那边的人唠了几句闲嗑儿，政委就把我姥爷的事说了。也不知电话那边咋说的，就听政委说：“老杨反映的情况，我和老仲都了解了，情况都是属实的……那是，你说得很对，当然得按政策线儿来嘛。嗯，嗯嗯，我记得，咱们那个土地法‘大纲’里，不是有一条‘上查三年’的政策规定嘛……嗯，嗯嗯，行！这事旅长都知道了，你就别找骂啦！”

撂下电话，政委笑着给我姥爷说：“行啦，老杨你回去吧。我把你的情况反映给了他们，县里会研究考虑的，他们也会按政策规定正确处理的。”

当时搞土改啥政策啥规定，我姥爷当然不是太清楚，听政委话儿说的含糊，心里仍旧不落底。但人家那么大的领导，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只好告辞回家了。

就在我姥爷回来的第三天头晌，土改工作队的小刘就来找我姥爷，一脸歉意地说：“前段时间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杨先生你不要见怪……”接着就开始问我姥爷，现有多少耕地，多少马匹，家里人口是多少，近二年雇了几个长工……最后划了个上中农成份。等到接下来的第二次土改时，因为政策上的调整，取消了上中农和下中农的说法，统一划为了中农……

十

第四十八章：男儿就应带吴钩

但是有的情况，我如果不能补充一下，否则老铁们就懵灯了!应该说，我姥爷家的成份划为中农，与我叔伯二舅参军也有一定关系。

我叔伯二舅是我大姥爷的儿子，他那年刚十八岁。

我姥爷从旅部回家来，就去找哥哥嫂子，先说**联军的队伍，如何如何仁义，那位仲旅长，待人好何如何地好……又说国家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将来坐天下的肯定是**。因为什么呢？看看人家**联军，那才叫仁义之师！那才叫真正是给老百姓打天下的队伍……这样铺垫的话说了好多，最后把话头引到正题上，商量着想把我二舅送到部队去。还说仲旅长如何拿他当朋友，他也不能不够朋友……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把孩子送到部队上，跟着仲旅长这样的将军打天下，将来一定能有出息，比窝在庄稼院摆弄一辈子土垃坷强百倍……我姥爷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哥嫂，同意把我叔伯二舅送到了队伍上。

那年月，大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从小就都要学打枪。我二舅的枪法是我姥爷打小调教出来的，虽然不敢说太精，准头还是非常过硬的。我二舅到了部队上，仲旅长见他枪法好，人又长得帅气，就把他留在身边当了警卫员。

后来，我二舅跟随大部队战四平，打锦州，平天津，过长江……一路打到海南岛，从一个小警卫员一路上升当了副营长。五零年又随部队到了**，在抗美援朝的一次对敌作战中，因为用高射机枪打落了一架俯冲扫射的敌机，又被破格提升了团长，给我姥爷挣足了脸……

我姥爷与人闲唠嗑儿时经常说，我这人半辈子没干啥大正事。但是解放那会儿，把我二侄子送到部队上去，应该说还算是办了一件正事儿。还别说，这小子不赖劲儿，还真给我挣脸。

但是，如果从大方向的角度说，我二舅不光是给我姥爷挣了脸，关键时期的关键时刻，还保护住了一件珍贵的革命历史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