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死阻击

转眼1947年的秋天了，人民解放军从战略防御转入了大反攻，但南方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更加紧缩了。枫江桥头，刘雷的缉私队拦下了从滨南过来的两辆车。一瘦猴脸司机下车，敬了他一根烟，刘雷摘下墨眼镜，赞道：“好烟，进口的。老弟，车上什么人？有走私品吗？”瘦猴脸笑了，神秘地说：“老兄，我这车上的人，是咱永田县的财神爷，财政局长，税务局长，银行行长。省里公事。”刘雷心里一动，笑说：“老弟，既然是公差，我不打扰了。这么好的烟，什么时候回，帮我弄两包。有过路这儿，进来歇歇，茶喝一杯，交个朋友。”瘦猴脸司机乐了：“好说，丁局长说了，这次调款，一个礼拜回。您哥的事，放心吧。”永田县府的车队，驶过枫江桥东去，刘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傍晚，江心一条帆船慢慢行驶。应林珊约定，蔡永臻赶来枫江桥，在船上与林珊会面。林珊说：“老刘今日截下了永田县府的车队，财、税局长、银行行长都在车上，一个星期回。”蔡永臻说：“这情报很重要，立即向天瑎山黄**汇报。”林珊说：“我叫徐枫立即进山。”她的神情有些忧郁，上次肖国梁同志来枫江桥，我们没接应好。另外，黄国勋告诉她，佟菊在原特委档案中查出一个叫史良才的党员，曾是王云俠的秘密联络员，会不会同名同姓？他为什么不找组织呢？或是因领导牺牲断线？或是动摇半途脱党？或是叛变，继续潜伏？她思索着……

蔡永臻不知她在想什么，安慰说：“我己查了旅店老板，肖国梁进驻旅店已是傍晚，当晚被查房特务发现，还没见到你们就事发。你们有什么责任呢？我己向黄**汇报了。人民解放军已转入大反攻，刘邓大军已胜利挺进大别山，战场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区打开。”

林珊说：“我哥也来信，说战局逆转，军心惶惶，楚汉儒对他有猜疑，副总指挥给撤了，还在滨东。”蔡永臻说：“叫你哥注意战局，国民党那边很多将领在战场上起义。我要亲自与黄**汇报，将来能策划鼓山号起义，你哥会立大功呀！此事宜绝密，不可在信上谈。”林珊说：“是！”徐枫只用了两天时间，赶到了天瑎山下的石斗。他每月来一、两次，与这山里开店铺的联络员杨南斗秘密会面，交换情报。林氏糖庄的小百货，都是赊账给山里的店家卖。而山上的土特产也运到枫江桥，由林氏糖庄收购，转销外地。路上关卡的团丁，都认得这位小管家，对林氏糖庄的货很少刁难。因此，每逢年关，他一路上过来，顺便给小头目送红包。今日情况特殊，便由杨南斗护送上山。

黄国勋得悉，立即和罗永祥召开会议。他站在一张滨州地图前说：“我们在福厦公路的长岭设伏，然后从岭后山区小路撤回，敌人的机动车辆失去作用，用两条腿跑，敌人是追不上我们的。”郑益彬批准了这个作战方案。佟菊招待徐枫吃饭，第一次见他时，他略带稚气。几年后的今天，他成了个英俊的男子汉了，那模样，多像黄国勋呀！她走出餐房，找到黄国勋说：“黄**，我带您去见一个人。”黄国勋笑说：“什么事那么神秘？”他跟她来到餐房，立在窗口往里看，佟菊低声说：“他像谁？”黄国勋惊诧：“像我吗？”佟菊说：“太像了，我很怀疑，徐嫂不是他的亲妈，这里面定有隐情。”

徐枫吃完饭，黄国勋和佟菊走进去。黄国勋说：“赶了两天路，辛苦了。”佟菊说：“徐枫同志，我们来滨州4年了，见到你才两三次。”徐枫说：“这回是特殊情况，阿珊叫我必须三天之内赶到天瑎山。”黄国勋说：“你们城工部送来的情报很重要，游击队己立即出发，你在这儿休息两天吧！”徐枫说：“不行，我明天回去。”黄国勋说：“你妈说你老家也在这儿，不去看看。”徐枫说：“妈说走的时候房子都给敌人烧了，没有家了！”黄国勋说：“是不是徐家沟？”徐枫摇头：“我不知道，将来叫我妈进山认一认家乡在哪。”佟菊问：“徐嫂是你亲妈吗？”徐枫认真地说：“当然是亲妈，我妈多疼我，她身子那么弱，在学校挑水，那么多石阶，我帮她挑都不肯。”徐枫的眼里闪着泪花。黄国勋的眼睛湿润了，他多想见一见这位不寻常的母亲呵！从她告诉徐枫离开故乡时房子被烧的细节，黄国勋隐约觉得，谜底很快就可知，眼前这小伙子，己八成是自己失落的儿子。他决定，什么时候到枫江桥，亲自见徐嫂一面。枫江桥呵枫江桥，你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多少人因你而牵肠挂肚呀！

第二天早上，徐枫要下山，佟菊、黄国勋送他。黄国勋兴奋地得一夜睡不着，他很担心儿子的安全，他说：“路上情况怎么样？有劫匪吗？”徐枫说：“过去金大胡子在狼尾岭常下山劫货绑票，现在好一点。”黄国勋说：“我派两个队员送你出山。”徐枫笑了，掏出**枪说：“我有枪，怕什么。”黄国勋接过他的枪拉开枪筒，试了试，说：“这枪不好用。”他从腰里拔出枪，说：“这把给你用吧。”徐枫不肯：“黄**，这怎行呢！”佟菊是个很心细的人，她笑说：“徐枫，黄**给你，就拿吧！改天我叫齐天柱好枪再选一把。”徐枫跟杨南斗下山而去。

长岭位于滨州与福清交界，福厦公路经过这儿，背后是丘陵山脉，这条岭长10里，又称十里坡。齐天柱和黄毛丫提前一天赶到这里，把队伍隐蔽在附近的古寺里，然后派出部分队员，埋伏路边的树丛中，等候永田县府的车辆。但是，他们进驻古寺的消息走漏，附近村里的一个保长进城告知了县侦缉队。邝七和鲍斯迅速调兵，一张大网向他们撤来。傍晚时分，永田县府的车出现了，两辆车进入了伏击圈，一阵排枪，把汽车轮胎打扁了。队员们冲上去，几个武装护卫被打死，副县长、财、税局长、银行行长，还有几个女眷，都当了俘虏。车上搜出两个银行的铁皮箱子，装的满满的都是钞票，齐天柱喝令：“押上山去，快走，跟不上的立即枪毙！”他们向寺庙方向撤去。齐天柱把俘虏押进庙，只有两个队员在等他。他惊问：“毛丫呢？”一队员说：“黄副队长在后面山上等你，寺外发现敌人探子。”话音未落，寺外四面枪响，有人喊话：“你们被包围了，投降吧！”齐天柱命令向后山突围，但被敌人火力击退，几个队员牺牲。

天黑，邝七也不知寺院里有多少游击队员，只是围住，等待增援，不敢往里冲。原来，黄毛丫在寺院等齐天柱时，发现外面有可疑便衣走动。她登上屋顶，察看地形，便当机立断，打开后门，把队伍拉到寺后山林里隐蔽。没一会儿，大批敌人包围了寺院。一阵枪响，齐天柱与敌人接上了火。黄毛丫命令：往回冲！一阵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黄毛丫命令阿朵带人守住岗口，自己带沙铁兀和十几个老部下，冲进寺院里。原来是几个俘虏慢吞吞的冲不出去，黄毛丫对齐天柱说：“俘虏扔了，我们走吧。”当她再次往外冲时，两颗子弹击中了她的胸膛，她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这位从鲨鱼岛带上队伍投奔革命的绿林女侠，用鲜血实现了她在党旗下的誓言：为革命事业不惜献身！齐天柱抱住黄毛丫：“毛丫，毛丫……”他泪如雨下，再也没有力气冲出去了。身边，剩下了十来个黄毛丫的老部下，除牺牲的十几个人外，天瑎山的队员和沙铁兀都已冲上山去。

夜，死一般的沉寂。敌人并不急于进攻。齐天柱知道，敌人在等天亮，夜战是游击队的优势，夜里没冲出，白天更没希望。但他知道，那门外，不知有多少枪口对准门口呢？黑夜中，谁也不知谁还在寺院内。不知过了多久，东边露出一点点鱼肚白色的光亮，天即黎明。齐天柱放下黄毛丫渐渐僵硬的遗体。他感到了人生的绝望，他眼睛血红，提着枪，走到一堆被捆了双手的县府官员前。他想一枪一个把他们全部杀，然后与敌人同归于尽，为黄毛丫报仇。一个胖子局长说：“老弟，年轻轻的，干么去拼死呢？你放了我们，可立了大功呀！你投奔过来，我们保你有官做，享不尽荣华富贵呀！”齐天柱心动了，他坐在石阶上，对几个黄毛丫的部下说：“弟兄们，天己亮了，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不知大伙们愿听我一句话？”几个人也精疲力尽，垂头丧气，说：“齐队长你拍板吧，是生是死，跟您就是了。”齐天柱说：“我本来在山上当草寇，后投奔了游击队。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死了，就像一只懒皮狗给扔进臭水沟里。算了，不打了，把这几个官员放了，听天由命吧。”齐天柱先放掉那个胖子，让他举着白布条出去谈判投降的条件。他终于当上了可耻的**。

天刚拂晓，石斗镇上，晨鸡还在啼叫。鲍斯、齐天柱带领一群便衣特务，包围了杨记杂货。店内，杨南斗见情况异常，拔出枪，打开后门，却被守候的特务抓住。石斗警所刑讯室里，齐天柱劝降：“老杨，还是归顺国军吧！山下什么人与你联系？”杨南斗说：“齐天柱，过去我就知道你是个孬种，可耻的**！”鲍斯大喝：“说不说？大刑侍侯！”几个特务把杨南斗绑在架子上，烧红烙铁，往他胸口烙，杨南斗昏倒过去，一特务抓起他的头，惊叫：“他死了！”原来，杨南斗己咬断舌头。鲍斯像个皮球一样，泄了气。

齐天柱叛变，晏仕杰欢喜若狂。立即任命他为滨州县少校侦缉队长，协助围剿事宜。一时白色恐怖，山下几处他知道的联络点被摧毁，许多有牵连的干部、群众被杀害。楚汉儒调集两个旅，赴滨州天瑎山，在齐天柱的帮助下，突破了几处山口防御，逼近**驻地“上湖底”。

“上湖底”的一处溶洞里，**郑益彬召开紧急会议。罗永祥说：“齐天柱过去在这儿驻扎过，每一个洞穴都知道，我建议**机关转移……”黄国勋说：“还有什么好的去处？”罗永祥说：“往北与永泰交界处的高阳，距此四、五十里，山高路险，林深雾障，是老游击据点。还有一处是西苑的东湖，往西100多里山路，与德化的石牛山相连，属戴云山脉，千山万壑，也是我们的老据点……”许达说：“先去高阳吧！高阳近，先歼灭一下敌人的有生力量，再退去东湖，从那儿转入戴云山方便！”郑益彬点头赞同，布置了任务，于长康带领从南日岛抽调上的队伍守卫“上湖底”，沙铁兀率队伏击敌人，罗三根带部掩护**机关转移去高阳。沙铁兀、阿朵奉命带队来到“上湖底”一处隘口。这儿悬崖削壁，一棵巨大的卧龙松斜卧溪涧上，通向对岸，成了天然桥梁。桥下只闻瀑布雷呜，烟雾腾腾，深不可测，人走上去，惊心胆战，掉下去尸骨无踪……沙铁兀对阿朵说：“咱们在这儿埋伏，阻击敌人！”阿朵说：“师兄，您拿主意吧！”

齐天柱带路，晏仕杰率领大批部队，来到“上湖底”的一处山坳。这儿地名鸵岗，有两条山道，一条傍着溪涧，进入山峪，直通“上湖底”，一条绕过鸵岗，从北面包抄上湖底。晏仕杰听了齐天柱的报告，摊开地图，他禁不住心中狂喜：终于找到了南滨**驻地。他对两位金刚说：“你俩带一支队伍，和齐队长上鸵岗，从北面山上突袭“上湖底”。邝局长带我沿溪而入，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一举端了南滨**的老窝，各位重重有赏！”于是，兵分两路，直奔“上湖底”南滨**驻地。

走了两个时辰路，越走山越陡，一探子前来报告：“晏处长，前头无路，只有一棵卧松为桥，通到对岸。”晏仕杰何邝七：“这是什么地方？”邝七说：“这是独龙桥，跨过去就是“上湖底”了！过去这儿是土匪窝，剿匪时我来过一次。”晏仕杰说：“传我命令，捉住郑益彬，赏金1万元！冲过去……”一金刚命令先头部队，战战兢兢地爬上独龙桥，还末到桥头，只听得一阵枪响，上去的士兵纷纷掉落深渊……原来，是沙铁兀、阿朵带队隐蔽对岸丛林中开枪射击。晏仕杰下令还击，一时，两岸枪声大作，看看游击队火力被压了下去，敌人再次攀上独龙桥，对岸枪声骤起，树桥上的敌人又成了活靶子，被射落深涧中，气得晏仕杰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

齐天柱带队攀上驼岗，直插“上湖底”北面山岭，居高临下，向“上湖底”偷袭。哨兵发现了大批涌上来的敌人，立即开枪，于长康率队还击，打死许多敌人，但寡不敌众，只得向独龙桥方向撤退。齐天柱紧追而至，于长康负伤，见到沙铁兀，气喘喘地说：“齐天柱狗杂种带敌人从驼岗偷越过来，“上湖底”驻地被敌人攻占了！”沙铁兀对阿朵说：“通知弟兄们撤退！”阿朵咬牙切齿：“齐天柱王八蛋，早晚捉住了，看我怎么揍你！”见对岸齐天柱得手，晏仕杰下令过独龙桥，来到“上湖底”。只见一排竹棚，搭在丛林里，一个人影也不见。此刻，他心里清楚，**南滨**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空营房，而他却死了几百个士兵，才走到这儿。显然，游击队节节阻击，杀伤他的兵员。这么多的部队在山林里周转，后勤跟不上，没有粮食部队不战而溃，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战胜**！他命令：迅速向高阳推进。

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几天的外围阻击使敌人伤亡惨重，但游击队也损失严重。秃鹰嘴是最后一道防线，由**支队长许达指挥守卡，战斗打得异常惨烈，郑益彬带**机关人员参加战斗。

卡子外，齐天柱躲在一块岩石后，用喇叭筒喊：“许达，投降吧！献出郑益彬，给你团长当！”许达端起枪，“叭”了一枪，把喇叭筒打穿个洞，齐天柱吓得龟缩岩石后，不敢再叫。晏仕杰命令迫击炮连：“给我狠狠地轰！”一时，秃鹰嘴上，火焰冲天，树木燃烧。一块弹片击中龚力，脸上血流如注，佟菊背他退下战壕。敌人冲上卡口，许达拔出大砍刀，大喊：“同志们，上刺刀，誓死保卫**机关！”阵地上，喊杀声震耳，**支队的健儿，以一当十，与敌人肉博。郑益彬对准冲过来的敌人开枪，“叭叭叭”，两个敌人倒下。危急关头，黄国勋、罗永祥率队赶来，击退敌人。天，渐渐暗了。夜，山林一片沉寂，悬崖默立无语。战士们坐在丛林里休息、吃饭，佟菊帮龚力包扎伤口。山洞里，郑益彬召开会议，罗永祥说：“齐天柱叛变，他在山上多年，熟悉地形，晏仕杰调来两个旅的兵力，力量悬殊太大，我们拖住敌人，**机关转移出去！”黄国勋看地图说：“天瑎山东面与相思岭为界，往外是福清，长和平原。如北去永泰，出山过滨江即榕城界。只有向西去西苑东湖，那里也是我们的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好。在东湖休整一下，再从德化石牛山方向突围，进入戴云山，可去滨西，高山丛林1000多里，有回旋余地。”郑益彬同意：“好，就向西突围。”

罗永祥说：“应派人下山与城工部联系，转告蔡永臻，林志楠的大洋、南日岛游击队向相思岭、永泰方向移动，虚张声势，造成**支队向东北方向突围的假像。我们在这山林里与敌人周转几天，寻找机会，掩护**突围。”郑益彬说：“这个时候，敌人包围如铁桶，派谁下山适合？”罗永祥指默坐后面侧敲木鱼的聋哑老和尚说：“他是我堂叔，派他去。”许达说：“他又聋又哑，行吗？”罗永祥说：“别看他又聋又哑，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我常接济他。他虽不会说话，可他会认字，看经书，敌人想不到一个聋哑老和尚会为我们送情报。”郑益彬点头：“好，你去办吧！”

但是，老和尚下山，找谁接头为好呢？晏仕杰万一派人跟踪，那不等于暴露出我们的秘密联络点呢？林氏糖庄和枫江医院都不能去，老和尚下山化缘，找谁把情报转到城工部？黄国勋苦苦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县城木椅巷沈老医生的儿子在鹭岛，是我们的同志，找他去。”第二天早上，山口检查站，一个老和尚走到路口，两个军警喝问：“干什么？哪儿去？”可是老和尚又聋又哑，只是比划手势，搞了半天说不清。四金刚汇报晏仕杰，晏仕杰惊疑，下令全身搜查，把鞋底折开，木鱼里肚子都掏了，沒发现纸条之类东西。找来一个懂哑语的军士，说老和尚要下山化缘，只得放他下山。晏仕杰冷笑，对四金刚说：“你装作要饭的，悄悄跟上，看他去哪儿化缘。”四金刚是跟踪高手，在榕城台江七码头打黑枪，李浩就是死在他手里，受到楚汉儒嘉奖。

三天之后，老和尚走进县城，沿街化缘，来到木椅巷。沈老医生给他两个银元，老和尚放进衣钵，又指指胸口，装出难受的样子。沈老医生说：“喔，您胸口闷？我开药方给您吃。”沈老医生开毕药方，进去交给伙计抓药，只见老和尚在医笺上歪歪斜斜写下两行字，手往纸上点了点，拿起药包，颠颤着身子，走出木椅巷。沈老医生看了上面的字，大惊，忙捏成纸团，扔进纸篓。探头窗外，老和尚远去，后面，鬼鬼崇崇跟个便衣汉子。沈老医生心情沸腾，三儿子当年参加抗日宣传被捕，关了4个月，他倾家荡产去保释，老人经过了太多的苦难，今日看到这张字条，他知道，天瑎山上游击队如无巨大困难，不会派个聋哑老和尚假装化缘、看病而秘密送情报。军情如火，要速找到沈昭，他有办法找到城工部，他从纸篓中捡回那个纸团。

南日岛上，蔡永臻、陆乾宇、林珊3人商议这情报。蔡永臻说：“**要我们和大洋游击队把队伍公开拉到相思岭，吸引敌人兵力。”转对陆乾宇说：“你去大洋，通知林志楠下山，攻打江口，我们打黄石，然后向相思岭进发。”3人同意。林志楠接到陆乾宇传来的滨州特委命令，立即带领大洋游击队下山，攻打江口镇，镇上保安队慌忙应战，没有一个时辰，便被游击队歼灭，镇长逃跑。蔡永臻带队从石城登陆，进攻滨海镇埭头，拿下之后，又包围近临县城的黄石镇，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震撼县城，敌人吓得龟缩城里，不敢救援。

天瑎山下，四金刚匆匆赶回向晏仕杰汇报：“老和尚化缘己回，只在县城里转了一圈，无发现可疑举动。”晏仕杰说：“明日总攻开始。”正说话间，鲍斯进来说：“海洲保密站来函，大洋游击队攻打江口，南日岛游击队在石城登陆，攻占埭头镇后，向黄石镇方向进发。”五金刚拿一封信，递给晏仕杰，上戳有绝密急件字样。晏仕杰折开看了，大惊：“大洋游击队攻占江口，南日岛游击队攻陷黄石，税警所长被杀，税款全被掠走，现向相思岭逃窜。”鲍斯说：“**武装惯用声东击西之计，会不会想迷惑我们？”晏仕杰说：“不管怎样，他们既然登陆，就要歼灭！总比在海里好对付。你和四、五两位弟兄带队到相思岭围剿。”3人奉命而去。

夜，高阳峭峪一溶洞里的**临时指挥部。队长于长康进洞报告：“发现部分敌人调动下山。”罗永祥高兴地说：“蔡永臻、林志楠动手了。”许达说：“夜里12点突围！”郑益彬、黄国勋同意。

悬崖峭壁，山风刮过，偶而有碎石滚落深渊，令人胆战心惊。队伍借着月光，爬行在悬崖间的小道上。山头上，看得见敌人的柴火堆，点缀各处，哨兵的口令声清晰可闻。天渐亮，队伍己穿过虎跳崖，越过包围圈。但被发现，敌人从3路追过来。罗永祥对许达说：“你们保护**快走，我带滨州游击队掩护。”郑益彬与罗永祥握手：“罗永祥同志，我等着你！”但他哪里想到，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握手。在这一次的阻击战中，黄国勋、罗永祥率领游击队，阻击10倍于己的敌人12个小时，为**机关安全转移赢得时间。最后，罗永祥只留下一个警卫排，掩护黄国勋和滨州游击队主力突围，不幸中弹牺牲，时年36岁。

由于齐天柱叛变，滨州游击根据地受到了严重威胁。黄国勋指示城工部，不惜代价，迅速除掉**。这天晚上，滨州县府宾馆的大厅里灯火辉煌。晏仕杰举起杯，对齐天柱说：“来，我们大家敬齐队长一杯。这次齐队长弃暗投明，连破**几个联络站，功勋卓著，我己上报省里。”众人碰杯。齐天柱身穿少校军装，头发烫得齐整，满面红光。他过去只是山上绿林的小头目，没有投奔游击队，熟知滨州**内情，晏仕杰是不会给他面子的。但他也是个有心计的人，他要把自己卖高价，慢慢卖。否则，当他身上的功能耗尽，他们会像一只破鞋一样甩掉他！他根本不希罕侦缉队队长这个不伦不类的头衔，起码要像邝七警察局长那样有实权，有肥缺的位置，他心里想：让**手下的这些败将来求我吧！先玩一下女人。

坐在旁边酒桌上的10来个眷属里，有两个长得特别漂亮。晏仕杰带他上前一一介绍敬酒。林珊和古梦寒坐在一起。晏仕杰说：“这位是古县长的女儿古小姐。”古梦寒瞧不起这号吃人血的血腥动物，只是稍微点头示意，就坐下了。晏仕杰又介绍：“这位是林明涛舰长的妹妹林珊小姐。”齐天柱觉得她模样十分眼熟，只是面孔没见过。林珊举起杯，嫣然一笑，说：“齐队长好一表人才哟！”齐天柱心花怒放。这么漂亮的小姐称赞他，他觉得飘飘然，浑身骨都酥了。他哪里知道，死神己逼近他了。

酒宴毕，众人跳起舞，林珊陪他跳一曲。舞池里，齐天柱觉得脚有点浮，他眨着眼睛，说：“林小姐，我们好像哪儿见过？”林珊说：“齐队长这么潇洒的男人，见的漂亮女人多了，哪分得清呢？”他觉得林珊的手柔软而有韧劲，舞步轻盈稳重，手指搂她腰间，脂肤光滑富有弹性。与黄毛丫相比，更有风韵。曲终，肚里酒喝多了，他说：“对不起，我去洗手间一下。”林姗让他先出去，随后悄悄跟上。直到舞会结束，人们也没见到齐天柱，大家都喝得烂醉如泥。

第二天早上，女清洁工冲洗厕所时，发现齐天柱死在便桶上。独立的小便桶间门反扣，脑后一飞镖贯入额骨。鲍斯查看现场，他是被人从后面飞镖瞬间杀死，可见发镖人手劲之猛，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