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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小说:血铸忠魂 作者:留下过身影 更新时间:2023/2/10 10:49:09 在这种寒冷的后半夜跑得大汗淋漓的日军中尉和大尉们,一个是鹤见不久前派出去的战斗执行官,一个竟然是一中队的副中队长川藤介田,两个大尉分别是机枪中队长和炮中队长。鹤见孝夫看见他们的到位后顿时大喜过望!可是发现前来报告的并不是小村完和武田长雄,不由感到诧异。他连忙询问了一下太平庄的作战情况,才知道小村完副大队长和一中队长武田长雄都相继阵亡! 大队主要干将的失去让鹤见的心底蒙上了黯淡的阴影,稍后在听取了汇报后更让他恼怒并沮丧——仅仅14人的一个中国守军班,在不到三个小时的阻击战斗中,居然让皇军的精锐中队战损了120多人!什么时候中国军人居然竟如鬼神附体,变得这么能打了?从峄县的县城到半路上的太平庄,无论是在街筒子里人数差不多的硬碰硬的恶仗,还是兵力少到让人无法相信的太平庄阻击,对方凶猛的作战意志和强悍的战斗力,不仅仅是鹤见孝夫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甚至他刚集中的整个大队七、八百人都心有余悸地觉得:刚刚两场战斗的结局,简直就如同一个不可思议的恐怖故事,而恐怖般的遭遇,就在今晚、就在刚才居然让自己的战友们深刻而痛苦地蒙受了……
“川藤君暂时代理一中队长,指挥你部能作战的官兵随大队部行动。”在暗夜中,鹤见孝夫冷冷地下了命令:“炮中队立即做好发射准备,观测手可根据监视部队提供的数据制定发射诸元,机枪中队立即分散到各小队中去。我们将在20分钟之内——不,在15分钟后便发起进攻!”
包括刘玉田在内的伤兵们奔着西南方向并没走出多远,鹤见大队的七百多人(除去一连串的战损)就向他们展开了毁灭性的进攻! 当天晚间,在这个扰敌破坏的作战中,刘玉田指挥着被部分百姓加强了的全营打得绚丽多彩、有声有色。但是在后期的撤退逃亡过程中,他就有些束手无策了。部队打了胜仗是不假,但面对着返回过程中的种种危难,刘玉田便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力不从心! 疲惫之师难以再战是明摆着的事实,沿途皆虎狼伺噬也在意料之中。但是,让他无法解决的最大问题,就是近百的轻重伤员拖累着部队,同时,整个部队弹尽粮绝,归途之中即便是和一个小队规模的日军打一场遭遇战,也只能力撑半个小时,再往下,其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古人曾言:慈不掌兵。刘玉田在撤退的途中被形势所逼,实不得已在太平庄放了一个加强班,这种“舍卒保车”的被动之举,以及这些“小卒”的最后结局,尽管全营上下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也非常理解,但是亲自下令的刘玉田却从始至终有一种愧疚感深藏于心。半个小时前,他先后两次决定自己带所有伤员在部队后面做掩护抵挡日军,让一连长带营主力南下脱围。他的这个决定在第一次提出来时遭到了几乎是所有属下的一致反对,第二次他以死相逼,才“强行”使岑允峰勉强去执行。设想一下:如果刘玉田没有负伤,即使在部队身陷绝境的这种状态下,他能不能下令放弃伤员而自己带队毅然突围?这恐怕是个无法解答的问题……
鹤见孝夫在自己的大队刚才追上了国军后,也始终坚持认为他所追击的敌人最少也有上千兵员,自己的部队无论是起初分散还是全部集中,其兵力也不足以对之形成包围,所以在视线不清的无奈条件下,利用火力牵制敌人来等待重武器的到达,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鹤见同时还有一种顾虑:用火力牵制敌人还不能过猛、过急,否则就会变成了火力压制。这种压制万一把对方逼急了,再拿出在峄县城的街巷子里如疯虎般的悍勇,回过头来反咬一口或拼命逃脱,自己手头的这些兵力还能不能把他们顶住或拦住?部队的后备弹药还在运输中队的车上,万一敌人被打急了进行反扑,部队的重武器没在身边,轻武器再把子弹打光,那将会……
也正因为鹤见的顾虑,便造成了日军和一营暂时还有二百多或三百多米以上的距离,再加上他们时紧时松、时缓时急的射击缺口,同时另有夜色光线不清的条件,刘玉田一营的大多数才能在伤员的接替下悄悄溜走。这个短暂的过程日军一直也没察觉,实际上他们也不须察觉,从鹤见孝夫到每一个日兵心里面都清楚:眼下的局面就等于是夜幕下的四面八方都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些还在稍做抵抗的敌人正在其中乱窜乱撞,收网的关键时刻即将到来……
十五分钟后,日军对着几百米外蠕蠕而行的中国军队实行了轰炸,四门75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以急速射的方式,让一簇簇火团反复移动地覆盖在上千平方米的草滩上!又是十分钟后,随着炮击的停止,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也“嘎嘎”地咆哮起来,用粗大的弹头编织成更密集的弹网,把射界内的所有生命都穿透并射杀! 随后重机枪的射击停止,在黑暗中无法数清的日军官兵们组成无数的战术小组,他们端着手枪、步枪,抱着轻机枪边迅速冲锋,边向可疑的物体射击。很快,这些声和势都非常浩大的进攻,如洪流四处奔涌激荡又汇成一片终于停了下来。又过了十几分钟,鹤见孝夫在火把和手电的照射下审视着敌人被全歼的战场,又听了一个军官的战果统计报告:被全歼的中国军队计一百余人,但是根据所有的尸体在阵亡前便缠裹着绷带、同时身体某些部位干涸的血似乎证实:这些支那官兵原本就是伤员......
紧皱着眉头的鹤见孝夫不由得脸色转为青白,浑身的杀气和刚才的喜悦正一点一点离去。虽然在整个的大计划中他并不担心敌人会意外逃走,但刚才这筹谋良久,处心积虑准备了这么强大的打击力度从而形成一边倒的一战,取得的战果距离全歼敌人却差得太远,这不仅仅让所有的官兵们大为扫兴,并且更意味着全大队还要接着追击!
抬了抬头,鹤见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端着刺刀不停地戳刺给躺倒一堆或一片的国军尸体上补刀,又从战场的四周渐渐向中间围拢的众多日兵刚要说什么,突然在他的东南方不到三华里处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那枪声先是三八式和中正式的射击,随后就是双方军队惯用的轻机枪点射,而最后更是九二式重机枪喷泄弹雨的咆哮声!
“狡猾的支那军队就在左前侧,全体立即追上去消灭他们!”刚刚归鞘的指挥刀又抽了出来,鹤见孝夫斜举着军刀指着枪声的方向喊到:“敌人被友军给堵在那里,但是彻底地歼灭他们,却是我们的使命和荣誉,迅速出击!”
岑允峰带着三百多人的部队向南潜行,因为没有伤员的拖累,部队的运动速度倒是快捷了许多。匆忙的行进中,他们耳听着身后的枪声由密集到稀疏,又从稀疏转为沉寂,不多久后终于变成了让他们揪心的密集炮轰和众多机枪无休止的咆哮! 又一次流下眼泪的这些官兵,从岑允峰到下面的每一个人,心里面都觉得像压着块石碾子般地沉重、同时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他们也许会安全地返回驻地,但是却在脱险的途中舍弃了部队的最高长官和所有的伤员,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件事的性质,都会使他们在日后矮人三分!
还不到一个小时,前面的尖兵返回两人报告:当面发现大批日军,距此约300米!
闻言后岑允峰大吃一惊,连忙让部队转移路线向西运动。在运行过程的几分钟后,他才有时间向尖兵细问并分析一下眼下的情况。自己带着部队向东南还没走出多远,为什么便会有大批的日军出现?是双方偶然的相遇?还是对方特意在这里堵截自己?另外,自己发现了他们的同时,日军是否也发现了自己?
也就在心里忐忑的**峰指挥着300余人的一营主力,又向西侧运动了不到十分钟时,左前侧的黑暗所在突然打来一枪!
数个小时之前,日军的藤原村正旅团长共调动了大半个联队、计两千多人来协助鹤见大队的追杀行动。这两千多人的位置分布,也是根据鹤见孝夫的提示在几个地点完成的。他们以中队为战术单位,各布置在距离某个村镇两侧一千米的范围内,然后再延伸,而大队部便驻扎在村镇里协调指挥。 由于地形地物的原因,中队与中队的排列不可能是直线,更因为在不能确定中国军队逃逸路线的前提下,也绝不会让部队排成散兵线。所以,野战经验非常丰富的日军,只是让七、八十人的各小队守住一些公路或平坦处的要点,而一些地形复杂又偏离村镇的荒野僻静处,他们又根据地形地势设置了许多两人以上的潜伏哨组。这些潜伏哨兵一旦发现了中国军队并待之通过后,便用绑在竹竿上的手电发出信号通知前面的小队或中队。潜伏哨在后面发信号时,前面的日军部队只接收不发送,所以,在日军几组潜伏哨身侧运动的岑允峰他们,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正低着头撞向日军的枪口......
日军在正面的一个小队向一营展开射击仅过了不长的时间,附近的其他部队又根据那里机枪打出曳光弹的方位指示,用重机枪侧射的火力予以支援,同时使用步枪和轻机枪的日兵们也向中间聚集来加强阻截——这些日军的官兵们很清楚,他们当晚的任务只做拦截不做攻击。但是在实际的战斗中某些作战的性质未必能分得清楚,因此一些战场上的交火程度只凭日军基层指挥官个人的喜好来做决定。 在上述情况下,数个中队规模的日军月夜下迂回压迫,几处驻兵要点除迫击炮以外轻重武器的密集压制,越聚越多的日军在外围和在圈内的一营对射了不到半小时后,奔着枪声杀向了战场的鹤见大队便压了上来!
这个时候,被堵截日军在三个方向远距离射击的一营损伤严重,还能战斗的仅剩二百多人。他们在十倍以上日军的包围和攻击下左冲右突、遗尸遍地,却一直无法突破日军的包围圈。半个小时后,全营仅剩下了二十多人和5枚手榴弹。就在岑允峰把这些官兵聚一起呈环状,准备用刺刀和日军做最后一搏之际,日军堵截部队的侧后响起了猛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炸响!
一个小时前带着二营向金陵寺一线靠近,准备随时接应一营的王绍林等人时走时停,东摸西找地转了好长时间,也一直没见到一营官兵们的人影。王绍林几次让部队暂停歇息,然后自己对着地图研判分析,也始终确定不了自己带着二营走的路线对还是不对?直到日军鹤见大队在大沙河的河滩搜索前进时,被一营士兵突然发现并开枪示警后,王绍林才发现自己带领的二营和枪响处的一营相距不远,但方向却是大大不同!
刘玉田的本意是带着部队从金陵寺的东南通过,但实际上在视线不清、地形不便的状况下不可能走得那么准。同时他又有一个正面的村镇驻有日军,应该尽量离他们远一点这样先入为主的意识,所以几次示意先头士兵尽量“靠右”运动,而这么一“靠”,就偏向了金陵寺的西南。王绍林带着部队接应,同样的视线和地形条件,也加上了他固有的一个观念,那就是:一营的弟兄们完成了任务后,在战场上撤回无异于虎口脱险。在归巢心切的意识促使下,只要不碰上当面拦截的日军,刘玉田一定会选择径直的路线运动。本着这个概念,他带着二营打算从金陵寺和泥沟镇的中间直插,以期在大转湾南侧的一带能碰上一营...... 这样一来,便出现了一营在西南,二营在东北的斜线距离。当晚事后,对于王绍林来说,没有及时接回一营是他终生的悔恨,但对于二营的全体官兵来讲,在这一带没有直接和日军的这些堵截部队遭遇上,也可能是他们终生的运气——两千多人的日军堵截部队,在仅仅知道敌人大致逃逸方向的前提下,也只能在一些要点形成堵截布置,想要面面俱到是绝无可能。而二营在夜色下的穿插潜行,始终也没贴近到日军在该地向内收缩防线的500米之内,并且在他们听到左前侧大约七、八华里处响起了枪声的不久之前,先行的侦察班已经发现了一些日军部队刚刚经过留下的新鲜马粪球......
听到了那边的枪声,带着二营顺原路向回跑,打算在某一处直接的位置杀进包围圈接应一营的王绍林在半个小时后,竟发现刚才并不猛烈的枪响渐渐稀疏并沉寂了下来,这又让这些在夜幕下奔跑的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无法沉落下去!和官兵们一样忐忑不安的王绍林寻思了一下,悄声命令部队稍放缓速度继续向西南靠近一探究竟。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迷瞪瞎火的几里地处,突然又有打枪射击声响起,紧接着是日军迫击炮齐射的轰隆隆爆响!这声音暴怒、急促、几乎没有一丝间隙,沉闷混嚣的轰响声中,二营的官兵们只见一千多米外黑沉沉的半空中暗红色的烟火片片腾起、绵绵不绝......
“加快速度,一营的弟兄们危险了,快!”王绍林心急如焚地举枪喊道。随着王绍林的命令,所属二营向西北抹黑潜行的二十几分钟后,距离他们六、七百米处突然又响起了枪声。这枪声先是三八大盖,然后是国产汉阳造,接着两边的轻、重机枪,甚至日军的掷弹筒和迫击炮也炸响了起来! 看清了方位,王绍林顾不上先头部队的侦察兵返回报告情况,掏出手枪下令:“向枪响处跑步前进,随时做好边冲边打的准备,行动!” 距离刘玉田等伤兵被炮轰的战场一千多米的东南方向,岑允峰等三百多人在不到半小时也被日军发现并被多路围攻,最终被鹤见部队追了上来用了迫击炮、掷弹筒和所有轻重机枪在内的各种武器向包围圈里狠打滥炸。岑允峰带着三百多人的部队后撤的途中仓促迎敌,仅仅几十分钟,九成还多的中国士兵便愤恨不已地倒在了血泊中。余下不足一成的残兵,终于被全力打破包围圈的二营给救了出去,这其中包括了浑身是血状如疯虎的岑允峰。 岑允峰被几个二营的士兵架着见了王绍林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快去救救我们营长……”便昏了过去。匆忙之中王绍林听了一营其他几人的简短汇报,才知道刘玉田为了掩护一营的主力能够安全脱身,不得已亲自带着伤员阻敌的事情。直到这时他终于明白:刚才密集、猛烈的炮轰和重机枪密集扫射的声响在七、八里外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原来那是刘玉田带着百余名伤员,在弹尽粮绝的状态下被日军肆意攻打!那边战场上的打斗声响早就消失,其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觉得一阵子揪心般疼痛的王绍林长叹了一口气,刚要下令撤退返回时,一名军官带几个士兵急三火四地跑来报告:日军的两翼正向中间围拢,正面日军也向我部压迫!
顿时感到了紧张的王绍林对日军的反应、以及战术调整的迅速而暗自吃惊,他连忙下令:“趁着视线不清,三个连各自交叉掩护边打边撤。射击时火力要在一点集中、要猛,后撤时速度要快。二营长和张营副各负责一个方向,我带团部直属在正面。行动!”
突破了一道口子救出了一营的残兵后,二营的三个连一直在咬牙支撑着这个缺口,这时候得到了王绍林的命令后便开始撤退。截止到目前,二营的建制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损伤,兵员和火力都算充足。更加上在眼下的战场上,有团长亲自坐镇指挥并身先士卒,所以二营加上直属团部共计六百多人个个都战志激昂、奋勇争先,无论是进还是撤,枪口所向的势头几乎就是锐不可挡! 后撤的过程中,他们先后交替掩护顺序分明。但尽管是这样,他们回撤了近千米之后,不断打过来的密集子弹,却仍表示着日军在看不见的后面紧追不舍! 对日军这种跗骨之蛆般执著的追击,王绍林感到了震惊和压力——狗日的鬼子这是要干什么?我带着二营餐风露宿连夜奔波了七八个小时,好不容易杀进敌阵才救出不到30个弟兄,你们这帮狗东西便不依不饶穷追不舍,难道还想就势把我的二营全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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