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罐头换小鸡

岳坚强来到破庙，冯敬东和杨立春已经在庙里守候了三个多小时了。岳坚强当时是从院子里回去的，所以从主位面过来，直接出现在了院子里，因此躲在庙里烤火的冯敬东和杨立春并没有看到他穿越。

岳坚强走进小庙，冯敬东站起身迎过来，“你是岳先生吧。”

岳坚强摆摆手，“不要叫我先生，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咱们一样，都靠双手挣饭吃，我不是文化人，也不是有钱人，叫我先生不合适。”

“我姓冯，是立春的干爹，冯先生，听立春说你要教他读书识字，那您就是先生。”冯敬东恭敬地道。

“我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教孩子认得几个字还是可以的，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岳坚强无所谓地道。

冯敬东拉着杨立春要给岳坚强下跪，认他做先生。岳坚强不想搞那一套繁文俗礼，皱着眉头，摆摆手，“我这个人没那么讲究，我也不喜欢跟乱七八糟的人交往，你们再弄这一套，我就走了。”

岳坚强不高兴了，冯敬东慌了神，不敢再坚持搞拜师礼了。岳坚强取出一瓶水果罐头，指着商标纸上的字，带着杨立春读认，并给他一一讲解字意。杨立春外表憨厚，实际上脑袋挺聪明，岳坚强反复教了几遍，不但学会了读音，还明白了字义。完成了今天的教学任务，岳坚强就把自己带过来的过期食品和水果罐头交给杨立春和冯敬东，让他们背到城里去卖。

“岳先生，你带来的这些东西，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俺以前还在大户人家当过护院，也不见大户人家吃过这东西，俺琢磨这些东西一定很值钱，你把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交给俺们不合适，万一俺们路上遇到了胡子，被胡子抢了，没法陪你，还有俺们路上运气好，没有遇到胡子，把东西带到了城里，城里的有钱人见俺们这样的穷苦人手里却拿着值钱东西，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认为这些值钱东西是俺们偷来的，抢来的，然后把俺们送进大牢。”冯敬东盯着那些东西为难地道。

岳坚强沉思片刻，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老冯，你提醒的对，是我太大意了，这年头世道不太平，路上常有胡子出没，大户人家也并非都是良善之辈，许多人见财起意，见到这些东西，想要占为己有，没准就把你们害了，这样吧，既然不能带去城里售卖，可以拿到你们村子，同地主家换几只小鸡。地主家的小鸡是寻常东西，我这些东西在城里也不常见，都是达官显贵享用的东西，地主必然愿意用小鸡交换，然后带着这些东西去城里送礼，或者卖给大户人家，获取较高的利益。”

“岳先生打算用这些东西换几只小鸡？”冯敬东问。

“五只就可以了，我这个人不贪。”

铁匠炉村位于台安县境内，村东有一大片原始森林，原始森林一直绵延至东面的辽阳县内。铁匠炉村地主名叫马燕三，村民暗地里都叫他马眼三，意思是这个人生了三只眼睛，与人打交道从不吃亏。马眼三今年六十多岁，一辈子娶了三个女人，三个女人为他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五个儿子没啥大出息，但马眼三的小女儿生的貌美如花，被县长儿子看中了，给县长的儿子做了妾。那年头给人家做小老婆也没啥地位，马眼三想借女儿的光，空着双手到县里办点事情也不容易，不过有了这层关系，家里遇到点麻烦事，只要肯花钱财，县长大人还是会看在亲戚份上给他办的。

这些日子马眼三的大老婆总在他面前唠叨，要给大儿子在县里找个差事。马眼三的大儿子马原是个大烟鬼，除了抽大烟，别的啥都不会，好好一个身子，抽了几十年大烟，如今瘦的跟个麻杆似的，一阵风就能刮跑了。大儿子是个啥德行，马眼三心里比谁都清楚，烂泥扶不上墙，还想去县里讨差事，真是猪油蒙了心。如果真要在自己的几个儿子中挑选一位去县里做事情，只有老三马斌能摆的上台面。马斌在县城读过高小，肚子里有点墨水，也没什么不好的嗜好，比如赌博、抽大烟、招惹花花草草……这些大户人家公子哥的毛病，都没有染上，这算意外之喜，可是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马斌十几岁的时候跟着几个哥哥跑到老林子里打猎，遇到了熊瞎子，幸亏有一个邻村的猎人及时出现，救了几个孩子一命，要不然那一次马眼三的几个孩子都得变成熊瞎子的盘中餐，可是那一次虽然保住了小命，马斌这孩子却被吓着了，从此不但落下一紧张就尿裤子的毛病，胆子也变小了。

马眼三打算给马斌在县城谋个公职，却不知道县城里哪个部门适合马斌，决定过些天亲自跑一趟县城女婿家问问。

冯敬东和杨立春背着两个丝口袋的东西回到铁匠炉村，路上冯敬东就想好了，拿着这两丝口袋东西去马家换小鸡。岳先生要用这些东西换五只小鸡，如果他们去找马眼三，马眼三精明、抠门，一定会挖空心思贬低这些东西的价值，到头来没准只能换到两只小鸡。不过马家的五个儿子跟他爹不一样，有四个都是败家货，只有老三马斌人不错，对待村里穷苦人不像马家其他人那么刻薄。更重要的是马斌这个人不像他爹那样吝啬。

冯敬东一回到村子，把东西放在家里，就立即去马家，见到马斌，对马斌说：“三少爷，俺昨天得了一些稀奇玩意，在家里放着，想请你去看看，能不能拿到城里卖些钱？”

“啥东西？”马斌问。

“俺也叫不出名字，都是吃的东西，用玻璃罐子装着，是俺用袍子肉和人家换的，那个人说这些东西就是城里也不常见。”冯敬东道。

冯敬东的话勾起了马斌的好奇心，马斌跟着冯敬东来到冯家。杨立春打开炕柜，拿出两瓶水果罐头，放在马斌面前。马斌拿起一瓶罐头凑在眼前仔细端详。这东西他的确没有见过，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里面浸在糖水中的水果一览无余，一看这东西就是高档货。

“这东西哪来的？”马斌问。

“俺用袍子肉跟一个买卖人换的，那个买卖人看中了俺的袍子肉，想尝个新鲜，俺就把袍子肉给他，他给了俺这些东西，他说这东西叫做罐头。”杨立春道。

马斌不相信杨立春的说辞，袍子肉只是寻常东西，而这种罐头明显是高档货，只有大城市的有钱人才有机会享用，罐头拿到台安这样的小县城，一瓶卖一块银元都有可能，有谁会傻到用这么值钱的东西换袍子肉？杨立春明明不肯说出罐头的来历，却拿袍子肉换罐头这个说法来搪塞他？为什么冯敬东和杨立春要隐瞒事情真相？他们只是平常猎户，怎么会弄到罐头？马斌盯着罐头的时候，心里千回百转，转了好几个弯子，可是面上却依然平静如初，而且并没有戳破冯敬东和杨立春的谎言。

“罐头你们要留下还是想卖掉？”马斌问冯敬东。

“这东西太金贵，俺们没福享受，三少爷是个有福气的人，俺们自然想送给三少爷。”冯敬东道。

“一瓶罐头你想卖多少？”马斌问。

“俺想用罐头换小鸡，三少爷你看成吗？”

“咋换？”

“一瓶罐头三只小鸡。”

“俺给你加两只，一瓶罐头俺给你五只小鸡。”

“三少爷就是豪爽。”冯敬东心里暗喜，岳先生这个人心性淡薄，只想用这些罐头和袋装食物换五只小鸡，没想到马斌一口应下，一瓶罐头就给五只小鸡，冯敬东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冯敬东当即把柜子里的七瓶罐头全部拿出来，用丝口袋装了，扛在肩上，送到马家。回来的时候，冯敬东和杨立春背了十三只小鸡，两只大鹅，还有两百斤苞米面，几斤黑火药。按照约定马斌要交付三十五只小鸡，但马斌对自己家究竟养了多少小鸡并不知情，向下人打听才知道家里没有那么多小鸡，于是就用粮食和大鹅、黑火药充作交换物。

七瓶罐头马斌留下三瓶，准备自己享用，拿出四瓶罐头送到马眼三房中。

‘“爹，我搞到几瓶罐头，拿过来给爹和几位姨娘尝尝新鲜。”马斌把罐头放在马眼三面前，道。

马眼三拿起一瓶山楂罐头，端详片刻，摇摇头，“这玻璃罐不错，可惜里面装了不值钱的山楂，糟蹋东西呀！”

‘“这罐头普通人吃不到，北平、奉天那样的大城市里的有钱人才有机会享用罐头。”马斌道。

‘“不就是一罐子山楂吗？有啥好稀奇的？城里有钱人的心思咱们想不明白，对了，这些罐头你哪弄的？花了多少钱？”马眼三想到马斌为了买到这些罐头肯定花了不少冤枉钱，心里一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