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读书人上山

“你，你怎么会知道？”徐明川吃惊地问，岳坚强描绘的景象把他吓到了。

“西方列强，还有苏联在樱花国都潜伏着大量间谍，有些国家的间谍得到了情报，就会互通有无，交给其他国家，换到其他情报，这样一来，一个情报就变成了两个或者多个，在他们那个位置，樱花国的事情都是透明的，只有华夏国这样的弱国对此一无所知，即便知道了也无力改变。”岳坚强道。

徐明川那天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好像灵魂都被抽空了，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岳坚强描绘的景象如同噩梦，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可是仔细琢磨，岳坚强对樱花国人的民族性格分析得很有道理，活体解刨，致命细菌、毒气……这些可怕的词汇像虫子一样咬噬着他的神经，让他心乱如麻，但愿这一切只是假设，千万不要发生，千万不要发生……徐明川嘴里不停念叨着，像是喝醉酒的人，跌跌撞撞地向学校走去。

回到学校，徐明川立即召集潜伏在县城的十几名党员开了个秘密会议。

“同志们，我受上级党组织派遣，到台安县发展党的力量，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如今已发展了七十多名党员，遍布台安县的广大乡村和城镇，然而这些党员没有人具备军事斗争的经验，如果发展军事力量，需要请示上级，为我们配备军事干部，不过上级党组织也面临军干部不足的窘境，我们要在这里发展武装，必须立足根本，发展、培养自己的军事干部，另外还要设法弄到武器、弹药，这就是我召集大家开会的议题，大家都琢磨一下，有什么好想法都说一说。”徐明川道。

铁匠张大勇沉思片刻，“徐**，要俺说，发展队伍，不用咱们费劲巴力去找军事干部，去弄枪，队伍有现成的，派几个人过去，把老北风发展成党员，那支胡子不就是咱们的队伍了吗？”

“胡子打家劫舍，祸害百姓，跟咱们是两路人，咱们可不能啥人都要。”张怀玉在一旁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是师范中学的历史教员，三年前就入了党，资格比较老。

“老北风那伙胡子可不是一般的胡子，他们从来也不欺压穷苦百姓，拦路抢劫，也只是抢那些大户人家，而且老北风这个人也是穷苦出身，他的队伍有五十多条枪，争取过来，就是一只战斗力很强的队伍。”张大勇道。

徐明川点点头，“老北风这个人虽然出身胡子，却军纪严明，从不欺压百姓，我几个月前就打算争取这支队伍，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牵线的人，同这支队伍建立联系。”

张大勇道：“胡子摆弄刀枪，肯定需要俺这样的铁匠，不如俺去山上投奔他们，他们肯收留，俺就留在山上，暗中发展积极分子，时机合适，俺就介绍你们入伙，等到山上党员多了，这支队伍不就成咱们的了？”

徐明川摇摇头，“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随便一个人上山，说要入伙，他们就能收吗？就像咱们的党接收新成员，一定要有知根知底的介绍人介绍，然后要经过组织了解、考验，考察期过了，才可以加入进来，山上那些胡子虽然没有严密的组织，可是既然能够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一定有自己的一套行之有效的东西，所以想要派人打入他们的队伍，必须要找到合适的牵线人。”

讨论了半天，问题又回到了初始状态，还是要找牵线人，县城里谁能联系上老北风呢？大家都在沉思。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皱紧眉头，气氛显的异常沉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叫刘树林的党员抬起头来，“徐**，那个杨立春以前不是做过猎户吗？我们能不能请他以打猎为名带着咱们进山转转，说不定能遇上胡子，只要找到了胡子，咱们就向他们宣传党的思想、路线、方针政策，然后跟他们谈判，争取合作……”

徐明川点点头，兴奋滴拍了下桌子，“老刘，你的想法很有启发，只要找到了胡子，事情就有了希望，好，一会散会我去找杨立春，跟他好好谈谈。”

杨立春此时正在同冯敬东帮着岳坚强向县城的商人批发蔬菜、水果，徐明川开完会，打听到杨立春在店铺就找过来，见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也跟着忙活起来。几个人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打烊。饭馆伙计挑着食盒，送来了米饭、酒和几样荤菜，岳坚强在房间里悬挂三只手电筒，几个人为坐在桌子旁推杯换盏，喝酒吃菜。酒至半酣，徐明川对立春道：“立春，学校里几位老师想去林子里打猎，散散心，你哪天有空，可否带我们过去转转？”

杨立春扭过头看一眼岳坚强，岳坚强对徐明川道：“山上这几个月来了一伙胡子，不太平，最好别去。”

徐明川笑着道：“我听人说那伙胡子挺仁义，不祸害老百姓。”

“胡子仁义也有自己的规矩，那伙胡子占了山林，猎户就不去那片山林打猎了。”冯敬东道。

“徐老师，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你们上山只怕不是去打猎吧。”岳坚强道。

“这不快过年了吗，几位老师想置办点年货，花钱买肉太破费了，就想进山碰碰运气。”徐明川遮掩道。

“好吧，你不想说一定有不想说的原因，一会喝完酒，咱们两个单独聊。”岳坚强对徐明川道。

岳坚强要和徐明川谈事情，冯敬东和杨立春不敢耽搁，酒也不喝了，飞快吃了一碗饭，就告辞了，岳坚强把他们送出门，回到屋里，继续和徐明川喝酒。岳坚强已经加入了老北风的队伍，现在徐明川惦记上了老北风，跟自己扯上关系了，岳坚强必须得弄清楚徐明川的身份。

“现在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了，你说吧，你是哪边的人？某党还是东北军的，或者是国民政府派过来的？还有一种可能，我就不说了。”岳坚强道。

徐明川摆弄着酒杯，笑着道：“岳先生，你说我是哪边的？”

“前几天咱们探讨过淞沪市的樱花国资本家和包身工，如果你当时说的是心里话，我判断你有可能是……”岳坚强说到这里，伸手指沾了一些白酒，在桌子上画了个五角星。

“啥意思呀？你画这个给我看？”徐明川装糊涂地道。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岳坚强轻声唱起了《国际歌》徐明川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可是心里却跟随岳坚强唱起来。他庄严、肃穆的神情落在岳坚强眼里，越坚强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一曲唱罢，岳坚强对徐明川道：“啥都不用说了，明天我亲自带你们去见老北风。”

“你就不怕我是樱花国或者国民政府派来的人？”徐明川道。

“除非你是一个具有天赋的演员，我唱那首歌曲的时候就在观察你，信仰是装不出来的，只有把那首歌的歌词刻进骨头里，血脉里的人才会产生共鸣。”岳坚强道。

徐明川激动地站起身，伸出手握住岳坚强的双手，“谢谢你的信任和帮助。”

“切记，暂时不要在老北风的队伍里宣传你们的主义，更不要露出你们的身份，老北风很敬重读书人，我把你们介绍给老北风，你们可以在胡子中讲《岳飞传》《杨家将》这类评书故事，宣传爱国反抗侵略的思想，胡子们缺少娱乐，这样轻易就能博的他们的好感，然后在队伍里开展扫盲运动，教他们识字，等到九月份樱花国关东军发动侵略东北的战争，再宣传你们的主义才可以。”岳坚强道。

徐明川点点头，“岳先生考虑的比较周全，我记下了。”

翌日，岳坚强把生意交给杨立春和冯敬东，自己带着徐明川、张怀玉、刘树林等几名党员，在张秉林等人的护送下进入山林，见到了老北风。岳坚强将几名地下党给老北风一一作了介绍。

“大当家的，这几位都是读书人，肚子里都是墨水，花多少钱都请不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家说动来见你。”岳坚强对老北风道。

“岳先生，山上缺的就是读书人，俺们这些人都是粗大汉子，上马打枪还行，写字、读文章，动脑筋琢磨计策就不中了，那个晁盖手下有个军师吴用就是个读书人，没有他的谋略，梁山好汉也不会占州据府做下那么大的事情，你们来了，俺真心欢迎，没啥说的，一会俺摆下几座酒席给你们接风洗尘。”老北风道。

“大当家的，我们虽然读过书，但比起吴用可差远了。”徐明川道，“我们都是县城师范中学的教员，从未受过军事训练，来到山上唯一的用处就是教大家读书识字。”

老北风摆摆手，“你们能来山上见俺，就是给俺天大的面子，俺不会让你们去冲锋陷阵，你们平时给俺讲讲书上的事情就是俺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