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野村枪声

徐明川和张怀玉、柳树林等人留在了山上，其他绺子有人入伙，如果不是保人介绍的，是自己上山投奔，要试探胆子，在入伙者头顶放一个碗，让其向前走几步，胡子背转身，双方拉开一段距离，胡子就会突然转过身，举枪射击，将入伙者头顶的碗打碎。乱世人名如草芥，要是那个胡子手抖一下，子弹射偏了，打中了入伙者的脑袋瓜子，这个后果就只能由入伙者自己承担了。想出这种入伙方式的胡子的确是个人才，这样就可在某种程度上防止仇家或者官府派来卧底。胡子射出子弹成功打碎了入伙者头上的碗，这时候胡子还要检查入伙者的裤裆，裤裆湿了，就说明吓尿了，没有胆子，不适合干这个职业，会被胡子赶下山，裤裆没有湿，恭喜你，你经过了考验，可以留在山上。由此看来从古至今，无论做哪个职业，毛遂自荐去求职，都要过面试这一关。

徐明川等人是岳坚强带上山的，自然就免了考验胆量这一关，老北风点了头，几个人就留在了山上。至于学校那边徐明川没同校长薛立人打招呼，就带着这么多教员玩起了消失，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教员，寒假后开学，薛立人会有麻烦，首先他要搞清楚这些教员去哪了，他们还要不要在学校任教，等到搞清楚了，他还要向县教育局汇报，毕竟他没有能力招收到这么多教员，这年头读书人比较少，愿意做教员的更少。薛立人对徐明川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徐明川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党在台安县建立武装队伍，他和这些地下党必须留在山上，学习军事，向胡子们传授文化知识，争取同他们建立友谊，慢慢融入这支队伍。

岳坚强把徐明川等人送到山上，自己又回到了县城。岳坚强每天依旧从主位面的米国带来数吨蔬菜、水果，批发给次位面的商人。往年台安县以及周边的几个县城的大户人家在冬天根本就吃不到新鲜蔬菜和水果，自从岳坚强开始批发蔬菜、水果，他们吃了几次，就形成了消费习惯，以往过冬的豆腐、酸菜等只觉得味同嚼蜡。实际上真正买得起蔬菜、水果的大户都是很有钱的人家，是大户中的大户。岳坚强只是用蔬菜、水果从商人手中换到一些古董，这些古董在这个时代只是寻常物件，并不值钱，然而批发商将蔬菜、水果送到周边县城，再次批发给那些县城的商人，当大户人家买到蔬菜、水果时，价格已经涨了十几倍，也只有少数人家能够消费得起。

每隔几天岳坚强就向主位面郑天寿邮寄过去大量古董，古董这东西平时买的人不是很多，如果买入大量古董，资金回笼很慢，郑天寿手头资金有限，不想大量资金用来囤积明清古董，这些日子给郑学明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再收明清古董了，这样一来岳坚强在次位面就中断了蔬菜、水果换古董的业务。主位面的米国物产丰富，次位面只有古董能够带过去变现，其他东西比如粮食，次位面东北生产方式比较原始，产量很低，百姓自己还不够吃，岳坚强要是大量采购粮食带到主位面变现，在米国根本就卖不上价，更要命的是会造成次位面东北台安以及周边地区粮价飞涨，一些城市居民陷入饥饿的局面。

岳坚强不想接收次位面的铜板、大洋，但现在只能收钱了。蔬菜、水果不换古董，换铜板、大洋，价格依然低廉，这对那些商人无疑是个好消息，几个月里为了搞到岳坚强要的明清古董，他们不得不跑到数百里外的县城，而他们的跑腿费最终加到了蔬菜、水果的售价里，现在岳坚强不再要古董，只收铜板和大洋，他们就节省了许多成本，蔬菜、水果的价格也降低了不少。蔬菜水果的生意，每日岳坚强都会收到很多钱财，一部分钱财由张秉林等人送回营地，岳坚强留下大部分供自己支配，自己和冯敬东、杨立春三个人生活上的花销并不太多，思来想去，他打算买枪支和子弹。

“冯叔，乡下地主家里是不是都有枪支？”这天晚饭的时候，岳坚强同冯敬东和杨立春在一起吃饭，向冯敬东打听乡下的情况。

“一般家里地多的地主都会买枪，雇佣炮手看家护院，这年头不太平，胡子多，没有枪和炮手，家里的粮食、钱财都得被抢去。”冯敬东道。

“地主家的枪从哪里买的？”岳坚强问。

“樱花国和俄国人在哈尔滨、奉天等大地方有洋行，一些有钱的买卖人看到东北胡子多，大户人家需要枪支、子弹，就从洋行买下枪支、子弹，运到各地贩卖，地主家的枪支估计就是从这些人手里买到的。”冯敬东道。

以冯敬东的地位肯定无法接触到那些武器商人，岳坚强没有傻到问他这方面的信息。要购买枪支城里肯定不方便，即便能够把武器运进来，若私藏大量枪械，泄露了消息，官府必然抓捕，看来只能去乡下了。

岳坚强搬到了铁匠炉村，冯敬东和杨立春也回到了家里。冯敬东的家成为蔬菜、水果批发店，临走时岳坚强将批发店的新地点写下来，贴在了城里店铺门上，批发商陆续来到铁匠炉村，昔日偏僻的小村子许多马爬犁进进出出，顿时热闹起来。来到铁匠炉村的商人有进货的，也有开饭馆，开旅店的，他们租下村民的房子，针对那些采购蔬菜、水果的商人，做起了服务业。

马眼三是铁匠炉村的保长，岳坚强搬过来的当天就去拜访了马眼三。岳坚强给马眼三送了三十斤苹果，二十斤香蕉，二十斤黄桃。马眼三早就听马斌和马奎说起过岳坚强，知道岳坚强在城里批发蔬菜、水果。一个西洋人，能搞到如此稀奇东西，必是了不得的人物，这样一个人来到台安这种小县城已经委屈了，应该去奉天那种大城市做生意才合适，现在却突然来到铁匠炉村，究竟想干什么？

岳坚强在杨立春的陪同下来到马家，岳坚强带来了这么一份贵重礼物，马眼三就安排了一顿酒席。酒至半酣，马眼三问岳坚强为何放着西方吃喝不愁的生活来到天寒地冻的华夏东北。

“马老先生，晚辈虽然加入了米国籍，骨子里却是华夏人，我在米国过了几年，不适应那里的生活，于是就回到国内做生意，我在这里批发水果、蔬菜，每天都能赚到不少钱，只是现在世道不太平，我担心生意做大了，会引来胡子。为了自保，我打算采购几只枪和一些子弹，不知道马老先生可认得武器商人？”岳坚强道。

“岳先生说笑了，俺一个乡下人，哪里认得卖枪的？”马眼三道。

“我买两三条步枪就可以，价钱高一些没有问题。”岳坚强道。

“要是只买两三条，俺倒是可以问问俺家老三马斌，马斌在镇子里做事情，认得人多，哪天老三回来了，我问问他。”马眼三道。

“马老先生，这件事拜托了。”

岳坚强来到铁匠炉村的第九天的凌晨两三点钟，岳坚强、冯敬东和杨立春正在火炕上熟睡，养在院子里的三条狗忽然狂吠起来，很快整个村子里的狗都叫了起来。六个蒙面大汉翻过土墙，端着步枪、盒子炮从三条狗射出子弹，乒乒乓乓一阵枪响，射杀了三条狗，枪声撕碎了厚重的夜幕，村民都被惊醒了，他们惊慌地钻出被窝，却没有一个人敢打开门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六个蒙面大汉跳进院子里，避开窗户正面，分作两伙从房子两侧小心翼翼地摸过来。狗叫的时候，岳坚强和冯敬东、杨立春就惊醒了。由于东北冬天气温太低，普通农村家庭只在睡觉前向土炕的炕洞子里扔一捆柴，把炕烧热乎了，才会睡觉，睡到后半夜，土炕内部保存的热气差不多消耗光了，屋子会很冷，因此农村百姓晚上睡觉都不会脱衣服，穿着衣裤身上盖着棉被睡觉，虽然这样很不舒服，但为了不被冻坏了，只能如此。

偏僻农村容易遭到胡子袭击，岳坚强早就做好了准备，狗一叫唤，他就钻出被子，跳下炕，穿好鞋，躲进屋子里墙角事先挖好的地窖里。地窖是用来储存蔬菜、水果的，白天蔬菜水果都批发给了商人，现在地窖是空的，里面藏着他那支AK47突击步枪和十个弹夹。

岳坚强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拿着这支枪就可以同这个时代的亡命徒玩枪战游戏，来到这个村子不久，他就教会了杨立春使用突击步枪。

很不凑巧，张秉林前天就带着十个手下押送岳坚强在周边村子采购的粮食回山了，这些强人大概掌握了这些信息，趁着岳坚强身边无人保护，发动了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