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动兵戈（五）

抗战时期，汪精卫政权成立。汪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很欣赏这位大才子，便有意邀请他到政府任职。那时候，何海鸣正被疾病折磨，贫困交加，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虽然生活无比艰难，何海鸣还是毅然拒绝这份职位，保持住了文人的气节。何海鸣死后，家里穷得连个棺材板也买不起，乃至于到了无法下葬的程度。**听说后，捐了一笔钱送到何家，何海鸣才得以入土为安，这一幕发生在抗战胜利的前夕。由此可见，何海鸣真是性情中的至人！

陈之骥在日本逃亡差不多两年时间，后来风声稍松，他便悄然回国。回国之后，陈之骥不再担任政府部门的职务，而是随侍在岳父冯国璋左右。以冯国璋在民国初期的地位，保护陈之骥自然是绰绰有余。对冯国璋来说，翁婿二人再怎么打，这也是姑爷，自己亲闺女的后半生还得托付给人家。不知道这爷俩在一起的时候，是否一边喝茶，一边谈起南京城那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后来冯国璋失势之后，陈之骥回到天津，定居在租界里的冯家大院。这所宅院是陈之骥夫妇结婚的时候，出手阔绰的冯国璋赠与爱女的嫁妆。陈之骥本来就是天津宁河人，所以这次回天津算是在漂泊半生之后回归故乡。回到津门之后，陈之骥只是闭门读书，不再参与政事。抗战爆发后，天津成为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部，日本军界高官云集此地。冈村宁次是陈之骥留日时的教官，这期间他多次登门拜访，希望这位爱徒能出山主持天津事务，均被陈婉言谢绝。新中国成立后，陈之骥夫妇将住宅捐予天津市人民政府，用做天津市铁路局的托儿所。陈之骥于19**年病逝于北京，享年八十一岁，生前曾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

上海是南北军交战的另外一个主战场。1913年7月，当江西、江苏两省的反袁军正在与北军激烈交火的时候，陈其美趁势宣布上海独立，并亲任上海讨袁军总司令。

陈其美麾下有居正率领的吴淞炮台官兵、钮永建从松江带来的水师和步兵、刘福彪的青帮势力，一共七千多人。除了这一众人物，还有一人风尘仆仆赶来参战，此人正是在日避难的蒋介石。听闻大哥陈其美要在上海搞事情，好兄弟蒋介石顿时两眼放光，来了精神，他抓紧购买了船票，火速从日本赶了回来。

陈其美的第一战不是别处，正是江南制造局。江南制造局存有大批军火，陈其美想要在上海站住脚，必须拿下这里。江南制造局如此重要，袁世凯当然也很清楚，他派大约一个师的兵力在这里驻守，守军将领是袁世凯的嫡系——海军中将郑汝成。

郑汝成，天津静海人，北洋水师学堂毕业，之后投身小站，是袁世凯一手带大的军官。袁世凯任临时大总*统的时候，郑汝成被任命为总*统府高等侍卫武官。刺宋案发生后，袁世凯估计到革命党人会出兵讨伐，于是提前调兵遣将，将郑汝成调来上海，并将其提拔为海军中将，专门负责镇守江南制造局。

1913年7月23日拂晓，钮永建与刘福彪兵分两路，围攻江南制造局。钮永建率部从铁路沿线佯攻，给刘福彪做策应。刘福彪则率兵猛攻制造局西栅门。年轻的蒋介石参加了这场激烈的战斗。南北双方部队从23日一直打到28日，在这五天时间里，南军发动数次冲锋，杀得昏天黑地，制造局外面更是血流成河，战死将士尸体更是铺满了制造局外的田野。

郑汝成事先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挖掘工事，排兵布阵，加上制造局内充足的火力储备。所以，虽然战斗异常惨烈，但是制造局一直没有被攻破。双方激战时有炮弹落入租借区，英国公使出面逼迫钮永建与刘福彪从制造局撤兵。

南军方面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是攻击江南制造局没有成功，被迫由攻转守，北军则趁势兵围吴淞炮台。海军**刘冠雄带兵舰前来助阵，北军得势，便从水汉两路夹攻吴淞炮台。南北双方陈兵吴淞炮台，大战十余天，进行了数十场血战，将士的尸体层层叠叠铺满了战场。

正当居正与钮永建血战吴淞的时候，程德全派人接洽刘福彪，许以厚禄。刘福彪有意带领徒众反水，便派人向刘冠雄联络，有意献出吴淞炮台，这件事被陈其美秘密获知。陈其美是个狠人，他使人传信给刘福彪，让他前来指挥部开会。刘福彪是青帮通字辈首领，比陈其美的大字辈小一辈，他深知大*佬陈其美心狠手辣，所以不敢前往，就派来自己的副官殷国祥带领一个营长前来参会。这两人刚一到指挥部，就被陈其美给就地拿下。刘福彪不敢来开会，陈其美确信他已经叛变。于是，陈其美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命令炮轰刘福彪军营。刘部尚未无准备，顿时大乱，军士四散而逃。紧接着居正便率领大部队赶到，刘福彪部几乎被全歼，刘福彪则仓皇逃走。

吴淞炮台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被围多日，居正发表通电，表示要“以百死之身，率诸健儿守此要塞，身可毁而志不可夺，家可破而气不可馁”，决定与炮台共存亡。双方继续血拼，守卫部队伤亡日渐严重，但是将士们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北军不仅没有拿下吴淞炮台，还在相互炮击中损失了“海圻”号兵舰。

炮台外战死的士兵尸体越堆越多，守卫炮台的士兵越来越少，炮台内的物资也无以为继。尽管如此，但是众将士抱着必死的决心，仍然死战不退。最后，上海红十字会出面调停南北两军。是啊，想想那战场上的累累尸骨，那一个不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呢？

经过红十字会调解，双方达成协议：守卫炮台的南军将领与官兵和平撤退，北军承诺占领炮台后不会追杀南军，任其自行解散。于是，在苦守吴淞炮台十余天后，陈其美命居正与钮永建带兵撤离，退守太仓。然后，陈其美遣散众人，与居正、钮永建、蒋介石同船流亡日本。上海反袁之役历经二十多天苦战，终以失败告终。

至此，革命党人在江西、江苏、上海领导的反袁斗争都被袁世凯各个击破。其它南方各省也有零星的反袁之战，无一例外都被很快扑灭。柏文蔚率部宣布安徽独立，后被倪嗣冲、张镇芳、雷震春部击败；陈炯明率部宣布广东独立，后被龙济光击败；熊克武率部在重庆讨袁，后被胡景伊击败。许崇智也曾短暂出任福建讨袁军总司令，结果很快被逼下台。柏文蔚、陈炯明、熊克武、许崇智在兵败后都被当局通缉在案，大家无一例外统统流亡到了日本。

“二次革命”发生，谭延闿惶惶不安。湖南军队中革命党人太多，大家都要求独立，谭延闿陷入两难的决定，他不想得罪孙文，但是更不敢得罪袁世凯。现实让他必须选边站，谭延闿最终想了一个办法。他给副总*统黎元洪发了一份电报，说现在下面闹独立闹得很厉害，局面几乎失控，但是作为都督，如果湖南独立，自己就服毒自尽，以示忠于中*央政府。黎元洪回电说，这样徒死无益，不如就势宣布独立，以为权宜之计，然后再想办法补救。

有了黎副总*统这份电报，谭延闿顺势宣布湖南独立。袁世凯派人炸毁湖南火药库的时候，谭延闿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采取任何挽救行动。谭延闿还将蒋翊武、赵恒惕等革命党人部队遣出长沙。江西、南京等地相继失陷后，谭延闿顺势取消了独立。圆滑无比的谭延闿这样说：“湖南宣布独立，水到渠成，延闿不任其咎；湖南取消独立，瓜熟蒂落，延闿不居其功。”谭延闿虽然取消了独立，但是没有追究参加独立的革命党人的罪，而是放任他们离开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