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虎狼之争（三）

白朗虽然没上过学，但是长期在农村里生活，可没少看戏。那时候没有电视、漫画、网络、报纸，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听戏、看戏。大家千万别小看这项有悠久历史的娱乐活动，很多人的历史、地理、文学、军事乃至于哲学知识都是从这里来的。戏里听来的学问比课本上学来的知识更生动，更让人印象深刻。

河南人最爱听的就是豫剧，主要的剧目都是历史戏，比如《三国》、《瓦岗》、《岳家将》、《杨家将》。那时候，还没有《朝阳沟》、《小二黑结婚》这些剧目，想看的话还要再等上半个世纪呢。

从小就爱听豫剧的白朗此刻想到了豫剧里的一个人，一千八百年前的一个古人——刘备。刘皇叔不就是先取荆州，再取西川建立了根据地，从而三分天下的吗？这事白朗知道啊！他刘备能做的，我白朗也能做到！

白朗将《借荆州》、《取西川》的戏文默默地背诵了一番，心中豁然开朗。就这个套路，先奔荆州，再取四川，从而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荆州在哪里？就是现在的湖北省啊。白朗将兵力分为两路，一路由柳林南下，直奔湖北省城武昌而去。这一路兵力虚的，是为了牵制官军主力的。省城武昌受到威胁，官军能不调大军前往救援吗？但是，这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另一路才是实的，也是主力军。这一路由白朗亲自带领，大军以凌厉的攻势，迅速从信阳一带突入到湖北境内，经随县、枣阳西进，直奔老河口而来。从这番派兵布阵来看，白朗极有章法，很明白兵法上“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由于官军受到牵制，所以白朗率领的这一路推进地很顺利，部队迅速推进到了老河口。

老河口位于荆山以北，扼守汉江。白朗军要西进，必须要经过老河口，所以这一战在所难免。

老河口这里驻扎着一个重装团的兵力，团长是赵荣华。以一个重装团来守卫老河口这么一个小城，这已经是非常高的配置了。要拿下这座有一个团重兵守卫的小城，需要多少时间？由于白朗军没有重炮，少说也得需要十天吧，甚至个把月也不是不可能。

实际上，白朗拿下老河口只用了半个晚上。原来，白朗率领大军进入到随县、枣阳一带时，早早派出一直小部队化装成豫剧戏班混进了老河口。这支小部队在老河口暗中潜伏下来，就等着白朗率领大军到来。

白朗趁夜发动攻势，赵荣华指挥部队应战。老河口是汉江上的商业重镇，那时候的贸易主要靠水运，老河口扼守汉江，相当于现在的物流枢纽，所以这里商业繁华，商号林立。各商号很明白，一旦白朗军进入老河口，必将会将所有商号洗劫一空。所以各商号也组织人等走上城头守卫这座城，许多市民纷纷参加了这场战斗。

由于有重火力装备，再加上城中市民的支持，所以，赵荣华一点也不惧怕白朗。两军激战正酣的时候，率先在城里面潜伏的部队立即响应，与城外的军队里应外合，迅速击败了守城的赵荣华部。最后时刻，赵荣华在二十多骑兵保护下逃出老河口，其余守军及商团武装被白朗团灭，曾经繁华无比的商业重镇老河口被洗劫一空。白朗军获得了枪支、火炮及二十万发子弹。

有了这些战略物资，白朗硬气了起来。下一步进军四川！

我们先要介绍一下四川的地势。俗话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知四川地势的险要。四川山高林密、沟壑纵横，西面是青藏高原及一座座大型山脉横亘其上，北面是秦巴山脉陈列其中，东面的巫山向着西南延伸并与云贵高原相接，这四面的山脉形成物产丰富、气候温润的四川盆地，其中成都平原又是鱼米之乡。四周崇山峻岭，层软叠嶂，中部又物产丰富，四川真是个天然的割据之地。由于四川的地形特点，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动荡时期，四川都产生过割据一方的政权。都听说过“天下未乱而蜀先乱，天下已定而蜀未定”，川地易守难攻的地形特点是其决定性因素。

所以，白朗选择四川做根据地是有道理的。但是，由于四川的地形特点，进出四川只有两条路：东面的水路和北面的陆路。走水路要沿长江而上，要求必须要有水师才行，白朗军里都是旱鸭子，一条船也没有，更何况海军的兵舰早就在长江等着他们呢，所以说走水路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水路不通，就只能走陆路。

由于四川这个地方太容易造成割据，忽必烈建立元朝之后，作为帝国最高统治者，他对四川非常不放心，经过不断深入思考，他终于想了一个办法：将北面的入川门户从四川分割出来，交给临近的陕西来管理。也就是说，汉中与四川虽然同属于巴蜀地区，但是四川的门户不归川人管理，而置于陕西人手里，为的就是让其无险可守。

分割出来的这个地方现在叫做汉中，位于陕西南部与四川接壤的地方。也就是说，四川与汉中虽然是一个天然的地理单元，大家饮食、风俗等各方面都相同，汉中人也自认是四川人，但是在行政上为了制衡川人，防止其割据，就将汉中从四川划给陕西管理。这样做之后，即便川人再次割据，入川的通道也不掌握在川人手中。此招一出，四川山川形变的天赋优势就荡然无存，中*央政府牢牢控制住了巴蜀之地的命脉。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制衡措施，在历史上具有深远的意义。之后历代统治者都延续了这种行政划分的方法。

由此可知，白朗军如果要入川，必须取道陕西。于是，白朗带领大军一路向西，突破河南、湖北、陕西交界处的紫荆关，进入陕西境内。

这时候，有部下赶过来向白朗汇报，说天上出现了几只“大铁鸟”，从大军还在河南的时候，就一直在天上跟着他们，一路跟到潼关这里。白朗也没有见过这玩意，就操着浓重的豫西口音问手下：“我类乖乖，这弄啥哩？”大家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虽然不知道是啥玩意，但是白朗可以肯定这不是啥好东西。于是，白朗接着下命令：“奶奶个腿，揍他个小舅得！”有了大哥的命令，大家伙长枪短炮一起开动，“叮叮咣咣”一阵枪炮声之后，还真给干下一架来。由此，白朗光荣地创造了中国军史的一项纪录——第一次在战场上击落飞机。

段祺瑞原以为可以将白朗围困在河南，聚而歼之，等到白朗兵出湖北，段祺瑞判断他的目标是武昌。没想到白朗虚晃一枪，直奔陕西而来。这时候段祺瑞明白了，白朗是想带兵入川建立根据地。

于是，段祺瑞赶紧请示袁世凯，立即调湖北、安徽、四川、陕西、陕西的兵力前来参战，一共组成八路大军进行兜剿。这时候，参战的部队已经不再是十万，而是足足二十万兵力。

白朗一不做二不休，将起义军改称“公民讨贼军”，这时候已经不是“讨袁”军，而是“讨贼军”，说明两者已经完全水火不容。白朗亲自任“公民讨贼军”总司令，李鸿宾任参谋长，同时将大军分作前中后三军，王生歧为前军总司令，韩世昌为中军总司令，白瞎子为后军总司令。

三万白朗军在二十多万官军围追堵截之下，冲破河南、安徽、湖北，进入陕西，攻占紫荆关之后，连克西坪、富水关、商南、武关等十余个关口，并攻占了重镇镇安，一路过关斩将，拿下蓝桥、孝义，兵锋直指汉中。只要能拿下汉中，入川的通道就会打开。

汉中的重要性，段祺瑞很清楚。面对这条最重要的防线，他吩咐陕西都督陆建章在此伏下重兵，以待白朗前来。

白朗这一路杀来，就算再能打，部队也已经人困马乏。而陕军则以逸待劳，另有赵倜率领一个旅在后面一路狂追。白朗率军南下汉中受阻，于是挥师北出秦岭，进入关中，直奔西安而来。

西安告急！

西安是陕西省城，也是西部重镇，现在守卫空虚，如果被白朗拿下，后果可就严重了。

白郎率领大军渡过渭水之后，连克七个州县，兵锋直抵西安城下。

白郎大军已经开始攻城，这是事关成败的关键时刻。段祺瑞忙调附近的兵力驰援西安。

白郎向西安城发起进攻，陕西都督陆建章则率领军民上城迎战。双方大战三日，守城军士兵困马乏，援军迟迟未到，西安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