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龙争虎斗（二）

段祺瑞满脸严肃地跟她说：“你这就去将他叫过来，他如果能来我就放你俩走。”

之后，段祺瑞便不再讲话。

四姨太非常忐忑，他不知道段祺瑞说得是否是真话。如果她将情郎喊来，段祺瑞痛下杀手，那时候该怎么办？但是，既然段祺瑞这么说了，如果不将情郎叫来，这事恐怕没法了。

四姨太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打算去将情郎喊来共同面对。四姨太虽然进入段府不久，与段祺瑞接触不多，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段祺瑞不是一个恶人。

在四姨太看来，段祺瑞虽然在妻妾面前说一不二，但是他衣食简朴，不食荤腥，经常诵经念佛，这样的人应该是讲道理的，虽然四姨太自己所作所为非常出格，但是她相信段祺瑞会留她一条活路。

面对年轻的情敌，段祺瑞将二人相识的过程重新询问了一遍。确认四姨太所说为真之后，段祺瑞动了恻隐之心。

段祺瑞久经官场，阅人无数，什么人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他那天听完四姨太的哭诉之后，他心中有个判断：要么四姨太是被人骗了，要么这两人这段飞蛾扑火一般的感情根本经不得考验。所以，他让四姨太去将这个男人喊过来，如果这个男人敢来，他就放他俩走。

如今这男子已在跟前。经过询问，段祺瑞知道四姨太所说并非虚言。虽然这男子给自己戴上了耻辱的绿帽子，但是自己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也是事实。

段祺瑞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四姨太收为养女，并将她嫁给了这位年轻的男子。这个决定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不是能忍辱的问题，而是将其反过来从而**之美。

虽然段祺瑞被称为“北洋之虎”，但是他确实是吃素的。

说起来，段祺瑞这总*理当的也真憋屈，有人跟他抢女人，还有人跟他抢房产。

本文前面曾经提到过，袁世凯当初被载沣驱逐回老家，段祺瑞前去火车站送行，袁世凯将北京的一套住宅相赠。之后，段祺瑞就一直住在那所宅子里。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细节被忽视了：袁、段二人并没有办理房屋交接手续。

原来，这所房子是袁世凯从赌桌上赢来的。袁世凯也没跟前任房主办理房屋交接手续，因为还没有办理手续呢，他就被开缺回籍了。当时在中国，虽然被赶回了河南，但是天下之人除了载沣谁敢惹袁世凯呢？就是袁世凯没办手续，谁还敢去跟他反悔呢？

袁世凯死了之后，段祺瑞继续住在这里。当初房主也死了，他家业落魄了，一个喜欢上赌桌的人，家里总有千万两黄金也难免会走向衰败。

家庭落魄之后，他儿子就成了混不吝的样子，简单说来就是要啥没啥，但是啥也不怕，当时北京城有很多这样的主。这主从他老爹的旧物中翻出了一份旧房契，顿时心生欢喜，心想老爹可以啊，临死还给自己留了一套房啊。

一打听之后，才知道总*理段祺瑞在这房子住着呢。这主混不吝一个，他不管这么多，别人怕段老虎，他可不怕，于是就拿着房契就去段府门口去讨要。

有人将此事报告给段祺瑞。段祺瑞让手下将那主叫到跟前，并勘验了这份房契。段祺瑞这才知道，原来袁老大给自己这套房没有办手续。这可怎么办？补办手续也来不及了，再说了就算段家人现在想补办手续，原来房主家人也不会配合啊。

这真是一个大难题！段祺瑞的手下就说：“把那泼皮赶走就是了，干嘛还跟他废口舌！如果怕他出去乱说，损害段公的名声，不如直接找人废了他！”

一般人肯定会这么做，当时法律也不健全，就是派人杀了他也不会有人前来段府治罪。

段祺瑞没有这么做。他号称“六不”总*理，不贪、不占是其中很重要的方面，不能因为人家没有势力，自己就要恃强凌弱。段祺瑞让家人重新租了一座宅邸，全家搬了过去。将原来住的那座房子归还给原房主的儿子。

段总*理在这场房产纠纷中全面落败，但是他收获了名声。段祺瑞当政之时，曾经有报社做过民意调查，段祺瑞的声誉远在民国各领*袖直上，乃至于遥遥领先。“政者，正也”，不管是哪国的国民，都希望有一个清廉的领*袖来领导他们。

黎元洪在民国领*袖中也是相对比较克制的人，与他同期当官的张彪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乃至于辛亥之后还能在天津寸土寸金的日租界过着人上人的生活。黎元洪后来发家是卸任总*统之后的事情。

所以，唐德刚教授评价二人，认为两人的私德在民国领*袖中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总*统府和**该如何相处？这个问题交给了黎元洪和段祺瑞。段祺瑞这个人，生活中淡然简朴，但是工作中又极有锋芒的，他身后那个叫徐树铮的秘书长更是恃才傲物锋芒毕露，乃至于目空一切的主。在徐树铮眼里，只有段祺瑞，其余人等都是草芥一般。一代枭雄袁世凯都被徐树铮搞下了台，还有谁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刚开始的时候，黎元洪比较注意自己的地位，也比较能隐忍。后来，黎元洪逐渐地发现，自己就是段祺瑞的盖戳机器而已。很多事情，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递交到他的办工作前。

有一次，徐树铮送来一份文件让他签字，文件内容是任免三位局长。在大总*统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日就任免这么多人，黎元洪就问：“这三人都是什么人？”他就顺便问了一句，没想到徐树铮不耐烦地说：“大总*统只管签字便是，何必打听得这许多？”

黎元洪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尊，被一个秘书长这样教训一番之后，心头便陡然升起无限愤懑之情，若不是他性情比较宽柔敦厚，小宇宙当场就要爆发出来。

黎元洪咽不下这口恶气。总*统府秘书长丁世峄看在眼里，很快他提出一份《府院办事手续草案》，计划交国会审议。这份草案主要是为了提高总*统府的地位，主要内容有两点：第一，大总*统可以随时出席内阁的国务会议；第二，对于内阁提交的人事任命，如果总*统府不同意，可以打回内阁再议。

在段祺瑞看来，这是黎元洪公然将脚伸到自己这里了，他肯定不能接受。为了阻止这份草案，段祺瑞直接提出辞职，回家不干总*理了。可能有人会说，段祺瑞辞职对黎元洪不是好事一桩吗？但是，段祺瑞在北洋门生故吏众多，特别是在军界那是极有影响力的。以张勋为主的督军团致电北京政府，表示强烈支持段祺瑞。黎元洪没辙，赶紧请熊希龄出来做和事佬，才将段祺瑞从家中请回来。这份草案到底也没有通过，在熊希龄周旋下，草案作了修改，**开会之前会将会议内容报给总*统府，会议之后再将会议纪要报总*统府。这样，大总*统黎元洪也留有了部分颜面。

与此同时，许多与段祺瑞有矛盾的国民党籍国会议员、失意政客都聚拢在了黎元洪身边。这些人在黎元洪耳朵边不断吹风，他们这样跟黎元洪说：“按照约法，大总*统才是一国之尊，内阁是要为大总*统服务的。袁世凯在的时候，民国是大总*统说了算的，内阁总*理换了又换还不就是因为袁大总*统不满意吗？这倒好，他段祺瑞当上总*理就欺负起大总*统来了。这民国难道是他老段家的不成？”

这番话，一个人说一次影响不大，一个人说两次影响也不大，耐不住许多人不断地跟黎元洪来说。黎元洪再怎么面，也是军人出身，也有性情刚硬地一面。

逐渐地，黎元洪的总*统府与段祺瑞的**矛盾越来越大。双方人马也真刀真枪地撕扯了起来。历史上称这一段为“府院之争”，“府”指的是总*统府，“院”指的是国*务院。

事情的**发生在**秘书长徐树铮、内务**孙洪伊之间。孙洪伊这人很神奇，他不仅是冯国璋的嫡系，还是黎元洪的嫡系，他先是加入进步党，成为进步党重要领*袖，后加入国民党，并成为孙文在国会中非常倚重的人。

身后有这么多大*佬可以依靠，自己又是**第一部内务部的**，孙洪伊腰杆也很壮。他上任内务**一个月，就与**秘书长徐树铮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