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乡土悖论

程天一走进镇政府大院，迎接他就是一片热烈的掌声、鲜花和笑脸，程天感动，不知如何表达，慌忙中双手合十，这样做又不足于表达此刻自己心里的感激之情，于是就频频鞠躬致谢，掌声就更热烈了，氛围喜庆，欢声笑语！

第一个迎上来跟程天握手的人自我介绍说：“我姓马，马卫平！”

刘秘书急忙介绍说：“是我们江山镇的**马卫平同志！”

马卫平四十多岁，留有寸头，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很整洁，说话很有磁性，像印象里一位沉稳的中学老师！

程天跟马卫平握手说：“我姓程，程天，向您学习，今后工作上的事请多多指导！”

马卫平回答：“互相学习，共同提高！”

刘秘书又介绍第二个跟程天握手的人说：“老曲，曲志高同志，我们江山镇二把手！”

曲志高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生眼一看有些像一位小品明显，尖下巴，猪腰子脸，不同的是留有长发，发上过多的发胶将头发做得很有型，看上去纹丝不乱，从头型上看做事应该是一个很严谨的人！

程天跟两个人握手，并一直握着不放，两个人又一起介绍身后的另一个人：“谢广才同志，老资格，我们江山镇人大负责人，在江山镇当了二十几年的**！”

谢广才五十多岁，是个慈眉善目的胖老头，额头上还打着绷带，带着一顶帽子做遮挡，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程天吃惊了，不是说车祸受伤了，竟然也来到了现场，带伤欢迎程天这个常务副镇长的到来，程天真没想到，并大为感动，冲上去双手紧握着谢广才的手说：“刚听说您受伤了，正想准备去看您，您该好好躺着休息，您怎么也来了——”

程天眼底湿热，几乎有眼泪要盈出眼眶，谢广才连连说：“没事的，就是擦了一点皮罢了，都是他们小题大做，大惊小怪，无大碍，医院的医生护士太当回事而已，说实话，一个新同事的到来，我缺席了，我还真不甘心咧！”

谢广才说完这话跟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马卫平说：“我们不要在这里干站着说话，有话我们会议室里继续聊！”

回到了会议室，接下来的节目就是镇里多个职能部门继续进行自我介绍，还有情况汇报，他们分别是政府办、党建办、水利站，畜牧站，农经站，文化站，农业站、农机站、农技站、林业站、城建站、计生站、广播站、经管站，司法所、土管所、财政所、派出所、国税分所、邮政所、供电所、工商所、信用社，住建，农保，民政，法庭、卫生院，合管办等等，部门齐全，程天没想到一个乡镇竟然有这么多的部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全是拿工资的吃财政饭的，程天还知道每个部门一般还有合同工、临时工，派出所有辅警，嘎七嘎八这都需要吃财政饭的，一个乡镇说到底也就是三四万人，三四万人要供养这么多吃财政饭的，老百姓要有多大的负担！

程天听汇报介绍走神了，尽管看上去在认真地做着笔录，还是想了这么多不该想的事，会议的最后是**马卫平做总结讲话，马卫平说：“我们难有机会聚到一起，今天我们欢迎程副镇长让大伙聚到了一起，我们要以这一次会议为起点，程副镇长的到来为楔机，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同志们说好不好？”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回答：“好！”

马卫平说：“下面请程副镇长讲话！”

程天站起来，说：“行，那我就讲两句，首先，我感谢大家在百忙中参加这个会，我愿意在今后的工作当中，多多向大家请教学习，努力把工作做好！”

程天的一句话迎来了所有人的热烈掌声，程天再说一句：“谢谢大家！”

程天的话讲完坐了下来，马卫平奇怪问程天：“你的话讲完了？”

程天说：“讲完了！”

马卫平又问：“就这么多？”

程天说：“就这么多！”

马卫平说：“好，那我也来个快刀斩乱麻，散会！”

大多数人都离开了会议室，马卫平对程天说了一句：“咱们江山镇是一个农业大镇，缺少工业支撑，也没有什么企业投资，工作一直难做，能不能有起色就看农业能不能腾飞，这话说说容易，实际工作起来难啊！”

马卫平摇摇头，长叹一声，语重深长说：“就看你的了！”

程天愣住！

程天没有三头六臂，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看着马卫平的背影离开会议室，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回答！

随后，程天也走出会议室，抬头看到张启山站在面前。张启山好像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有些腼腆地说：“程副镇长，你的宿舍已经布置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不满意的地方，我再完善！”

程天没看到宿舍却说：“满意满意，你去忙吧！”

张启山没有走。会议室在三楼，程天的宿舍就在会议室的一侧，程天走进了312房间，这是一个标准间，有卧室，写字间、沙发，茶吧台、洗手间一应俱全，这比市委宿舍好多了，回头看到张启山还在等着程天回复，程天说：“很满意，没什么事，你去吧！”

张启山刚转身要走，程天一句：“你回来！”

张启山收住了脚，不知什么事回过了身看着程天，程天说：“别急着走，陪我聊会天，你是哪里人？”

张启山回答说：“邹家庄人！”

程天问：“邹家庄也是江山镇的么？”

张启山说：“是！”

程天问：“你们村的情况怎么样？”

张启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程天想了一下说：“就说说你们村什么样的人家有钱，什么样的人家没有钱，生活怎么样！”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张启山说：“谁家地里的草多、撂荒，谁家就有钱；谁家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好，没有一棵草，谁家里就没有钱，就穷个底掉！”

程天不相信：“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回答问题，我们都知道勤劳才能致富，你说的话这怎么有些悖论，我不相信！”

张启山不犟嘴：“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

程天原本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农村的事自觉地并不陌生，离开农村十几年的时间，难道农村的变化怎么会有这样大吗？

真新鲜，还有这个说法的！

真得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为了验证一下，程天就坐不住了，就说：“咱们就去趟邹家庄看一下怎么样？”

张启山说：“行，这事我跟刘秘书说一下，我们即可就走！”

张启山也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这一点跟程天很对脾气。张启山一个电话，又是陪着程副镇长下乡，刘秘书一再嘱咐照顾好程副镇长，有什么事打电话。

程天刚到江山镇人生地不熟，问张启山：“我们怎么去，骑自行车？”

张启山笑：“现在向那去找自行车，城里有共享单车，我们这里自行车的影子都难看到！”

程天问：“老百姓赶集出行怎么办？”

张启山说：“开三轮车！”

程天忽然想起来曾经看的一份材料，农用三轮车在农村基本已经普及，不能说一家一辆，起码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已经拥有，有的农家还不止一辆，张启山说：“我们开车去，镇上有公务车！”

下去搞调查坐轿车去，尽管轿车在农村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但程天总觉心里有些顾虑，高高在上老百姓不肯说实话！

张启山看程天在犹豫顾虑，就说：“那我们就坐公交去吧，反正一个小时一班也挺方便的！”

程天说：“那就坐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