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刮目相看

程天一锤子定音说坐公交，张启山习惯性一看腕上手表，急眼了，跳起来说：“快走，五分钟之内正好有班车经过镇政府门口，是去邹家庄的，错过了这班车就得再等一个小时！”

程天抬头也看到了正有一辆贴着38路字样的公交车正缓缓驶来，张启山又一句：“来了，我们快跑！”

张启山边跑边向公交司机招手，公交司机打开门，两个人跑过去一步就跳到车上，程天掏出硬币，司机提醒说：“我们这里是免费车，请到座位上坐好！”

公交司机态度很好，话语很温和，程天说一句：“谢谢！”

程天就近找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公交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程天一眼，问：“这位师傅是外地刚来的吧？”

程天说：“是的，我是外地刚来的，到江山镇第一天！”

公交司机笑了一下，说：“这也难怪不知道我们这里公交是免费的，国家每年在公交这方面投入了很多钱，就是为了咱老百姓的出行方便！”

程天也说：“这就是国家给我们老百姓的福利！”

公交司机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也许是工作使然，也可能为了排遣常年这种工作的寂寞，并且以业内人的自居说了好多关于公交这方面的“内幕”，有些事不管真假，程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话说长了，不管是国际、国内的，公交司机都能来上一嘴，畅所欲言，可见公交司机也是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人！

公交司机不管说起什么问题，程天都能随着说上几句，而且观点新颖，公交司机找到了知音，有一点相恨见晚的的感觉，所以公交司机最后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敢问师傅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天反问道：“就师傅的眼光看，我是干什么工作的？”

公交司机回头仔细看了程天一眼，首先肯定说：“这么有理论水平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是个中学语文教师，而且在学校里还是担任领导职务的，确切地说还是个副校长！”

有点意思，当了副校长，程天问：“为什么一定是一个副校长而不是一个正校长呢？”

公交司机肯定回答：“很简单，一座学校正校长只有一个，副校长有好多个，正校长有自己的专车，一般副校长没有，就得坐公交！”

理由就这么简单！

公交司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又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所以就问：“师傅你到底是干啥的，我说你是一位教师还是一位领导干部到底对不对？”

程天称赞说：“火眼金睛，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一位教师，不是中学语文教师，而是一位小学数学教师，也不是领导干部，更不是副校长！”

公交司机高兴说：“没错吧，我说你是教师果然就是教师吧？我这个人就有这点长处，看人特准，从来就没有看走眼过！”

程天看得出来，公交司机为人热情，好大喜功，说程天是一位教师，还是一位领导干部副校长，当程天证实了自己是一位小学教师，不是领导干部更不是副校长时，公交司机领导干部就不谈了，也不提什么副校长，就一个教师的职位被他言中了，就只说教师这件事，并且自夸自己看人特准，从来就没有看走眼过！

公交司机在跟程天的闲谈之中，张启山一言不发，局外人一样不做评判。当公交司机判断程天是一位教师副校长时，并且用坐不坐公交这个标准肯定程天只是一个副校长时，张启山就开始发笑！

在公交司机王婆卖瓜自夸自己从没有看走眼，并言称自己一双眼睛看得特准，张启山就更忍禁不住了，笑得不要不要的，直拍大腿，公交司机被笑得莫名其妙、就有些下不来台，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人是一起上的车，应该是认识的，这个张启山跟公交司机是老熟人，已经无数次乘坐这班车，是邹家庄人，在镇政府就是一个打杂的，根本就不在编，公交司机也从来没有将张启山看成一个人物，工作不稳定，说到底还不如他一个公交司机，公交司机有公司给交五金一险，退休后还有退休金，张启山肯定没有，眼下又笑到这个样子，所以司机就问：“兄弟笑个啥？”

张启山说：“你这个柳师傅真能吹，只说没有看走眼，今天你还真说的不对，真看走了眼，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江山镇新上任的镇党委**、常务副镇长，姓程，程天同志！”

张启山的正规介绍并没有赢得期待的掌声，反是满车的乘客一片唏嘘，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嘀咕道：“一个镇长还坐公交，假的吧，我记得曲镇长出行，有好几台小轿车随行，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十几个、几十个随从，从来没听镇长坐公交的。”

嘀咕的声音虽小，但程天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张启山介绍了程天的身份，不是教师，不是副校长，也不是程天自己说的小学教师，吃惊最大的就是公交司机老柳，公交司机老柳牙疼似地从牙缝咝咝吸凉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说：“说实话，我开了十几年的公交你是我见到乘公交最大的官！”

程天说：“干部没有官大官小一说，只有职务高低、所担当的责任大小之说，说到底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希望今后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有错误之处欢迎批评指正！”

程天如此一说，车上鸦雀无声，程天仔细看车上的乘客，乘客没有一个人与其对视，有的分明是在偷偷地观察程天在看到程天看他时，竟然慌忙改变视线，躲开看向别处，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多年的干群关系好像不是那么融洽，干部队伍中滋生了当官做老爷的也实在不是小数，程天的几句话是不是冠冕堂皇的装潢自己，老百姓真得不敢随便相信！

要说最不淡定的还是公交司机老柳，那么健谈的人忽然不说话了，一句话也不说了，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程天也意识到都是自己的身份惹的祸，最不让人理解的是公交司机老柳忽然开口说了一句：“程副镇长我错了，你批评我吧，怎么批评我都能接受，只求你别扣我工资！”

程天奇怪了；“这哪跟哪啊，我没说扣你工资啊，我只是坐个车办个事，根本就没有这一说！啊”

公交司机老柳这才释然道“你不是微服私访啊，谢天谢地，原来是我自己虚惊一场，我们公司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跟乘客闲谈，我嘴巴没个把门的的，就一直没有当回事！”

程天说：“以后注意一点不是坏事，毕竟一车人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的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