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田一口把高聪德驳了回去，说道，

“晋察冀，自37年被八路军开辟为敌后战场之后，便成为了天皇的一块心病，正是因为晋察冀的存在，直接导致东北的物资运不到太原，上半年，因为晋西事变，我们展开了针对于晋察冀的铁壁合围战略，战略目标，便是彻底拿下晋察冀，让八路军在华北没有立锥之地，但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大日本皇军却遭到了八路军的疯狂反击，据说参加战斗的有一百多个团！一百多个团！那就是二十多万人！要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八路军还只有四万多人！他们发展速度何其之快！中国元朝有一位伟大的戏剧家，叫关汉卿，他称呼自己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依我看，晋察冀就是**的一颗铜豌豆，因此我们不能再让其继续发展壮大了，昨天我收到来自东京的秘讯，天皇要求我们必须在今年的年底拿下晋察冀！”

高聪德看着多田，说道，

“那将军的意思是？”

多田扭头看着高聪德，厉声说道，

“你提供的情报，有一半都不准不说，还都是小打小闹，你听着，回去告诉潜伏在晋察冀的特工，务必要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查出八路军主力部队的所在地！这一次我们要彻底歼灭他们！”

说罢，多田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高聪德一眼，眼神凌厉，缓缓说道，

“这期间，一旦发现有人不与天皇同心同德，一律杀无赦！”

“不敢！属下坚决不敢！属下定当全心全意为天皇，为多田将军分忧！”

高聪德赶紧表示忠心，多田轻轻点了点头，面容松弛了下来，他说道，

“文彦君，我丝毫不怀疑你对天皇的忠心，只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相信，你能做到的，远远不止现在这些，如果你肯努力，你还能做到更多，就比如……瑞福楼！”

多田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把高聪德吓得半死，瑞福楼是八大胡同里面的一座小茶楼，但看外表，丝毫不觉起眼，但其实瑞福楼是北平最大，最集中的情报贩卖中心，这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中统，军统，汪政府，甚至地下党都会或多或少地在这里购买情报，而瑞福楼背后的老板，正是高聪德！

高聪德只觉“唰”的一声，额头上的虚汗啪啪往下掉，心中暗道，

“多田，难道已经怀疑是我在操控着瑞福楼！”

高聪德偷偷瞄了多田一眼，多田却是一脸漫不经心，自顾自地喝着酒，高聪德试探着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让我派人自瑞福楼打探情报？那个地方可是牛骥同皂，鱼龙混杂之所，情报的真实性不高……”

多田却是摇了摇头，端起一杯酒，意味深长地看着高聪德，说道，

“文彦君，你是聪明人，你要明白，你对于大日本帝国来说，得不到情报就是犯罪，相反，泄露情报也是一种犯罪，而且后者还要比前者更加可恶！”

高聪德脑袋里轰得一下就炸开了，心脏陡然间突突乱跳，他确定多田定然是已经怀疑了自己是瑞福德幕后老板的信息！多田这是在点自己，如果他不能为日本人围攻晋察冀的计划出力，多田就要拿自己开刀！高聪德脑袋一片混沌，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好了，文彦君，今天的酒宴到此结束，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够睡一个好觉！”

多田下了逐客令，高聪德只能应了一声，便往屋外走，这几步，他走的战战兢兢，魂不守舍，刚走到门口时，一个念头突然在高聪德的脑海中划过，他当下决定，抛出唐伯林以转移多田视线，给自己赢得时间！

多田见高聪德在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走，便问道，

“文彦君还有什么事吗？”

高聪德转过身来，弓着腰，趋到叠床前，小声地说道，

“多田将军，我怀疑唐处长的身份！”

“哦？”

多田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高聪德，说道，

“文彦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聪德见多田颇感兴趣，赶紧走上前，说道，

“将军，属下之前见过唐伯林！现在的这个人，属下怀疑不是真正的唐伯林！”

“文彦君，快坐下，我们再喝一杯！”

多田显得兴趣盎然，多田这么感兴趣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北平特务机关处的处长都是敌方的人，那么北平的谍报机构可称之为一纸空壳！

高聪德又脱了鞋，坐在多田对面，多田早已经为高聪德斟满了酒，高聪德端起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把他那跟猪头一般大小的脑袋向前一伸，略带神秘地说道，

“将军，唐伯林这个人性格您也知道，属下对您说的话如果传到了唐处长的耳朵里，那恐怕……”

多田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

“文彦君，你刚才不是说这个人不是唐伯林吗，如果他真不是唐伯林，那么你又有什么理由害怕他呢！”

高聪德说道，

“属下只是怀疑……”

“文彦君，说说你的理由！”

“多田将军，33年的时候，唐伯林在老龙山当土匪，当时何主任派了十名士兵扮成流民混进老龙山以获取情报，当时属下就是这十个人之一，那时候属下有幸与唐伯林见过一面！虽然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但是却令鄙人今生难忘！”

“哦？”

多田语调上扬，明显是对高聪德说的话很感兴趣，高聪德继续说道，

“现在的这位唐处长，与当时相比，虽然面相像个八九分，但是过于精瘦了些，更重要的是，形似而神不似，当时的唐伯林为人粗陋，性格粗鲁，强硬且乖张，一言不合就能开枪把人打死，而现在的这位唐处长，说话慢斯条理，字句工整……”

“就这？”

高聪德还未说完，就被多田粗暴地打断了，只见多田不屑地一笑，放下酒杯，看着高聪德，说道，

“文彦君，你有些太多心了吧，33年的事儿了，现在还提起来，要知道七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不光是外貌，内在的修养也是可以改变的！”

高聪德见多田不感兴趣，顿时心里有些着急，急忙说道，

“将军，关于唐处长，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非常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