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副处长，我的时间是有限的！请不要再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浪费我的时间！”

多田的语气冷了下来，充满了不耐烦的情绪，高聪德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在唐处长就任北平特务机关处处长的前一天，属下曾亲自拜访过唐处长，唐处长跟我说先是遭到了军统的暗杀，然后被附近巡逻的日本兵给救了，紧接着**地下党突然跳了出来，唐处长和手下拼死才脱离了虎口……”

多田不想再听了，抬头看着高聪德，满脸不耐烦道，

“有什么问题吗？”

“您想想，这次战斗中，军统的人全死了，大日本皇军的人也都殉国了，只剩下了**地下党的人，也就是说，整个过程中，除了**，所有人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不太可疑了？而且唐处长还说，说是当时**的人打爆了唐处长座驾的左前轮胎，汽车不能行驶，是警卫队长何桦亲自开车才拉着唐处长逃了出来，试想在十几名枪法精湛的**地下党围追堵截之下，仅仅凭着唐处长和何桦两个人……”

高聪德只想用这件事来分散多田对自己的注意力，因此刻意夸大其词了一些，有些语无伦次，只见自己说得唾沫横飞，多田的脸色却是愈发阴沉，突然，多田似乎在高聪德的话中发现了什么问题，突然打断了高聪德的话，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高聪德有些茫然，道，

“仅仅凭借着唐处长和何桦两个人……”

“不是这句，是前一句！”

高聪德想了想，说道，

“当时**的人打爆了唐处长座驾的左前轮胎，汽车不能行驶……”

多田手里把玩着酒杯，目光却是停留其视线的左下方，像是在沉思，高聪德不敢打扰，只能干等着，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片刻，多田突然问道，

“是左前轮胎？”

“是左前轮胎！”

高聪德赶紧说道，

“属下记得清清楚楚，唐处长亲口跟我说的，就是左前轮胎！”

多田莫名其妙的提问，让高聪德摸不着头脑，自己明明是在说唐伯林遭伏一事，怎么多田偏偏对左前轮胎那么感兴趣？只见多田微微皱着眉头，头上白色的短发也根根树立起来，像极了一只白毛刺猬，多田听完高聪德的话，又陷入了沉思，许久，高聪德喃喃道，

“这确实是有些可疑……”

高聪德不解地问道，

“将军，唐处长说了一只左前轮胎，您就觉得可疑？”

多田放下酒杯，看着高聪德，说道，

“文彦君，你应该多进修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一个人在撒谎的时候，特别是回忆一件连续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往往会加入一些非常细微的细节以增加可信度，但是实际上，这是画蛇添足，如果这个人真的参加过这件事情，往往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如果照这么说的话，这个唐伯林确实是有些可疑！”

高聪德吊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终于把多田的目光给引到了唐伯林的身上，怀疑的种子一旦被播种下，罪名便已经成立，高聪德心里胡乱想着，却听多田吩咐道，

“高副处长，你回去以后，马上整理一份关于唐处长的资料，明天上午交给我，包括但不仅限于从军履历，家属亲戚，以及言行举止，行为习惯等等！”

“是！”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缓缓停在北平特务机关处的门口，何桦自副驾下了车，为后排的人开门，自车上走下来的，正是名义上的唐伯林，北平特务机关处有两个门，除了汽车行驶的门之外，还有一个只通行人的正门，正门不大，只容两人过肩，不过内部空间却十分宽敞，三座古灰色的三层小楼，呈“门”字型排开，北面的主楼是唐伯林，高聪德以及档案科科长于惠的办公室，东面的则是行动科科长熊复河的办公室，而西面的小楼，则是业务科科长陈三章的办公室，三座小楼栉鳞此笔，显得井然有序，主楼的面前，插着一根旗杆，青天白日旗迎风飘扬。

唐仲林正准备进门，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高聪德扭着肥胖的身躯了下了车，见到唐伯林，满脸带笑，道，

“呦，唐处长，您这么早就来了？”

唐仲林刚开始认识高聪德的时候，看见高聪德这谄媚的笑容，只觉得他就是一头贪生怕死的蠢猪，只会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但是自从被高摆了一道，他便再也不敢小瞧这大院里的任何一个人，现在唐仲林见到高聪德的这笑，心里头直犯恶心。

唐仲林冷笑着，说道，

“余主任信任我，派我到北平特务机关处指导工作，我就不能终日饱食，咱都是为党国尽忠，自然不敢懈怠！”

“是是是。”

高聪德连连点头，表示附和，唐仲林继续说道，

“高副处长，一会还要麻烦你，把咱们机关处所有的，明面上的，暗地里潜伏的任务资料，都交给我审阅一遍！”

高聪德一听，面露为难之色，搓着手，说道，

“哎呀，这事儿可难办，昨儿横山将军当着大家伙的面吩咐了，说目前机关处还是由属下负责，您如果想要过问的话，需要上呈北平宪兵司令部，经多田长官批示之后才可……”

一说起这事儿，唐仲林心里头一股无名之火自胸膛腾腾向脑袋里窜，他强忍怒气，咬着牙，说道，

“那好，把咱么机关处所有人的名单那给老子看，老子初来乍到，熟悉熟悉人员这不为过吧！”

高聪德眯着眼，却是笑着说道，

“这个自然，自然，不过只能给您看明面上的，这潜伏名单恐怕……”

“老子不看了！”

唐仲林着实是不想再跟高聪德纠缠，怒气冲冲地一甩手，就想往门内走，不料门口又是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唐仲林心中暗道，

“这机关处里头，就我和高聪德有配车的待遇，这人是谁？”

唐仲林退回门口，扭头一看，下来的竟然是于惠，于惠穿着少校军装，脸上却描着淡妆，手指甲也染了，二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风姿绰约，风华绝代之时，于惠为人高傲，走路的时候眼不着地，见到唐伯林和高聪德这两位上级，也只是简单地道了声“早”就想往内走。

于惠这边刚来，那边陈三章和熊复河也自一东一西来了，熊复河是走着来的，而陈三章则是骑着自行车，几人各自与唐仲林寒暄几句，就想往内走，唐仲林见众人齐了，突然叫住众人，说道，

“诸位请留步！今儿是我就职的第一天，我给诸位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