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正当唐仲林，何桦二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老掌柜的哀嚎，只听他喊道，

“几位爷别打了！别打了！把小老儿的楼梯都打坏了！我们这可都是小本买卖！”

老掌柜的这句话，仿佛是让身处**大海之中的唐仲林抓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唐仲林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脚面，随后便是轻喝一声，

“打脚下！”

说罢，自己先冲着脚下的楼梯便是一梭子子弹，破旧的木质楼梯顿时被打出七八个弹孔！何桦倚在拐角，余光向后一撇，便已经知道了唐仲林的主意，手里两把匣子枪先是换了子弹，右手举枪冲楼下扫出一梭子，然后左手也冲脚下砰砰砰打出二十发子弹，楼下的人见拐角火力减弱，便大叫道，“冲上去！”顿时一楼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楼下的人要冲上来了！

唐仲林大叫道，“一！二！”只见唐，何二人冲残破的楼梯奋力一踹，登时把楼板踹破，二人自半空跌下一楼，顾不上脚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拔腿便冲出了瑞福楼！临走，唐仲林和何桦还不忘向瑞福楼的门口，各自打出一梭子子弹！

上楼的那些人没有想到二人竟然打破了楼板逃脱，各自慌忙下了楼追赶，结果在瑞福楼门口遭到了唐仲林和何桦的反击，率先出门的两个人当场横尸街头！

唐，何二人一路逃命，拐进了一处不知名的胡同口稍作休息，换填好子弹后，二人惊魂未定，不敢再走大路，只拐不知名的小胡同，趁着月色，一路七扭八拐的出了城，回到了郊外别墅，一推门，何桦把帽子一摔，狠狠地骂道，

“该死的高聪德！俺迟早要毙了他！”

唐仲林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李田禾应该在这里等着他们，但是此刻却是空荡荡的，只有电灯在突兀亮着光，唐仲林马上对何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何桦反应过来，迅速靠住墙角，把枪端在胸前。

门口又是传来一阵呼啦啦推门的声音，只见李田禾走了进来，穿着一席水蓝色长衫，头上还带着一顶毡帽，李田禾走进大厅，脱了帽子，扭头看着靠在墙角端着枪的唐仲林和何桦，不解地问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何桦把枪别在腰间，问道，

“老李，这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李田禾走到沙发墙，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道，

“去见了一下北平的地下党同志……哦，你们去瑞福楼见到那个什么马先生了没有？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别提了，他妈的！”

私下里何桦很少骂人，看得出这次他是真上火了，只见何桦卸了武装带，随手扔在沙发上，说道，

“在瑞福楼我们被高聪德的人打了埋伏！差点就光荣了！”

李田禾的神经马上紧张了起来，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

何桦便一五一十把刚才遭伏的事儿与李田禾说了，李田禾点起一支香烟，眉头微皱，左手轻轻抚着下巴那一撮小山羊胡，细细思量，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唐仲林此时也走了过来，给自己和何桦倒了两杯水，低着头，轻轻说道，

“这事儿，倒不像是高聪德的行事风格。”

听到唐仲林的话，李田禾倒是面无表情，似乎是同意唐仲林的话，但是何桦却是瞪着眼睛，问道，

“怎么可能不是他！只有他知道陆忠良投了我们，高聪德为保机密，肯定要对我们痛下杀手！今儿上午高聪德还不是怒气冲冲地闯你的办公室，找你要人！”

唐仲林端起水杯，边喝边说道，

“要了解一个人，必须要了解人性，高聪德这个人，爱钱如命，自古以来，但凡是爱钱的人都怕死，再者高聪德是一个万事都会给自己留后手的人，从瑞福楼那三层代理便可见一斑，若是他要派杀手杀我们，万一事泄，或者这其中任何一个杀手落网，稍加审讯便会供出高聪德，刺杀上峰，多大的罪名，高聪德必死无疑！按他做事的尿性，我想他不会这么傻的。”

何桦急忙追问道，

“除了高聪德，那还能有谁？难道是多田？”

“多田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我的身份，他不会冲我动手！”

唐仲林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我分析这些杀手不是高聪德的人，但是不意味着高聪德不想让我死，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性……”

唐仲林还未说完，只听李田禾接上话头，继续说道，

“是的，那就是高聪德故意把消息泄露给军统，借军统的手来杀你！”

听完李田禾的话，何桦大吃一惊，随口问道，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高聪德是怎么把消息泄露给军统的？”

唐仲林放下水杯，只见他眉似冷霜，目若朗星，他说道，

“何桦，你说到了问题的关键！通过瑞福楼这件事，我们可以断定，在高聪德的周围，隐藏着一名军统的特工，或许这名特工就藏在北平特务机关处内，他的身份，已经被高聪德识破了，但是高聪德一直没有点破他，而是一直利用他，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唐伯林在北平郊外遭军统暗杀这件事，恐怕与高聪德也脱不开关系，抑或者，高聪德就是军统与日伪的双料间谍，利用他的两层身份，售卖情报，大发横财！”

“双料间谍！”

何桦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久久不能言语，李田禾的脸上也稍有惊讶之色，很明显，双料间谍这件事，超出了李田禾的推算范围，唐仲林看了看何桦和李田禾，微微一笑，道，

“你们不用过分惊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不过事实的基础就是推测！”

唐仲林扭头看向李田禾，同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郑重地说道，

“李主任，瑞福楼遇刺这件事，突然给了我灵感，关于如何拿到高聪德手中雏鹰计划的70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