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涉江湖事，即遇搏杀时，恐惧恶心苦

“老板十个包子！来这里这么久了，我都没吃过像样的小吃呢。”金天宇看着眼前叠高的蒸笼说，“好的客官，中宝三个。”老板打开蒸笼盖子，使用木夹将包子一个个的取出，并迅速用桌子上摆着的较大草纸裹住。手法娴熟之快捷，没几下子功夫，十个不大不小的包子全包装好了。

金天宇从怀中取出中宝铜板，跟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客官您慢用，好吃就麻烦您再次光临。”掌柜子一边用手摸着中宝，一边笑嘻嘻的跟金天宇说着话。

金天宇迫不及待的取出一个包子大口咀嚼起来，诶哟肉馅的！“这肉馅包子是真香啊，哈哈哈哈。谢谢老板。”金天宇一边吃一边和老板道别，走向前往客栈的路。

与徹源典當告别后金天宇特地的转了几圈，看了看这镇子上的大致样貌。看了很多形形色色外貌不同的人，有的人还蒙着面，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基本每个人身上都配着把兵器，这让金天宇有些疑惑，毕竟镇子上肯定是有官兵守着，可是在路上走的人为何还要佩刀佩剑呢？

离武林客栈还有一段距离，金天宇将剩下的五个包子，包装好揣进怀里。为了图个快捷，他打算往巷子里走。可与此同时金天宇察觉到，从包子铺开始一直有个人在跟着自己。转头去看的话，那个穿棕色衣服的人，便会钻进人堆里找掩护。但金天宇依旧没有起什么疑心，继续往巷子里走。

巷子里不是很宽，阳光也不会照进来多少，这让走在巷子里的感受变得有些阴凉。而且只有到了这巷子里才会显现出，那种老镇子的破旧感。墙上有着霉斑和些许的裂痕，而且巷子中的屋子仿佛无人一样，感觉十分寂静。不像大街上、大道上显得那般热闹。

当金天宇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时，脚步声已然从三面传来。“刚刚就感觉你们在跟踪我了，你们是什么人？”

金天宇走过十字路口，迅速转过身来。只见三个人从这十字路口的巷子里，三个方向一一走了出来。“嘿嘿嘿，小兄弟，哥们儿们没钱吃饭了。就是想找你借点钱而已，你那么有钱就大方点帮我们个忙吧。”这三个人皆是身着棕色布衣，而且长相都很猥琐。

金天宇此时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没钱吃饭啊，我这里还有几个包子。不嫌弃的话，你们拿去吃吧。”金天宇刚要伸手往怀里掏，“什么！？还真是个楞娃娃，真以为我们要你那几个包子？”左侧的人说着话，便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识相的赶快把钱拿出来！”右侧的人大喝一声，这让没见过世面的金天宇浑身一颤。

“好，我给...我给。”金天宇说着便将手摸往绑在衣内的皮带上，此时正对面走来的人忽然开口：“这小子肯定不会老实的，杀了算了。”没等金天宇解释，说话的这人和左侧的人都拔刀奔了过来。金天宇哪见过这种阵仗，迅速转身拔腿就跑。后面三人发出怪叫且，穷追不舍吓得金天宇心跳加速。

金天宇大脑一片空白的向前跑，只期望迅速跑出巷子。同时前方右转弯处走来了一个人，“这位大哥救命！后面的人要杀了我！”金天宇马上跑到此人跟前站住脚，这人也身着棕色布衣，面相看着没有后面几个恶徒一样猥琐。此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金天宇，再看了看追逐金天宇的三个人。“嗯，知道了。”他淡淡的回话，让金天宇松了一口气。

三个贼人没想到金天宇这么能跑，不过他们追上金天宇后，发觉有人站在他的身边。他们走过去刚想说点，别多管闲事之类的话，可看清身旁人的长相后，却换了更加猥琐的笑。“李大哥，您怎么亲自来啦。”这三人的笑容让金天宇感到极为的不适，可大脑控制不住的快速运转。[李大哥，您怎么亲自来啦。]什么？！他们是一伙儿的？！

金天宇顿感左肩膀被这人抓住，金天宇下意识的想象到自己被杀死的各种血腥画面。他本能的抬右手按住这只手，迅速挥动左臂勾住其右臂关节，转身抬脚踹中这人小腹。“呃！”此人吃痛一声半跪在地，金天宇又是下意识的揪住其头发，抬起右膝猛地顶在此人面门上。

顿时这人鼻子喷血，右臂因为被金天宇钳制住，慌忙用左手捂住脸。“还不快动手！杀了他！”痛苦到口齿不清的他，大声叫喊！命令前方的手下赶快过来帮忙。金天宇松开左臂双手抓着其头发，双膝轮换的撞击此人面门，丝毫不留余手。后方几米远处的三个恶徒迅速跑了过来，金天宇不知是预感到了还是他斗争本能被激发了。

他迅速回过神来，转过身的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剑同时；挥挡掉敌人的砍击。敌人跑过来的下身惯性还在，金天宇下意识一个斜上挑划开了此人的肚皮和右胸，一股液体溅射在了他的脸上身上，金天宇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是闭着眼睛完成的。

当他睁开眼睛时，只见另外两个恶徒恐惧的怯懦的看着金天宇，并且颤抖着双腿迅速往反方向跑掉了。金天宇才反应过来，他顿感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充斥着自己的鼻子。他低下头看了看双手、手指沾着血。再看看短剑、剑刃边缘沾着血。接着他双手打开目光转移到地上，只见那首个袭击自己的恶徒，双目瞪的巨大。他被开膛破肚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不间断的抽搐。

伤口处不断涌出鲜血，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人肚子里的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子。忽然他感觉到了，自己......杀人了！自己杀人了！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疯狂顶撞自己的食管。金天宇瞪大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杀人了，大脑再次空白。而且他痛苦的捂着嘴，阻止自己不要吐出来。

他浑然不知，第一个被自己近身反击的贼人，早已悄悄起身并抽出刀准备袭击自己。金天宇浑身颤抖完全没有感应到危险，巷子里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四面八方围着有十几个人，其中一个人开口提醒了金天宇一声。“小心！”

金天宇再次发动本能，右臂向后挥剑挡掉劈下来的刀，同时并转身弯腰助跑打出一击横扫。他的动作迅速又诡异，倘若完整看下来，金天宇似怪影一般穿过此人，直至二人身位错开方止。

咣叮当！这贼人武器脱手，双目、嘴巴张大，接着右肋至左腹浮出一条红线，鲜血伴随而出紧跟着迸发出来。这个招式看呆了在场围观的所有人，包括那个提醒金天宇的黄衣人。

咚！恶徒双膝跪地，咚！他趴倒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动静。“这！这不是传闻里，秋芳剑士的绝技吗？！”十几个人开始议论纷纷，并且迅速围了上来。他们自顾自的叽叽喳喳，完全不顾金天宇那刻不容缓的不适感。

他迅速收起刀，双手捂住嘴巴。“诶，小兄弟秋芳剑士是你什么人？”“你是不是他的弟子啊？”“你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七嘴八舌的声音，让金天宇更加的头晕目眩了。

金天宇慌忙推开他们，嘴里含有东西的声音。“窝伸么都...唔...不知道！”他们还是缠着金天宇，金天宇一边推开他们一边拐弯，往巷子外的大街上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金天宇甚至都跑不了一个直线。

他心里的恐惧感、罪恶感放到了最大，刚跑到阳光遍布的大街上，他便忍不住吐了出来。接着又是涌上来一口，又忍不住吐了出来，他顾不上大街上的人怎么看待他。刚吐完，紧接着反应过来的刺鼻血腥味，使他又一口吐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的跑，还差点被骑马的人撞到。骑马的人骂他没长眼睛，他也没有心思反驳。他忍不住的回想那被自己开肚的恶徒，又是弯腰呕吐了一口。他踉踉跄跄的继续走，一股杀人产生的罪恶感涌上心头。从小家里人教育自己生命的重要，人命的重要。而在刚刚自己却完全背道而驰，想到自己杀了同类“人”，又忍不住哇哇呕吐。

他抬起没怎么沾血的左胳膊，迅速用衣袖疯狂擦拭脸上的血渍。他用力的去擦、不断的用力擦，就像是在用力搓掉脏东西一样，脸上的皮都有被擦破的意味。杀了人的恐惧感，导致他再次弯腰吐了出来，这才使他停止搓自己的脸。

接着......

靠在窗户边的金天宇从记忆中回来，将撑着脸颊的右手换成左手，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女同学迷上了眼睛。

只记得我的衣服上沾着血，还有吐出来的东西。当时的感觉...眼前很模糊甚至感到重影，胃也是止不住的痉挛。我踉踉跄跄的在路上跑，并且不间断的因为惊恐而大喊大叫。可是路上的人就好似听不见一样，只是看了一眼狼狈的我，就这么走开了。

我一路逃到了客栈，店小二看我有些狼狈问我需要什么，我说我刚刚杀人了。他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客官，您杀了什么人？至于这么慌慌张张的，难道说你杀了官老爷？”他见我紧张的大口喘气，便用开玩笑的口吻询问。我告诉他我杀了两个劫道的贼，我说我很恐惧。

“哈哈哈，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我下意识的点头，“那就对了，大县城里差爷们多，百姓也有个保障。咱们这边小镇子官差少，根本顾不过来这么多人。”他看我站不稳的样子，便扶着我走向了一张桌子，安排我坐下。“所以在这里，大伙儿都是找办法自保！想必您也发现了吧，路上的人都备着刀。这都是乱世中的我们，所仅有的自保手段啊。”

我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混乱，我告诉小二哥，说我是长徹和楚源二位先生的朋友，希望托您照顾。我亮出了那块木牌给店小二，他看了一眼便告诉我这就去转告掌柜的。

他回来后表情变得严肃，“少侠，刚刚多有冒犯，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我回答他，不用那么严肃，只希望能帮我找一间有床的房间。我现在想躺一会儿，钱我会照付的。他立刻扶起我，他一边上楼梯一边开导我，“死人，杀人，在我们这里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少侠你杀的不是百姓，而是恶棍。”

“您也算是为小镇除了恶，在这里这种恶贼绝对不是少数，甚至衙门那一边都有通缉令、悬赏令。”他一边扶着我一边告诉我这里的情况，这店小二虽身着布衣但背着自己却是毫不气喘，步伐才在木阶梯上也没有过大的声音，他肯定绝非等闲之辈。

“初涉江湖总是会使人深陷泥潭，又脏又臭。少侠你为民除害，就不要把自己想象成恶人了。”他让我先站稳，并且用钥匙打开了一间房，把我扶了进去。他将我扶到饰着灰色布帘的古代床上，并告诉我有事的话，可以拉动床边挂着的绳子。因为这绳子连接着柜台的铃铛，想吃饭或需要水可以拉动一下。

然后呢？然后我在客栈瑟瑟发抖的躲了很久，一直都不敢出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自己杀人的那一幕，接着看见自己脸上沾着血，还露出十分狰狞的微笑。偶尔还会看见那两个贼人七窍流血，瞪着眼睛朝自己走来。每次睡觉总会做这种噩梦，额头上的冷汗也是蓄了很多。

在那四天里真的只吃素菜，一点肉菜都不敢碰，我很恶心。并且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一切都过于刺激了...真的很可怕。第一天买的那些肉包子，我还嘱托店小二丢掉，太恶心了......

不过他说这么奢侈的肉包子丢了实在可惜，不如送给自己吧，我说请便。不吃的理由是，那上边还沾着血，光是看着都会让我感到不舒服。他见我不舒服就说“这包子洗一洗就可以接着吃了，可不能不能浪费。”并解释因为世道，在这里能吃上个肉包子，都算是个奢侈事儿呢。（这也让我明白了，那些人为何偏偏打劫我。）

第五天了，我也实在忍不住了。我问了问店小二，这些天里衙门有没有悬赏通缉我？小二哥哈哈大笑，告诉我说。“您还在担心这个呢？放心吧，没有。当时在旁看热闹的人来店里吃饭，说出了您行侠仗义的这件事。后面衙差是来巷子里收尸了，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群人是什么来头，也知道他们行凶作恶很久了。所以衙差们也没有继续追问。”

放下心的我，就开始了艰难的为师父清理门户的道路，这一路吃过的苦，可能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因为店小二为人和善，我问他工作在哪里找，他告诉我既然有身手可以去衙门那里接悬赏，如果想离开这里可以在马馆坐马车，或者买一匹马代步。

接着我就开始了赏金猎人的岁月，我的性格上也出现了些许变化。也许是因为在这里愈来愈久，又也许是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有些时候甚至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每当我有这种想法时，就会偶尔出现一种记忆闪回，像是在播放末日的预示一样，那感觉是一种透过大脑的痛。也许这是那已经消失的先驱在警醒着我吧...警醒我不要抱有停滞不前的想法。

我骑马奔走，结实了不少江湖上的帮会，以及许许多多可以花钱买到情报的地方。在追查**铜朗下落的时候，也结识了不少同行，并与他们成为了朋友。包括老宫那个家伙，也是在自己缺钱买情报的时候，阴差阳错的一起相中同一个悬赏令才结识到的。

不能算是浑浑噩噩，东奔西走了很长时间，也许有几年吧。最终追查到了泽乙村这个位置，这也是我寄托的 最后希望，紧接着就是我帮助村子；击溃铜朗、环刀马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