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八千里路云和月 第一章 阵风之卷

“预备……开炮!!!”

通！通！通！

1940年1月6日，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泾县茂林地区烟雾遮天、尘土蔽日，化为一片片火海，无数鲜活的生命，在炮火的轰炸下，变成四分五裂的碎块，被狠狠地抛在半空！

中国人震惊了，侵华日军也吃惊了：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重庆国民政府第三战区司令顾祝同、第32集团军司令上官云相，竟然将屠刀劈向本该是“战友”的英勇抗日的新四军，新四军总部及其所属部队九千余人，被二十万国民党军队团团围困。

一场血雨腥风，毫无征兆地猛烈刮起，席卷着多灾多难的中国大地。

新四军指战员仓促应战，并致电国民党当局质问。但蒋介石诡称已向顾祝同查询真相，另一方面则密令各部切实执行其“围剿”新四军的毒计。新四军指战员奋不顾身，英勇地抗击了国民党反动部队的围攻。经七昼夜血战，终因众寡悬殊，弹尽粮绝，大部皆壮烈牺牲。

1月12日，先期渡过长江的新四军江北纵队司令成城得悉江南惊变，他是军长的老战友，跟随军长东征北伐，立下了赫赫功勋。全面抗战爆发后，成城再次成为军长麾下的大兵团司令，指挥两万大军纵横江淮，令日寇闻风丧胆。

在听到军长蒙难，成城司令坐不住了，他二话不说，把大部队留在江北，亲率三千多人，打算独闯虎穴，把军长救出来！

成司令性格刚强勇猛，军长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如师如兄，不去救他，那还是带把的爷们吗？反正江北纵队建制完好，班底齐全，少了我成城，天塌不下来！

成城本想趁敌军一门心思围攻新四军总部之际发动突袭，利用这三千人从包围圈中凿出一个口子，可他远远低估了国民党为了剿灭新四军总部投入的兵力，他前脚刚到南岸，立马被蜂拥而出的国军77旅团团围困在滩涂地带，成城好不容易冲出滩涂，来到江边的丛林，依托天然的隐蔽物展开防御，可三千名新四军战士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奶奶的，这是要把咱们的总部给一锅端啊！打鬼子的时候，也没见国民党有那么多火炮和自动武器啊！

看着被战士们的鲜血染成一片红泥的滩涂，成城心痛如绞，可他却来不及悲痛，因为——敌人的炮火从四面八方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司令员，怎么办?!我们快顶不住了！”警卫排的战士绝望地大喊。

“都给我顶住！”成城厉声喝道，“援兵很快就来！”

“司令，总部都被端了，哪里还有援兵啊？”

“老子说有，就一定有！”此时的成城，虽然四面楚歌，但作为百战沙场的军人，他有着极为敏锐的直觉，就连成城自己都弄不明白——仗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为什么并没有那种穷途末路的破败感，甚至会隐隐感觉到，自己还有救？

是啊，援兵？哪里有援兵？

国军77旅少将旅团长严康在临时指挥部里，用望远镜里看到且战且退的成城，冷笑道：“这个成城也算是新四军的一员悍将了，可惜了，传令……”

严康刚想发布总攻的命令，一声清脆的枪响，他身边参谋长的脑袋瞬间爆开了一朵红花，血和脑浆喷得一塌糊涂，溅在严康的脸上，让严康大惊失色。

“狙击手！”

严康惊魂未定，又是啪啪几枪，司令部里几个参谋应声爆头，倒在地上，破了的头颅冒出血糊糊的液体和热气，司令部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最后两声枪响，一颗子弹穿过电台的机箱，电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即升起了缕缕白烟。一颗子弹打烂了电话机，狙击手的意图非常明显——哪怕打不死77旅的旅长，也要让他的司令部成为瞎子、聋子、哑巴！

此时的严康后悔不已，77旅不是顾祝同和上官云相的嫡系部队，因此只是在外围负责警戒，他看到成城过江，自以为大鱼落网，贪功心切，于是急吼吼地率部包围，根本来不及摸清周围的地形，这才让狙击手钻了空子。或者说，在顾祝同、上官云相，包括严康的潜意识里都觉得——由泥腿子组成的新四军，怎么会有狙击手这种“高级货”？

司令部遭袭，无法指挥所属各部，前线顿时一片混乱，与此同时，几个身穿国军军服的人，趁乱迅速摸进司令部，一刀砍翻卫兵，把六神无主的严康像老鹰抓小鸡那样俘虏了。

“头儿，杀不杀？”

“算了，这个严康在淞沪打过日本人，留他一条命吧！”

为首的那员将领佩戴着国民革命军中将领章，一扬手，M1911手枪的枪柄猛地砸向严康的太阳穴，严康眼一黑，随即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