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中庸

当郑龙醒悟过来，回过头时，老僧和海蓝心已经走来。

“郑施主，三十年前，贫僧与令师德川光义煮酒论剑，引为知己，都对彼此的剑道身为钦佩。贫僧答应过他，倘若他的亲传弟子先来找我，我便将自己的剑道倾囊相授，如今，太极拳、太极剑都有了传人，贫僧死而无憾！”老僧双手合十，慰然称善。

“我一直在想，‘太极’的根本是什么？为什么要将如此奥妙的武学至理深藏在绵软的、无法制敌的招式中？我现在明白了。”郑龙缓缓说道，“其一，一般人练太极拳，只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如果想用来给别人施暴，根本是痴人说梦。其二，习惯了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武夫、莽夫，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以静制动，因为他们的心中全是躁动的杀气，‘太极’的要义他们根本无法领会。其三，只有经历过无数战斗，却又不被仇恨、杀戮所蒙蔽，保持平静、澄澈的内心，太能够返璞归真，一窥‘太极’的奥妙！”

“阿弥陀佛！太极奥妙，无僧无道；天地阴阳，皆入我道。如今，身兼‘天剑’与‘太极’的你，可以说真正是空前绝后、震古烁今！告诉我，‘太极’的要义是什么？”老僧问道。

“中庸！”

“何为‘中庸’？”

“中，站在天下之中、正义之中、情义之中……不偏不倚，不被焦躁、愤怒、悲伤、彷徨、仇恨所偏折。庸，就是‘平常心’，在任何时刻都能够冷静洞察天地万物，将自己汹涌澎湃的生命化为强大的力量！只有做到‘中’，才能保持‘庸’；唯有保持‘庸’，才能捍卫‘中’！要时刻牢记，‘武’是为了惩恶扬善，而不是以暴制暴，要时刻牢记，自己为何而战，并永远作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此时的海蓝心，也终于明白了，郑龙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沈星澜，好兄弟常远、秦坤他们一个都不带，却偏偏带上背负着坎坷命运与深重仇恨的自己，他就是想用武道化解自己心中的那股悲愤和戾气，真正为了中国的明天，人民的未来而继续战斗！

想到这里，海蓝心眉目含泪，模糊了实现，她对郑龙深深地说：“谢谢你，老同学……”

郑龙微微一笑：“蓝心，放心吧，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同志，接下来的路，请让我们陪你一起走过去！”

海蓝心紧紧握住了郑龙的手，忽然，她惊呼道：“司令员，你的伤口……我马上帮你处理下！”

海蓝心搀着郑龙来到庙里，老僧取出盐水和草药，帮助郑龙止血消毒。郑龙看着庙里，并没有一座佛像，只有一个香炉用来焚香，他笑着问：“大师，您这里既不供奉佛祖，也不供奉菩萨，您这香是为谁烧的？”

“英雄。”老僧答道，“所有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在这个世界拼死战斗的英雄！试想，如果真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众生，又怎么会放任这个世上出现那么多的苦难与死亡？!世上的百姓，总是对虚无缥缈的神明敬畏有加，却总是让刚强奋发的英雄受尽屈辱，但后者却从不后悔，背负着一切勇毅前行。贫僧每日焚香，就是祷告——愿天下永远英雄辈出，希望和光明的火种永不消失！”

当郑龙与海蓝心告别老僧时，日已西沉，老僧将他们送下山去，合十道：“谢谢郑施主了却贫僧之大愿，也祝你武运昌盛，为国家降龙伏虎！”

郑龙和海蓝心深鞠一躬，告别了老僧，回到了驻地。沈星澜一看到受伤不轻的郑龙，立刻心疼地扶着丈夫坐下，郑龙笑了笑，把发生的事情和大家简要地说了说，大家这才明白——原来郑司令是为了解开海政委的心结，这才不告而别了一天。

“同志们，我们新四军为什么而战？我们并不是好战嗜杀之人，只是为了让未来的中国不再有人死，不再有人哭，不再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请大家相信，只要我们永远不忘记这个初心，就一定能以弱克强，由弱变强！鄂豫皖，是日军重兵盘踞之地，也是他们在中国的‘七寸’所在，军部之所以让我们挺近到那里，就是为了把日军彻底钉死在中国战场，直到被世界各国联合绞杀，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好，全军休息，明天一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