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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兄妹出川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3/7 10:22:52 寒冬的黄柏乡码头,刺骨的风轻易地撕开人们薄薄的衣襟,肆意的掠夺人体宝贵的温度。 一个身着新单衣的少年,脸庞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僵硬,凄冷的眼神,凝望着远去的帆船,许久,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滴落,被急促的风瞬间吹扬在江雾里。 吴焜三兄妹在嘉陵江当了几个月的纤夫,回到涪陵时,接到平大伯托过路木船带来的口信,说雨下后,地里种上了秋庄稼,借钱买了一头牛,平家人都很挂念熊必照,如果愿意,可回来继续当牛倌。 正好陶老师为老驾长揽到了一批运桐油到沙市的生意,三兄妹也要随船下行。熊必照说了此事,请大家帮忙斟酌。 木船下水是御风而行,完全不用纤夫,老驾长虽然善良,可出了三峡,船上纤夫就要裁员,养不起多余的人。熊必照如果到平家,不可能带着吴焜两兄妹,俩兄妹失去了衣食饭碗,怎么办? 如果把吴焜留在船上,继续当纤夫,熊必照带着叶子去平家放牛,平家就要多承担一个人的吃食,平家可能愿意,但熊必照和吴焜知道,平家负担不起。 最后,熊必照提出,熊家是大族,人增人减个把人,关系不大。吴焜家是单房单支,吴焜现在是姑爷全家的独苗男丁,平家放牛娃的活,让他去。自己和叶子带着那张牛皮,到沙市去卖,顺便找点活干。 四川人有一个天性:不愿出川!古之亦然。“白发耆首安于乡里”,特别是在交通极为不便的时代。 陶老师家庭贫寒,自己虽是个有薪酬的老师,可大多数充作了革命经费,养不起两个人,只能同意熊必照的意见。 熊必照要出川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四川军阀的兵太多了,战争太多,赋税太重,即使不受灾,无地的农民也只有饿死的这条道。 最难受的是叶子,跟全家最后的一个至亲分别,搂着三哥哥的颈,哭得死去活来,哭碎了吴焜的心。 熊必照不知道,这是他跟唯一表弟的永别。 七星冈侧,一个竹木茂盛的山峪里,掩映着几间茅草房,这是平大伯的家。 平家是自耕农,全家人辛勤的汗水,浇灌着十来亩坡地和两亩潮田。 家中有老伴和一子一媳一孙,本来可以自己耕种,但受熊清灵临死前的委托,照顾着熊必照,让他来家帮佣。 平家接受了熊必照的安排,接受了新牛倌吴焜。 平大伯一半的精力在田地里,另一半的时间用于赶场卖农副产品,平家大儿和吴焜则是耕作的主要劳力,家中的两个妇女要给全家人做饭,喂几个猪,打柴、扯猪草,喂养鸡鸭,还要缝织全家人的衣服鞋袜,农忙时也要下地参加干活。 这个时代生产力是极度落后的。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没有杂交种子,庄稼所需的肥料,全靠人畜粪便和铲山烧灰堆积,一亩田,精心侍弄,施足肥料,只有五百斤的稻谷,地更少,只有三百来斤,遇上天旱水涝,粮食就会减产。 喂养的家畜、家禽,生长期至少要在一年以上。家畜是不能吃粮食的,也没有后世家畜吃的速生速长的配合饲料,在很短的时间就长得油光水滑。这个时代,家畜的食物全靠妇女在山上扯野菜,野菜自带毒性,要煮熟才能吃,只有年关将尽时,主人才会在猪食里,添加一些红薯催肥。 就是这样的红薯,还经常被吴焜和平大伯的孙子平江这类嘴馋的人偷食! 红薯混在野菜中煮食时,吸收了野菜的元素,味道奇香。偷食猪食红薯是农家时尚,后世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最爱做的事,也是偷吃猪食里的红薯,有些知青在回城数十年后,对猪食红薯的味道,仍怀念不已,念念不忘,著文纪念,深情并茂。 中国自耕农,就是后来定成份时的中农,在旧社会,生活异常艰难,他们的处境,就象漂泊在噬人**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在同生活抗争,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土地,沦为贫农。每个存活下来的中农家庭的家主,都是精明之辈,持家有方,勤勤恳恳,精打细算,绝不会有智障之人。 中农的土地一般都不会多,收入来源也不仅是土地,往往还经营着手工活,比如竹编织、卖草鞋、卖家畜家禽等,子女一般都有一两项擅长的专业技能。平大伯的儿子就会盘灶,大户人家逢年过节,小户人家嫁娶丧事,都是他挣六毛钱盘灶费的时候。 吴焜的唢呐,也成了一个挣零用钱的神器,遇到别人家的红白喜事,吴焜一天能挣上五角钱,与平大伯对半分。 中农的理想是当上富农,当富农的唯一途径是买地,为此他们不懈的努力。有的省吃俭用,暗暗存钱,毫不张扬。有的为壮门面,把房子修得漂亮,又制了大大小小很多箱柜,以示家中富裕,存货多多。其实那些漂亮的柜子里,不是柴火,就是石头。有的出门要用油擦一下嘴唇,表示家中有钱,伙食很好,油水足。平大伯就有这么一块专门擦嘴的腊猪油,挂在厨房灶前,大旱灾时,被平江偷来烧着吃了。 平大伯家,从未吃过一个鸡蛋,连最心疼平江的平大娘也不舍得给他吃,都是拿去卖了,买回价格很高的灯油、盐,洋火柴。 平家要还买牛时借的帐,这帐是印子钱,每月三成利,利滚利,不还不行。 全家的衣服由平大伯老妻和儿媳自已编织的土布缝出来。织布的原料,大多数是平家在门前屋后,田边地角种植的麻,少许自种的棉花。每当深夜,男人们歇息了,两个妇女轮换着还在那个土织机上操作,在吴焜的记忆中,每次入睡都是伴随着织机的伴奏。 土布粗糙,纤维粗大,颜色是平大伯在山上扯的一些树叶草丛,捣烂成泥后,加水在锅,再放进布料,久煮而成的。穿上后,头三水还是鲜艳,三次洗涤后,颜色开始消褪,斑驳狼藉,看上去惨不忍睹。好在牢实,遇到爱惜衣物,户外劳动少的人,穿数年仍不坏,经常一件衣服数辈人还在穿。 吴焜穿回来的这件衣服,是老驾长吕兴银在陶老师处买的洋细布做成,是洋布中最便宜的蓝关布,用缝纫机缝纫而成,自穿了一水后,就舍不得再穿。成了平家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也是这个七星冈庄子里农家最体面的一件衣服,周围邻居青年们结婚、相亲、办喜事、走人户的首选衣服,大家都争着借。 借衣服办喜事,还衣时,借家必要用衣包一点礼信节包,干果、喜饼类,作为酬谢,这些时常的惊喜,成了衣服主人吴焜和小跟屁虫平江的专利,两人偷偷地吃得爽快。平家大嫂对这件能给儿子平江带回零食功能的衣服,特别重视,每当借家还回衣服,都要仔细检查,洗时舍不得用锤棒敲打,仅用手轻轻搓洗。晒衣服也不在太阳地,太阳的暴晒会让衣服褪色,要在荫凉地慢慢荫干。荫干后,还要用淡米汤,浆一遍,让衣服看上去仍然笔挺,而且不会让衣服的纤维脱落,持久保鲜。 到平大伯家的第七天,平家邻居青年熊尚华借了衣服,到七星观为饿死的父母做百日祭祀。 川东风俗,这种祭祀又叫“圆社”,近亲和相好邻居会参加,一般不送钱财,只出点祭食或鞭炮。 平大伯家这天事多,加之平大伯有意让吴焜在左邻右舍跟前露露脸,遂叫吴焜带平江去陪祭,出祭食一碗——凉拌过水葫豆叶。 小小的七星观,耸立在七星冈巅,土木结构,房屋煸小,一个主殿,另有两个卧房,一个小卧房由道长独住,一个大房由道士们合住,还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杂物房,按现代标准,就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 全观只有五个道士,道长道号柳云烟,出家前是本地熊姓子弟,自愿出家,族中祠堂出钱,送到峨嵋山上道观里去修行,十年后,族长一封书信,回来就当了道长。 这天,他听闻是本家做法事,就亲自上坛,作法主祭。 去年饿死的人多,近来周年祭,圆社的不少,都是本地乡亲,柳云烟道长经历多了,驾轻就熟,不免一边按仪式作法,一边打量起面生的吴焜来。 嗯,那次祈雨,这娃儿见过,听说是熊家的亲戚,大慨是熊家女子生的吧?当时这娃儿瘦得脱了形,只注意到他的眼神如鹰如豹,很刺人。后来,随熊必照来观里辞行。几月不见,身子长开了,已近中等身材了,有十五岁了吧?四肢匀称,肌肉紧凑,背脊直挺,持香的手掌,象一把小蒲扇,手腕细,大臂粗,是习武的好材料,可惜年龄大了点。鼻梁主官运,他鼻直且高,浓黑的柳叶剑眉斜生,眼大而狭长,嘴角棱角分明,有凛然不可犯之态,今后,定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惜人中短了点,不得永年。吴家是熊家姻亲,这有这个独苗,学点功夫,也多一些生存的慨率吧。 这个娃儿,我当助他一臂之力,助其成才! 连续发了十多章了。因俗务,也因浅薄的文字功力,为前面所发文的粗糙汗颜。 这是一部严肃的小说,自认为也是一部内容丰富的小说。它和当下时尚的网文殊异,它是一部真正的铁血小说,内容和情节都是主人公的亲身经历,是鲜为人知的铁血经历。前面略显压抑,但没有铺垫就没有生发。没有前面的平铺,就没有后面的韵味。看这部小说,您的感觉会越来越好,特别是在100章开始,那时您会为前面的压抑而拍案,结束之时,您会掩卷长叹!一定会的!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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