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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伍卒

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4/3 13:10:53

10月的万州城,是一年中最好的气候,山上的落叶树披上了金黄的颜色,常绿树的葱绿更加深沉,绿黄相间,更是养眼。夏季咆哮浑黄的长江,象玩累了的淘气童子,平静了下来,浩淼的江面泛上了令人心醉的浅绿。人们薄衫轻衣,忙着在山川田野进行着秋收秋播。

从讲课当晚起,洪道解除了洋行严格的警卫隔离措施。吃饭时,参加警卫的军官,除留一人负责警卫,其它人可以上桌吃饭。

刘大传先到餐厅,他见洪代表未来,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候。

这是个法国西式餐桌,长方形,那位长袍客人出走后,一直未归。桌上主座空着,是留给洪代表的,他还在办公室忙事。刘大传坐在客位,其它人混杂梭边,胡洪疆小青年一枚,嫌坐桌吃饭拘束,有客人就不上桌,端着个硕大的饭碗,钓鱼似的挟菜,四川人称其为“打芭壁”。

吴焜守在洪代表身边,见他和冉秘书仍忙着写,端了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洪道抬头看看,说:“焜娃,去叫开饭,莫把大传同志饿坏了。你也去吃吧?我们还有一会。”

“嗯”吴焜给门外肃立的教官一个眼神,下楼到饭厅,见众人静坐在等,传了洪代表的话。

徐允士即叫上菜,刘大传道:“不急,等等吧?”说完取下眼镜擦拭。他那只受伤的右眼,伤痕显然。

众人缄默许久,李德彬陪侍在侧,见状小声:“大传将军,小生不揣冒昧,欲问一事。”

刘大传擦完眼镜,按摩了眼眶,正在闭目养神,左眼微眯了一下,答道:“是李处长吧?有话请讲,不要客气,冉秘书把你们几位情况给我介绍过了,你们几位,都是有正义感的热血军官,大传佩服,愿知无不言。”

“您在川军中,多年军旅,能否给我们传授一些作战心得?”

戴上眼镜,仔细观察了几个人的神情:“好吧。我的体会是一,在战略上是打强的,在战役、战术上是打弱的……二,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要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三,敌人要一个一个打,先打掉一个,再打掉另一个,然后再打掉第三……。记住了这三点,你们将来带兵打仗时,就会少吃亏了。”

洪道和冉秘书进餐厅来了,看到大家津津有味地围着刘大传讲话,就笑着坐到刘大传身边,李德彬急叫厨师上菜。

洪道代表环顾众人,慈家地抚着吴焜的头,对大家说:“大传将军是公认的巴蜀名将,他深恶军阀争权夺利,这是仁;他从穿上军装那天起,就是在为信仰而战、为主义而战、为劳苦大众而战,这是信;他指挥战斗,事前谋划布局,事中靠前指挥、事后总结归纳,谋定而后动,这是智;从川北连续行军七天七夜,仍能马上投入苦战,弹尽粮绝之时,别人怕了,他却勇猛上前,这是勇,是大勇;他从军十多年,军饷之外,未收过分文钱财。他的部队,从未有害民掠民之说,这是严。他具备仁、信、智、勇、严的古名将品质,有现代国民军人风尚,为国家不可多得的将才”

众人颌首,对洪代表精辟高端的评价钦服。

洪道又独对吴焜:“焜娃子,记住没有。”

吴焜薄嘴一咧:“我能当将军吗?”

众人大笑,徐允士恨铁不成钢:“吃货!饭桶!”

饭厅外,一个洪亮豪迈的声音响起“论兵新孙吴,守土古范韩,大传将军,小可程坚,这厢有礼哪。”

众人惊喜的起身,“程先生”“程代表”好一阵乱七八糟叫。

那身着国民革命军军装、英气磅薄的程代表对众人一揖,然后大步来到已经闻声而起的洪、刘二人面前,六手交握,热切对望。

洪代表笑道:“我来介绍,这位是……”

程坚大声道:“小可姓程名坚是也,乐至县人,徘徊北京城。您肯定是鼎鼎大名的巴蜀名将刘大传将军吧?”

刘大传笑容满面,“正是刘大传,程先生的大名,海内通传,如雷贯耳,我是神交已久,今天能在万县与先生相会,大传荣幸之至。”

初冬的万县城丝毫没有冬天的凛冽,枝桠伸进院内的黄桷树,仍在调皮的用它绿得醉人的叶片,摇曳出缤纷的婆娑。

饭后,冉秘书、李德彬忙着赶写材料,胡洪疆忙碌后勤,一名军校教官和徐营长在一楼廊下隔断中外,吴焜和另一教官在二楼客厅警戒。

洪道的卧室,洪道、程坚、刘大传、欧阳钦四人,散在床、椅上,或坐或倚。

吴焜送来一壶茶,洪道用眼神让吴焜出去后,分别斟了四杯,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看了正在慢慢饮茶的刘、欧二人,说道:

“四川地区长江的上游,是军阀势力盘踞的重点区域,战略位置重要,四川军阀的政治态度,对北伐战争在长江流域能否取得胜利,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刘大传同志出川前,已经在重庆城内浮图关,他的一个住所内,搞起了进步军人聚会的场所,和几个思想左倾的川军师长、旅长,联系上了。吴金章、童鄘生、何绍先、潘崇阶等同志也做通了几个地方师旅长的工作。

北伐军总部指示我们,准备在四川的泸州、顺庆发动武装起义,发展组织,宣传北伐。****通知,刘大传同志任**重庆地委军委委员,具体负责起义的军事指挥工作。下面先请程坚同志,将前段时间,在杨森辖区内宣传发动的情况,作个介绍。”

程坚:“我这次在云阳县一带没有停留,很快就离开到开县、开江、梁平、达县……去了”

“我的工作方法主要是演讲、还有和当地进步青年,小学教员、中学学生进行谈话,与当地名流诗酒唱和……”

“我感觉我们四川,虽然落后的封建思想盛行,但在知识青年中,革命的进步意识,正日益浓厚……”

洪道:“程坚同志,你为什么让徐营长他们提前回来?置自己的安危而不顾?”

“徐营长他俩随行,对我的安全过份看重了,有时甚至妨碍了我与群众的接触,加上到县里去很安全,所以我……”

“徐允士是一个具有一定战斗经验的青年军官,参加军校后,始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学员,要求革命的意识强烈。他所在的孟青云独立旅,原是一个土匪旅,任人为亲,打仗时奸掠烧杀,驻军后嫖赌吃烟,内部**、送礼、强纳小老婆成风,吴焜给我说,他的军饷送礼都不够,还要借钱。旅军需部里,大半是孟青云的亲戚,公开贪占,胡洪疆和吴焜是新来,接触这些脏事少一些,可徐允士作为军需处长和手枪营长,为人很正直。李德彬反应他从不参与这些,多次跟孟青云和他那几个土匪出身的副旅长、参谋长吵架,如果不是他有过硬的军事才能,孟青云早就让他走路了。这次他担当你的警卫,与其说是受杨森派遣,不若说是万县党组织在杨森军部运作的。今后请不要再随意把组织派的警卫人员遣散,我们的生命属于组织,不属于个人。”

“感谢洪道同志的批评,我今后一定注意。”

“好吧,我们现在来讨论顺庆泸州起义的事宜,然后汇报给**重庆地委杨玉公**。”

四人商定,四人明天启程前往重庆,与重庆地委商议、开始实施起义的具体方案。

洪道宽敞的卧室有一床、一沙发床,洪道安排洪、欧同塌、刘、陈同床。

第二天,到重庆的轮船上,洪道和刘大传、程坚、欧阳钦凭栏观赏风景。

吴焜自知道刘大传的身份后,对他异乎寻常的尊敬,生活上对他的服务也是无微不至。这会担心江上风大,把他的军帽送了过来。

程坚望着吴焜的背景,对洪道说道:“洪代表,你这个卫兵不错,两次救过我,爱憎分明,可以重点培养。”

洪道点头:“这小家伙,出身赤贫,孤儿,革命性强,原来当官当地主的思想强烈,可经过反英斗争和武汉之行后,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准备借这段时间,把他带在身边,对他再进行系统的政治教育,程坚同志,你是搞宣传的大家,他对你很亲近,可以启发他一下吗?”

程坚点头“行。”

洪道又笑说:“不过,我看吴焜不是搞政治宣传工作的料,他不爱学文化,但对军事知识却特别热衷,你看他对大传的态度,那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大传颌首:“是的,这几天没事时,他就会来找我问军事上的事,很专心,我看他对作战很有悟性,是一个猛将的胚子。”

初见重庆城,吴焜惊叹于他的庞大!比万县城可大多了,在船上看,和万县一样连片的瓦房,黑黝黝的,在陡坡上一片连着一片,吊脚楼悬挂在拥挤的悬崖边,让人不禁唏嘘。菜元坝码头,比已经开始新政建设的万县码头脏多了,污水横流,人在路上行走,要像跳舞一样跳跳嘣嘣才行。就这样,还是有身躯高硕的外国洋人,浓装艳抹的洋女子,撑伞挎包的在街上嘚瑟。

登上重庆码头,马上开始爬坡上坎,再爬坡上坎,又爬坡上坎,穿行在窄窄的巷子里,起初还记着道路,提着皮箱,当汗水如浆时,只记得跟着走了。

后世的魔幻城市重庆,确不负山城之名,石板路弯弯,刚从这个吊脚楼底经过,经过一番行走,气喘吁吁时,才发现只不过走到吊脚楼的腰部。路上见到的房子多是土砖,泥土版筑的,竹篱笆上糊涂泥巴,木板壁的,乱石砌的,奇葩的是竟然还有用炭渣滓砌成的。

石板路两边,不时有怀抱竹棒的“山城棒棒军”,坐在路边说笑,下着“六子冲”“和尚棋”,那棋盘是在石板上随手划的,棋子是小石粒。

终于来到谢家湾旁的六店子街,几棵黄桷树掩映下的二层小砖楼,听到刘大传特派员说了声:“到了”,才舒了口气。

刘大传的家是青砖房。

刘大传对这个房屋,感情殊深,许多时候秘密住在这里。

刘大传在浮图关还有一套房,受党的指示,办了个军官会所,专门联系进步军官。

但成都和重庆、万县各属一个军阀,他能自由往来,现在是因刘大传有**军事特派员的身份,以前更主要的是遵守四川军阀中奇葩的游戏规则。

四川军阀是把当军官、打仗,当作职业。上班时公事公办,下班后另有一套。上班可以打得你死我活,下班后,照样称兄道弟,同欢同乐。虽然在跟你炮火连天的打战,阵前喝血酒、编敢死队,杀得人头滚滚,但双方仍然可以在对方的地盘上买房,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甚至两边仗在打,有红白喜事时,双方的高级军官,照样送礼坐席,照样一起打牌赌钱,家人们走动勤密,姨太太和子女们言笑欢悦。如果一方在战场上失败,当了俘虏,获胜方也不能杀,要好酒好饭供着,离开时盘缠务要丰足。如果某军阀下野退隐后经济拮据、手中吃紧,所在地盘上的军阀有救济义务,不然,就要受到其它军阀的唾弃。在军阀的小圈子里,充分体现了“私有住宅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制精神,乱军对**们的住宅视若禁区,违者处罚只有一个,枪毙。

如刘大传曾经在杜家岩之战中,击毙了杨森最疼爱的侄儿,仍可以出入万县城,杨森从未起过谋杀之心。

刘大传家中有一个从开县老家带来的老伯娘,烧了水,泡了茶,洗了脸。刘大传写了一个纸条子给吴焜,引着他出来,站在门前,对着不远处的草房喊了几声,应声窜出来一个拖着鼻涕的半大孩子。

这孩子带着吴焜,飞跑到两路口一个木板壁房里,见到了一位纤瘦青年,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宽额头、中等身材,未语先笑。与他在一起,不由得心情平和,如沐春风。纤瘦青年看了纸条,笑了,进到厨房,给俩人每人一个冷红苕,对吴焜道:“你回去回覆,我立即去通知,明早准到。”

吴焜和邻居小子回头就走,边走边吃红苕。谁知,吃的这根冷红苕,后来长征时“被迫”奉还了。

吃过夜饭,程坚邀请洪道和刘大传下棋。刘大传连连摆手:“我观战吧,你俩下。”

吴焜摆好棋盘,洪道和程坚对奕,刘大传坐在中间观战,吴焜忙完活,提了一个小凳子,也到另一边来看。棋盘上,洪道只剩下四五个棋子卫护老帅,程坚的两个小卒长驱直入,形势大好。

洪道紧皱着眉,苦苦思索,很久也不走一步。

程坚有空闲,指着“卒”棋问吴焜:“焜娃,这是个什么字?”熟悉了,程坚也随着洪道叫焜娃。

吴焜摇头哂笑。

“它叫卒,就是小兵的意思。”

吴焜问:“为什么它只进不退?”

“它是小兵,小卒子嘛,要听指挥,只进不退,一直到革命成功,将死对方,就是革命成功了,它的任务也完成了。”

程坚眨眨眼。“你看,你不是喜欢学习军事吗?今后你也会带兵,会带领革命的队伍为人民打江山,希望你要象革命队伍里的卒子一样,只进不退,即使牺牲,也要革命到底!”

吴焜眼神明亮,重重点头:“我一定做到!”

洪道转头说道:“作为一个革命战士,最重要的是跟党走,任何情况下不动摇,明白吗?”

吴焜点头。

刘大传双手抚膝,也对吴焜慢慢说道:“你是军人,是党的军事干部,首先要有一个明确的政治态度和政治信仰。我是在苦苦思索、观察党的表现后,才下定决心入党,把自己的终身交给党的。你的文化低,在保持信仰,在政治上服从党组织的前提下,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军事学习上。党的政策,方针、路线,你理解不了,莫关系,跟着党走就是了!按照洪道、程坚同志刚才说的,做革命队伍里的小卒,听党的话,跟党走,只进不退,绝不回头,革命到底!”

吴焜嘴里复诵:“革命……伍,……卒……,革命卒伍,做革命队伍里的小卒,听党的话,跟着党走,只进不退,绝不回头,革命到底!”他注视着三位领导、导师,尊重地:“我不再想当官当老爷了,我保证,做一个不怕牺牲的革命卒伍,革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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