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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向往之路第7章 黑熊出没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4/16 21:15:19 安守田连日赶路,疲惫不堪,终于追上了,兴奋不已,与众人摆谈直到深夜。 他之所以能撵上,是因为他是走的云巫大道,即从沙沱,沿河到巫溪的田坝乡,然后登山到尖山乡,沿大道过金盆到朝阳街。路程少了五分之一,路况好得太多,速度能快起来。 惬意的坐在鼎罐为他铺陈的草窝子里,在火边烤干了诸葛帕、绑腿子、补丁重重的袜子、腰带,一边说:“吴克刚,我过金盆时,你们那个师驻万县的部队,有两个逃兵逃到金盆来了,遭团防队抓到了,驻在金盆乡国军的排长,是你们3师的吧,去提人,金盆的乡长同意了,可团防里面的一个中队长不干,双方闹得很呃。” 吴焜惊问:“驻万县部队的逃兵?难道他们为抓我抓错了人?你细说说。” “……” “那两个逃兵你见过,什么样子?” “穿着你一样的军服。当时逃兵捆押在路边……一个是壮实的大汉,跟唐同志差不多的体型,额头左边有个小疤,捆起来了,满不在乎,没事人一般。另一个矮墩墩的,脸上白生生的,象娘们,眼泪吧叽地在那里哭。” 吴焜心中一紧:额头有疤?是谁呢?……军营中受伤的多,……大汉?咦,莫非是陈大汉陈锐,……他可是万源人,知道这条路。皮肤白?怕是白冬瓜王军吧?……再问问…… 大约确定了是陈锐和王军,吴焜要独自到金盆去救人! 慌了三人。 唐元明有战斗经验,体力不足,踊跃参加,被吴焜严斥拒绝! 安守田道熟力气足,吴焜说他体力透支,无战斗经验,自保不足,不考虑。 鼎罐眼神祈求,被吴焜用要照顾老红军伤员的理由回绝,到银厂坪这地界,对他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短枪野战无大用,留给唐元明,长枪荷在肩。叮嘱,几天后,自己如果不回来,三人先行,莫顾他。 安守田急啦:不见你不散!我家堂客让我跟着你,她才放心。 十来天小运动量的休养式行军、充足的睡眠、即将要参加红军队伍的巨大喜悦,从而迸发的超级亢奋、无人时的暗笑无时不在,吴焜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对陈锐、王军投奔革命的勇敢,追随自己的挚友情,给吴焜的腿脚灌住了动力,无限! 上山时三天的路程,到次日午后即将跑完,那些累得唐元明气喘,耧竹竿吐白沫的山坡,只需一瞬间! 风一般的飞奔!沿途的虎豹猛兽,见到有这种气场的人,急忙退避三舍。 空寂的山谷里有隐约的枪声传来,仔细听,辨清方向,改向枪声处飞奔。 吴焜在山腰的雪地丛林里如星丸般跳跃,大路在山脚。 准确的说不算是山脚,因为整个巫溪的西部都是在一个小高原上,红池坝又是小高原上一个海拔更高的小高原。如果把沙沱算成第一台阶,尖山、金盆、朝阳就是第二台阶,红池坝,银厂坪,第三台阶,杨长生所在的黑老林顶,则是顶峰。 吴焜的位置,就在第二台阶与第三台阶之中,偏下。 从积雪中的隐隐小路,向枪声中飞奔。雪后清澈的视线、让远方山岭上的林梢也可数。 吴焜眺见下方,云阳到巫溪的大道上,白雪茫茫,凸现一些黑点,在向金盆方向在移动。 转过一个山坡,吴焜看到金盆与朝阳之间的一个雪坡上,等高线排列似的层层梯地间,两个灰影和一个黑影,正在向山上狂奔,三人交错掩护,不时有人回头打上一枪,顿时,让雪中空灵的山谷,响起巨大的回响声,“嗡嗡”。 三人之后,几十个灰点在追逐,也在放枪,可两者相距在五百米左右,看样子双方打的都是“积德枪”,都无伤亡。 这边,移动的黑点,是朝阳的团防吧?相距逃跑的人更远,不过他们似乎看清了情况,已经停下脚步,在准备抄近道,上山拦截。这样距吴焜却近得多,大约在三百米左右。 吴焜停了步,向高处跃了几步,登上一块大石,深呼吸、平息奔跑的喘急,然后检查了那支跟随了他三年的重庆产步枪,推弹上膛,对着朝阳的团防队,接连击发“砰砰砰砰砰”。 五颗灼热的弹头,撕破了雪风的冷厉,钻进了四个人的躯体,在山谷嗡嗡的回音中,响起了未死者震天的哭嚎。 团防兵们,没顾伤亡的同袍,掉头就跑,速度惊人,瞬间跑出了吴焜的射界。 收起步枪,摸出军号,安上号嘴,他先吹了识别号“哒嘀哒……我是独立旅手枪营……嘀哒……”继吹了调兵号“独立旅二团三营八连向我靠拢”这是李方奎连长的部队,陈锐在手枪营,王军原是李方奎连的,如果听到了,自然会向号声处跑来。 荒凉、白雪皑皑的群山上,朔风凛冽的寒冬,当雄浑的军号响起时,追逃的三方,不约而同的全部停下了脚步,中止了射击。 军号响一半时,两个灰影,如上了弹簧般的向这边飞跑,嘴里还在狂喜的大叫,另一个黑影也急忙跟了上来。 军号响过。“来了手枪营!”追兵排长一声恐慌的吼叫,金盆方追兵马上停止了追击的脚步,迅速收拢队伍,退回了大道,占据了大道边的一个院子,完成了防御布置。这是正规军! 已逃回主道上的朝阳团防兵,听到号声,又见驻军都退了回来,更慌了。乱哄哄地惊慌失措,有的找遮挡,有的窜进大路外的密林里,有的窜进农户家找躲藏处,滴血认亲,突击拜干娘,乌烟瘴气一片。 “吴……焜,是吴……焜吗……焜…娃……焜……娃。” 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平时体力弱、个子矮的王军,手拿一支步枪,象一条白熊幼崽,冲风冒雪而来,踢得雪花四溅,扑上来,一把抱住吴焜,泪在流,脸在笑,头上汗如雨下,嘴中热气与唾沫喷溅。 沉稳的陈锐陈大汉,仍然是不紧不慢,一边跑一边四顾,舍不得把内心的狂喜收敛,跑近时,才扔下枪,一个熊抱,搂住抱得紧紧的两人,高喊的是:“安逸!安逸!” 吴焜的心高兴得要炸了。 三人的狂喜喷射了好一阵后,方才想起这是战场,敌人尚在身边。吴焜推开两人,问那个站在石头上向下警戒的团防兵:“班长,你是那个?” 随着话音,那人转过身,但见他生得:脸如火炭,乌发如漆,虬眉短髯,大嘴巴、圆眼睛,身不高,可膀阔腰圆。头上是诸葛白帕,布腰带上插着盒子炮,手中拿着老套筒,分明是天庭的黑熊下凡尘。 吴焜惊喜:“你是,黑……” 陈锐:“对,他就是黑熊,谭天兵,金盆乡团防大队的中队长,你在鱼洞放过他一马,你忘哪?” 王军:“焜娃,是他救了我们,他愿意跟我们一起,当红军,打游击。” 黑熊不知怎的,很羞涩,黑脸涨得通红:“吴号目,这里不安全,我们到上面的山林里去吧?” 向山上爬了一阵子,在一个雪窝子里,王军主讲,陈锐补充,黑熊红着脸点头,吴焜终于弄清了事情原委。 号兵吴焜在枪毙“**”后,逃离部队,消息在第二天传开。 团里追查,罗云和王副官信誓旦旦力证,“**嫌疑犯”已经枪毙,有尸体为证。号兵吴焜是在执行枪决任务后,借出城之机逃离的。如果他俩不这样说,他俩的官帽也要丢掉,而且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事件被降级为士兵拖枪逃跑,由所在团连负责,团部和罗云连派出搜查队、追捕队,分别卡点和追捕。 当天,陈锐和王军闻讯后,两人没丝毫的犹豫,马上也化装逃出军营,混上下水船逃到云阳,从云阳步行到云安盐厂、水市、南溪、江口到了沙沱,在一个客栈打听到前几天有两个兵,带着一个骡子客住店,次日到后山去姑姑家探望去了,身材、面貌与吴焜同。 两人大喜,兴高采烈地沿着大路向巫溪狂奔,计划经尖山、金盆到朝阳进深山。 谁知在金盆食店打尖吃饭时,王军话唠,虽着便衣,仍保持着正规军看不起团防兵的习惯,被旁桌的一个团防班长听了个大慨,招来团防兵把两人绑了,等中队长谭天兵来处理。 结果来了个陈锐认识的熟人,黑熊! 谭天兵就是黑熊。当时在鱼洞阵地上,陈锐在吴焜和李德彬身边,认识这个吴焜的枪下游魂。 黑熊回家是一件脸红的事:他家仅兄妹二人,黑熊的妹妹小八岁,黑熊十六岁因家贫,几亩高山旱地养不活全家,离家当兵时,妹妹只有九岁。他这兵一当七年,年前驻防万县后,他们营分驻到奉节县。 此时,他感觉当军阀兵没有前途,自己又负过几次伤,早晚要成战场游魂,乱坟茔草草遮埋的无数死尸中的一员。多次要求退伍回乡,上司怎会让这样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离开,以“等等看”“上级不批”“再过一两年”等答复拖延,一天一天过着苦闷的日子,谁知这天竟有一纸公文让他退伍回了乡。 原来是当地望族阮家,一个年届花甲的退休老乡长,又是有上千石地的大地主,强娶了他十六岁的妹妹为小妾,起初他妹妹死活不从,那知进了地主大院,饱食锦衣的诱惑下,木已成舟的妹妹,变得心甘情愿。黑熊的父亲已在黑熊当兵期间逝世了,母亲随着妹妹,到比她还大15岁的“女婿”家过上了幸福生活。闲时,两母女想让黑熊回家也享“福”,黑熊妹吹了枕头风,阮老乡长听说是老兵,正好弄回来加强自己对团防的控制,当即命现任乡长儿子,行文一封到3师要人,王陵基特别重视团防武装,军令处批准。于是,黑熊就回了家。 回家的黑熊见自己花蕊般的妹妹,竟然成了那个白发苍苍老头子的小妾,大怒,翻出小时候的矛子枪就要去杀人,母女俩早料他有这一出,死死地抱住,没皮没脸、没羞没燥的一番丛林法则教育、生存体验回顾、厚黑学的启蒙教育、声泪泣下的现场忆苦思甜,让黑熊蔫了,搭拉着脸混上了中队长的日子。 这天团防兵捉到了陈锐、王军这两个逃兵,陈锐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也确定了陈锐的身份。交谈后,听了两人当逃兵的原因,答应找个理由放了他俩。 驻金盆的王陵基3师某排,听说抓到了逃兵,排长来要人,谁知被平时交往密切的黑熊,意外的蛮横斥退,正好被孤胆豪杰安守田,路过时看到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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